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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98 家业凋零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2-19 02:00:00  浏览次数:1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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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小院的门扉虚掩、加重苗丛手拎灯笼重孕在身的艰辛玉步,那个小院是居家度日醋米油盐较为集中的地方,是厨娘赵银昼夜坐阵的堡垒、丫环茹雪寝居过道一侧的厢房。苗丛伸手摸去去的门扉寂然,她从丫环茹雪馨梦悠扬鼻息轻畅的门前慑手飘脚而过;她的灯笼从小院下房的檐间慢长飞游厨房门间的铁锁,就在那时、侍女赵银独居的上房里飘出一缕病人残喘有人喂药一样的哼声!

苗丛心路清新的耳轮飞快的转动,一丝男人的声音在女人的声浪尖上漫游环绕的海屿飞峡之风吹她鼻梁上的蝴蝶斑在腥咸的气味里展翅欲翔。

钩担被人绊倒的撞击声在苗丛正欲转身回避的时刻惊动了月下宁静的家夜,于是、她在同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像猫鼠投出的利箭射向她刚才迎面走来的过道……

“抓贼呀有贼!”苗丛一喊出声来就立即觉得大事不好,因为腹中胎儿的动荡警醒了她,可瞬间蒙紧的嘴唇追悔莫及。

丫环茹雪的瓓裳出现: “什么事呀少夫人?”

“有……”苗丛牙骨打颤,“有贼!”

话音未落,衣襟错乱披头散发的厨娘赵银扑到她的脚下磕头如捣蒜:“饶命呀少夫人,奴身该死奴身该死。”

误闯误撞的彼此误会殃及的尴尬画面横在夜深人静的主仆之间苗丛只好寻找避重就轻息事宁人的退路:“怎么回事厨娘?”

可是,厨娘赵银偏不识相:“说来不关我的事呀少夫人,是李春然那狗娘养的不知用什么贼法摸到我的床上,他滥言邪语吻摸捏掐的软硬功夫双管齐下的燎拨我,我恐他惊动旁人毁我名声我才……”

丫环茹雪火冒三丈大喝一声:“李春然,你给我爬出来;说,是不是你爹给你开的后门?”

细白嫩肉五官端正的青年村党李春然从厨娘赵银的门里胆颤心惊虚汗淋漓的爬出,仆人李顺财也出现在过道。

苗丛没抬眼皮:“各就各位各自为安吧,就当今晚平安无事。”

仆人李顺财却将一记耳光搧到儿子脸上:“羞人百代的东西,坏了名声不想娶妻了?”

丫环茹雪扶走苗丛时脸颊火红的嘀吐着:“狼生狈养的东西除了狼狈为奸还能做甚。”

苗丛长叹一声停步说:“回房吧赵银,没有事的。”

第二天,厨娘赵银料事如常。

第三天,母亲坤稷大早起床就喊:“赵银。”

又喊:“赵银。”

再喊:“赵银。”

丫环茹雪前来作答:“老夫人,厨娘不见了。”

母亲一愣:“哪去了呢?”

丫环茹雪如是说:“哪知道,一早起来就没个影,乱哄哄的床被是凉的。”

母亲说:“或许有事出去了……不对呀,这人跟我八年了从未这样;她昨晚说过什么没有?”

“没。”丫环茹雪摇头,“她昨晚泡了些香蕈木耳什么的都没动过。”

黄昏,母亲进门就问:“赵银回了没有?”

苗丛答:“没,整天都没影儿;或许回家了。”

丫环茹雪端来洗脸水。

祖母问:“她的东西在吗?”

丫环茹雪说:“她的藤匣不见了。”

母亲嘘口气说:“真回家了,这娘们真是的,回家说一声也好带些钱去。”

丫环茹雪说:“老夫人,我总觉得这两天里头要发生什么事。”

母亲却笑了:“喜事呗,因为我要抱孙子了,喜事就是明天。”

苗丛含羞一笑说:“看母亲高兴的,哪有那么神乎。”

母亲往太师椅上一坐,脸上泛起疲惫不堪虽苦犹甜的喜色:“准神,今天我在观音阁向观音大士敬香祈祷的时候打了个盹,看见一丛仙风吹拂紫气升腾的芝兰在黑风寨的山谷中攀崖生长,旁边竞妍着一朵碗口大的雪莲花。哎、说来真是人间险恶天道公正,遥想我安氏门宗几起几落盛衰无常,可到这末世的年头我安家仍然瑞霭再现。

苗丛发现丫环茹雪转身离去的脸色怪怪的,就说:“我实在担心赵银会出什么事。”

母亲说:“一个下人会出什么事,只是她实在不该不辞而别。”

“母亲,”苗丛坐在母亲对面手绞汗巾忧心忡忡,“你见到土司老爷了?”

“见到了。”母亲欠身的手伸向茶几,“可他也是一个失去朝庭依靠的末代土司呀,经历几个朝代的改土归流之后,他土司家的势力又在民国初年再遭重创,时至今日已经奄奄一息了;土司老爷说事到如今才想到驱逐这些穷鬼为时已晚,反正快到一人得势穷鬼满天的时候了。”

安壁寿却在那个夜晚早早归家,他给母亲的烟枪挑上两个烟泡之后、母亲说:“回房去吧壁寿,你妻快生了、你得替我好好照料她,免得一不留神追悔莫及。”

“好的母亲。”

在消金化银吞云吐雾的惬意中,母亲似睡非睡的眼睛看见家堂桌上的香炉里头长出了她在白天看见的那丛芝兰仙草,仙葩兰苑将一朵洁白如雪清翠空灵的莲花衬托在金辉四起的霞光万道中;霞光漫出楼窗、映见多年以前的凤凰巢,那是屋脊苍翠秦砖汉瓦的凝重景观;霞光里飘扬着妙似天籁的乐声,那是宛若宋词元曲余音绕梁的悠悠韵致。

“我要抱孙子了!”母亲惊喜之后,她的耳朵彻夜直立,目光烔烔的捕捉着通往儿媳居室的声音。

鸡鸣之后的曙光姗姗徐来,晨风吹进母亲心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给天地国亲师上香了。”她捧着烛光走向楼梯的途中与临盆在即的苗丛在晨辉初朗的檐下相遇,她的目光在儿媳腹部停留

推开楼门,母亲却想起与香炉有关的旧——多年以前、父安松想与李姓土司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于是他倾产荡产的凑足了三十六驮黄金白银促使叔父安青驮往天竺去跟英国商人买洋枪;叔父安青率众赶着披星载月的马帮上路后,父亲在精疲力竭的合目残喘中瞑瞑看见家堂上的香炉里长出一株形同芝兰的稗子……父亲猛醒,哑然惊呼:“家业将败矣!”

一骑四蹄生风席卷落叶的快马在翻山越岭的路上追到叔父时、五更将残天快亮矣,不幸、叔父为首的一帮人马在返家路上途经一处名叫鼎足山的盆地时电闪雷鸣天崩地陷,狂风过后我叔祖和他的马帮悄然消失

父亲在人财两空强权紧逼的楚歌乌咽中统率凤凰巢七十二户人家弃寨逃亡,可惜一座地灵人杰物产丰饶的村庄在三天四夜的熊熊烈火中化为丘墟……往景已矣盛况难再,母亲走到楼梯中部时听见儿媳突然发出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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