等待時總是很焦急,尤其是等著深愛的人出現;沒到達前,左盼右望,無非想趕快能相見,以慰思念之情。描寫思念的名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並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誇大形容,在經歷過類似心境的人,都會相信這句話的傳神。
那天約會、讓我驚喜萬分,也忘了早已越過耳順之齡,本該心平氣靜,不為情困不為愛苦?竟然有歲月回流走入時光隧道重返青春初戀之期。心熱烘烘的開始等待,在漫長光陰如蝸牛爬行般度時如年;腦中影現那張笑臉,甜蜜芬芳洋溢著難以描繪的美。耳際不覺浮飄著清脆的笑聲、歡樂無時無刻如鮮花怒放,感染著每個人。
在落寞心情時,只要面對那張愉悅五官,彷彿人間世從不存在任何愁眉不展的事。開心就像清風,輕輕拂掠,會將所有愁雲慘霧吹走。因而、期待再見就變得格外重要。
近在咫尺,本來天天都可以主動去看望,可總有這樣那樣的阻力;諸如前陣子的「豬流感」說會傳染,因而、唯有強將那份思念之情壓抑。幸而不見其人,還能聞其聲;每天的電話,從線那頭傳來悅耳的妙音。剎那中、宛如靈丹妙藥般,即時將我煩雜的思緒掃光,代之的是蜜糖般甜到四肢百骸。
經已幾小時溜走,出去庭前車道,多希望能在抵達時以熱烈的眼眸迎接;再而擁抱入懷,跟著必然是妙樂般的聲音迴盪,然後是親吻、、、、、。
想像的翅膀飛翔,浸沉在即將到來的美麗時光裏;可馳過的各類轎車,總沒一部停下來,讓我深深的被失望吞噬。
趕緊進屋掛電話、這種「天耳神通」卻非永遠可期;急得如熱窩上螞蟻時,手機傳來訊號說無法接通?再撥三撥、老是相同的那句話,再來竟無法接通了。
午餐草草吞嚥兩片麵包,食而不知其味;心中七上八下,總難安寧。想起心經:「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問題是如何能做到「心無掛礙」呢?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有情自然會有掛礙啦!
明知有情必苦,但在苦中仍有不為人知的樂;在痴痴等待過程中,先受著未能相見的思念之苦。這種折磨只要一旦見面,就立刻被會面的甜蜜取代。
等待再等待、不動聲色的內子也開始煩躁了;沒多久就見她悄悄抓起電話, 然後靜靜放下話筒,焦慮盡顯。
時間是很奇怪的一種東西,無色無香無味;快慢節奏本來永遠不變,億萬年皆如此。可是、喜樂歡愉的日子,光華就飛逝如箭;愁悶困苦有某種期待時,居然變慢到恨不得出力推它一把。原來變的不是時間的速度而是心情,尤其是痴等中,一秒一分都特別慢。
彷彿過了一世紀或更長,在陽光斜影射入客廳的黃昏,我心愛的乖孫永良大駕才姍姍來遲。「望眼欲穿」是最貼切的形容,可惜近五歲的稚孫、完全不知爺爺奶奶在痴等中如何度過一整天那麼天長地久的光陰啊?
清脆的童音比銀鈴更好聽的叫著「爺爺、爺爺」,然後抱抱、親親;接著就被奶奶搶過去,又擁又吻好像再也不肯放手似的,恐防又給我硬拉回去般。我們一來一往的爭相要將永良「佔為己有」,小臉龐堆滿著笑意,口中泰半英語的嘰嘰喳喳,告訴我們他當天去了那兒,做了什麼?
奶奶婉冰早已準備了大包小包禮物,吃的喝的玩的以及即將遠行給孫兒的「利是」紅包,總希望孫兒平平安安快樂幸福。
小傢伙掙脫了祖母的懷抱,快速奔入他熟悉的客房,將大堆玩具找出;會叫的洋娃娃、積木、圖畫薄、各類電動車、畫板等都被他一一扔開。最後找到了遙控器,要開了電視機面對螢光幕對玩的電子遊戲,極投入的專心玩耍。
問他明天去那裏?回答要坐飛機去新加坡;再問能否讓我同行?想也不想的猛點首,心中真的高興,祖孫情竟那麼投緣深厚。想著此別又要幾十天後,才能再相見,離情難忍。若真能與之同往,那將是何等樂事啊?
孫兒永良從嬰兒期至今,極少號哭吵鬧;相見時總是掛著一臉微笑,那張歡容人見人愛。年初開始上學前班,去學校的興趣濃厚;回家滿口英語,硬要他對我們講粵語,就拗口不順。常常講到無法表達時、便摻雜英語嘰咕。在洋國度大環境中成長的後代,變成「黃皮蕉」再也自然不過了。對他們來說反正這兒就是家鄉了,再不必背負祖輩們的“中華文化”包袱,只要生活快樂,就是福了。不必執著同化異化等煩惱,反正、四海一家,地球村早已形成。國與國、民族與民族的界限漸漸淡化,世界大同的理想也就實現啦!
逗留了半小時左右,就與我們揮手,祖孫又是吻吻抱抱的難捨難離。及至兒子的轎車馳出了我們的視線,弄孫樂即被惆悵取代,才分離便開始細數孫兒的歸期了、、、、、、、。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十六日於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