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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以文会友”周刊73
作者:紐西蘭作協  发布日期:2011-08-31 02:00:00  浏览次数:1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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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文会友 纽西兰华文作家协会 文艺沙龙 主办                 

第七十

 電話﹕09-6317488   E—MAILccsalon8@gmail.com

                 

 

「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要捍衛你講話的權利。」---伏爾泰

 

 新西蘭華文作家中短篇小說散文集《海濤》出版

 

l  《海濤》序言                                穆迅

l  與海外華人共同生活                          

l  最冷的一天                                  立言

l  平庸的境界                                  曹小傑

l  來群出書                                    大衛王

l  歪歪扭扭的英倫茶屋                           薇薇

l  股票市場                                    珂珂

l  《蓮》第二十一章假戲真做 7大鬧王宮             何學威

l  南國紅豆發新枝 深圳《大運會》開幕式觀禮記       黃玉書

 

中国作家网转发中国新闻网消息

新西蘭華文作家中短篇小說散文集《海濤》出版

https://www.chinawriter.com.cn 2011081701:06 中國新聞網

  中新網816日電 據新西蘭中華新聞網消息,近年來移民海外的華文作家越來越多,置身于海外華文創作的人也越來越多。因此許多華文作家將自身文化根植于異域文化之間,及時汲取海外文學創作天地之精華,創作出大量的海外文學作品,海外華文文化的發展已到了一個嶄新的境地。

  旅居新西蘭的華人華文創作與前些年比較有了繁茂的景象,眾多新移民作者以現居地和原居地生活間差異的文化現象為基點,激發出新的創作欲望,開闢了自我創新的創作園地,華文文化的發展更顯得蓬蓬勃勃。從這部分作者群體中脫穎而出的當屬大衛王先生。

  大衛王為新西蘭華文報專欄作家。去年新當選為本屆新西蘭華文作家協會會長,其作品範圍很廣,從長篇小說到時評短文均有涉獵,但基本以長篇小說為主。目前已經創作完成了長篇小說《火車站》,《沙蝕歲月》、正在創作的長篇小說《逃兵劫》等。

  出版作品有散文隨筆集《母親的手》以及最新出版的中短篇小說散文集《海濤》。中短篇小說散文集《海濤》,是作者集去年以來的最新作品,也是作者正式出版的第二本文集。

  來自中國陝西的大衛王同時還是一位在新西蘭奧克蘭華界享有盛名的攝影師,其攝影作品一早在中國時就已為人所知。旅居新西蘭後經歷了移民創業發展平穩的生活軌跡後,及時調整自身位置,自2008年初投入華文創作,3年來一舉完成《火車站》《沙蝕歲月》兩部長篇小說約50萬字,同時出版散文隨筆集《母親的手》以及最新出版的中短篇小說散文集《海濤》等60萬字。

大衛王先生的作品風格以洗練詼諧為主要特色,作品不論長短,均能把握自如,結尾更能出人意料。其長篇小說更是創造性地將關中、普通話語系同時駕馭銜接。更在表述人物、故事情節、對話等小說要素方面運用攝影多視角多焦距來表現,使作品深度以及表現形式均有非同一般的表達。(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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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濤》序言                        穆迅

 

 

      這是我頭一次給人家寫序,有點兒誠惶誠恐。這個重任落在我肩上,大衛王清楚得很,在文苑裡我太瞭解他了。讓我開刀,他放心。

      在奧克蘭能稱得上華文作家的,恐怕非大衛王莫屬。這鬼傢夥,想出書了,理了理去年作品,如同陝北老農在地上“隨便”劃拉劃拉就攏出一大把柴禾似的,居然也夠集成一本書,而且富富有餘!

      說實在,他的謀生手段不是寫作,在這兒,寫這樣的文章是不打糧食的。而他卻如此地投入,這完全出自於他的本能。說責任感,有點兒拔高,說自願,又少了點兒真情。只能說天生的這塊料,上帝給了他一支筆,他就像孩子一樣地四處抹,你攔都攔不住。甚至有時寫好的文章扔在一邊不發表,頂多也只是在朋友間傳閱。問他為什麼?他嘿嘿一笑:“喜歡唄!”

      大衛王寫書,落筆千言,那叫快啊,像下小兔兒似的一窩接一窩,奧克蘭玩筆桿子的沒人趕得上他。

      不要以為他只圖一時的爽。其實筆法風格,切入點,整體佈局,結尾等作文要素,在他手指金蛇狂舞地敲打鍵盤時,已在腦子裡快速地旋轉。唯一不同的是這速度比別人快幾拍罷了。

      有時,他也像張飛一樣粗中帶細,為了某個情節,不厭其煩地找你核實。只是他才不管你在睡覺還是吃飯。

      大衛王筆下的人,鮮活,明晰,過目難忘。不論是老淩 、華大娘、晨曉,還是偶爾過場的小人物,或大筆揮毫,或輕點幾下,人物立時躍然紙上。當你回味這些刻印在你腦海裡的人物時,你既看到了他們的心,也看到了大衛王的情。

看他的作品,一如其人,真情、痛快、一氣呵成。

      也許他的文章不那麽精緻圓潤,像把竹掃帚清掃鄉間的土路。但那一痕痕竹條的印跡,赤裸地顯出他的努力,他的誠心。他那硬實、韌性的竹枝真真切切掃在你的心頭,讓你心悸砰動,久久不能平息。

      是的,完美不是藝術,那點點的“歪”卻恰恰構成了作品中閃亮的精華。

                                                   2011/1/11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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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外華人共同生活            

 

 

        一天穆迅夫婦搭坐我說:你寫點對我們《以文會友》的評論或感想,我送你一件禮物,隨便說點什麼都行我隨口答應了過後一想:自上次他們夫婦帶我去喝英式下午茶寫過一篇隨想後,我的電子郵箱就不斷接到一期期的《以文會友》期刊晚上睡不著覺,或早上懶著起床,拿過手機讀起來,還真是一種享受,感謝以文會友的各位朋友,與我們分享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感悟,共同的文化背景,共同的移居地,感謝我能讀的懂這件意外的禮物,期期電子郵刊就已是最好的禮物了。

         我還有件意外的禮物是因我在紐一位多年的朋友移居了西雅圖,西雅圖出了位海外名人-北美崔哥,我從發來的視頻北美崔哥脫口秀中得知:崔哥的朋友海歸回北京,什麼都好,工作好,生活好,就一樣不好:上不了文學城了,很鬱悶,要想上文學城還翻牆頭,我想還生活在海外得天獨厚,上去我也迷上了,一篇篇的文章大到擇業擇校,小到栽花種草,篇篇抓住我的眼球,無論生活在美國,加拿大,比利時,英國,共同的海外背景,他們的煩惱,喜怒哀樂我都感同身受,他們的經歷值得借鑒,一篇文章中說:整理完這片花園差點要了我半條命,我也能體會到那種酸胳膊酸腿感覺,我曾刨過六個坑種竹子,兩天都直不起腰。再比方:隨便一麵包方子,用麵包機酵母,我腦中能映出哪種酵母,哪種乳酪,我知道去超市哪類貨架上去找。漸漸我不喜歡去百度去百度食譜,看到草魚,山楂糕等我找不到的食材會讓人失落,而不僅是失望,另外少許,一碗的,又不知如何把握就沒了信心,自愛上了文學城,有種與海外華人共同生活的感覺,欣賞我能找到的食物,過我能討到的生活,享受從北面投過來的陽光的溫暖,並感覺良好。這是我從許多海外文友學來的品性,很是欣賞。

         紐西蘭的春天來了,用我身邊能找到的野草早春樹芽介紹四盤小菜,分享給大家和以文會友的辛勤筆耕的作者,高興通過以文會友認識你們。

  

 1.基督城記憶

    那年全家耶誕節去基督城度假一周,在假日旅店門前,孩們他爸手指河邊的椅子說: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坐在椅子上捏著大拇指,看鴨子,晚上去店裡酒吧喝一杯於是那幾天沒租車,就在城附近玩,在城裡那三五家餐館吃飯後,回來路過一家中國人賣韓國貨的小超市,我天天買來一盤艾草粑當時不知是艾草做的,開始是喜歡它的外形勝過味道,綠綠的麵團裡面帶草沫沫,隨意捏成嬰兒拳頭大小,像小拳頭,像玉石,怪異的青草味。後來吃上了癮了,繞道也去買,回到奧克蘭後一天在電視上看到介紹艾草粑:一群頭戴圍巾婦女在田裡教如何辨認採摘早春艾草嫩芽來製作艾草粑:將艾草早春芽搗碎和在糯米粉裡,包上糖和花生碎,她們包成三角形,上蒸鍋蒸十分鐘即可。後一馬來西亞來的朋友送我三顆艾草苗,她給我是在夏季,種下去很快長成一米高,草葉做出來很苦,還就得用早春嫩芽,將草吃到嘴裡的味道真是好極了,看綠綠幽幽草地都有了味道。據說許多從臺灣來的朋友家都種有艾草。八月初,我園內艾草地下根須四處串長,長了一片片寸長艾草苗,我上週末剛做了一些,它讓我想起基督城的艾草粑,我做不出那麼漂亮的樣子。更懷念基督城曾經的美麗。

 

 2 不怕死

    一天傍晚和孩子在學校前面空地上玩,遇一位從國內來幫女兒帶孩子的阿姨,她一手拿塑膠袋,一手拿小刀在挖菜,我很好奇,來紐多年看見熟悉的野菜就是不敢吃,趕緊虛心請教,她告訴我這種不能多吃,那種不能吃,她在挖薺菜用來和肉餡烙合子,並說吃過好幾回了,薺菜吃多少都沒事,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試找了幾棵都得到了肯定,就是那種兩邊都是規則鋸齒狀,沒有絨毛,緊緊平貼在地上的,好像窗花貼在玻璃上的那種,她的一句營養好,無公害激勵了我,後來自己果然弄了些,又洗又泡,好像泡了一夜,剁碎和肉餡做了鍋貼兒,采來時孩他爸就不讓我吃,說:看起來和你原居地長的一樣,可能有毒,某時一家美國移民吃了野菜中毒如何如何,於是我做了米飯炒菜給他們三個,我自己準備自己享用,我還沒吃兩個,孩兒他爸就說:要死就一起死吧,後來一盤幾乎都叫他吃了。

 

3 回味無窮

    從小味重的蔥薑蒜都不喜歡吃,更別提茴香了,茴香是來紐西蘭後才愛上的,茴香喜陽,奧克蘭一些高坡地勢,陽面都有長,一次和朋友去散步,她說她先生最愛吃茴香,親自採摘回來還必要吟一遍一首茴香詩,我問那幾句,她說不上來,如何做?她卻知曉:黃豆煮半熟,或泡上七八小時,用油煎金黃,放肉末,加醬油料酒炒,後放多於黃豆量幾倍的切碎茴香略炒即可。茴香豆你不知道嗎?聽說過,回去如法炮製,一家大小讚不絕口。回味無窮,繞梁三日都不絕。

                                                                                                                                

4   唇齒留香

    香椿出國前就喜歡吃,國內的香椿是綠色的,紐西蘭的香椿是粉紅的,雖是樹葉比玉蘭還豔,九月春天的樹芽如秋天的紅葉,洋人當花養,我看到就想炒雞蛋,我國內一忘年之交老大姐最愛香椿,經常向我展示她醃制的一瓶瓶香椿芽,那時菜市上的香椿芽比肉還貴,買那麽多存起來,用來拌豆腐,她非要將春天味道拉長,如果香椿可以像鮮花一樣空運,多想送給她。我園內當堵牆上一棵香椿樹,總被我控制在手可觸及的高度,便於採摘,我做香椿炒蛋,香椿芽斬段放在蛋液同打,除鹽外什麼也不放,油煎熟,雞蛋都變了粉色的,唇齒流芳,人間難得美味呀!

 

    去年春天,一對洋人夫婦週末順路拜訪,他們花大半天走遍賣花草的地方找尋一種叫檸檬草的植物,並問我,他們的中國鄰居吃一種像草的植物是什麼?我說可能是韭菜,我又給他們看我種的蒜苗,就是這種,蒜苗如何吃?他們向我討教,我還吃過他們做過的綠香蕉,文化就是這樣交流的,我們海外華人想的,吃的,用的,帶著本土的,融著外來的,無論在哪並不孤單,他們是一群人,一群通過互聯網可以走得很近的人。再次謝謝以文會友的朋友。同享在紐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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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冷的一天                            立言

 

 

    本周南極冷鋒裹挾著雨雪冰雹來襲,15日是我移民紐西蘭10多年來感覺最冷的一天。

    周日夜間睡夢中已聽到狂風呼嘯,冷雨敲窗,清晨拉開窗簾更見烏雲翻滾,驟雨加冰雹隨即橫掃過來。外子正逢休息日,便取消了外出計畫。每天早晨都在房前屋後例行“巡視”的愛貓賴在床上,死活不肯出門。

    彤雲漠漠,寒氣逼人,我開了電暖器,泡了壺紅茶,在茶室裡擺了幾碟小點心,邀外子喝早茶。他是那類身無分文也照樣心憂天下的人,不時幹擾著“羅密歐與茱麗葉序曲”的旋律對我發佈著網上新聞:“南島大雪”,“x號和xx號公路關閉!”,“南島xx區大面積停電”……好像與他的報告呼應,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寒風卷著冰雹打得玻璃窗格格作響,陽臺上立即鋪上一層白花花的小冰粒,庭中的玫瑰在風雨中狂舞,潔白的花瓣紛紛飄落,我用小匙攪著加奶的紅茶,掛心著後院剛發芽的櫻桃蘿蔔和眼前的風雪肆虐——我已穿了棉衣在室內尚不覺熱,可想而知南島的氣候有多惡劣,那些在風雪中斷電斷炊的人們,那些嚴寒中掙紮的牛羊,特別是剛出生不久的幼仔,真令人揪心!我只能默默祈禱。

    每逢這樣風雨如晦的日子,我就沒有工作的動力。手邊有兩封信要回,朋友寄來的中篇小說想聽聽我的意見,也還沒有動筆。都不急,畢竟人生已經到了金秋歲月,可以任我停下來喘口氣,可以容我一個靜思的時間,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在。窗外的風雨苦寒令我想起了詩聖杜甫的理想:“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不由得生出幾分欣慰,幾分慨歎,守著暖暖的家,喝著熱熱的茶,流覽著牆上自己親手選的畫作,真為自己的今生今世感恩——畢竟人生過半,疾風暴雨都已經是過去,如今衣食無憂,小有所成,我於人於事都無爭;雖然半生坎坷,歷經傷痛,但蒙上帝保守,沒有給我留下心理陰影和苦毒;我沒有借貸(房貸是良性債務不算),沒有人情帳要還,一身輕鬆;孩子雖然不是名校畢業,但也有一份稱心的工作,不菲的收入,頗能自勵;夫妻相知相愛,彼此安心陪伴著一天天的時日,不羨神仙眷侶;我有我愛的職業,不壞的健康,兩肋插刀的朋友,能共肝膽的閨密……古人雲:“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長廉靜,家道優裕,娶婦賢淑,生子聰慧,人生如此,可雲全福。”看來我雖不敢妄稱“全福”,實在也相距不遠。

    陰雨天氣黃昏來得早,洗手下廚,晚飯試著煮了臺式鹵肉飯,耐心慢慢的煎了油蔥酥和油蒜酥,還放進了10枚白煮蛋。肉鹵的時候夠了,一屋濃香,滾燙的盛出來請外子先嘗,他連說了三個字:“香,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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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庸的境界                                  曹小傑

 

 

    有時候你會發現大家都在參與到一些共謀事件中去,這跟公開的秘密有些類似。大家都心知肚明地做一些違背本義的事情。一般有兩種情形會導致上述行為。一種是不知道它不好因此做了它,另一種是知道它不好仍在做。生活中是不是經常會有如此尷尬而無奈的情形呢?太多了。

    大家都這麼做,到最後,往往只剩下一種情形了,那就是不知道它不好而做著,或者是覺得它好而做著了。因為那些曾經知道它不好而做的人,做著做著,後來反倒忘記它是不好的了。好像它一直就應該是要做的,到最後甚至幻覺得它好所以要做。

    有一個現象便是,對於那些透視人性之弱的層面,我們不太敢正視它。我們總是試著用中性詞去替換掉那直指我們內心之卑微的詞彙,或者得寸進尺,用一些還隱隱帶點褒義的詞去替換掉中性詞。

    是的,我想說的恰恰就是自欺欺人。最可悲的是,集體參與的自欺欺人,到最後演化成了社會上的準則、人們都孜孜以求的目標。它已內化到了人的骨子裡,被視為從來就是的東西,天經地義一般。

    比如說確立GDP作為衡量進步的標準,看到了兩位數的增率以及相應的改善,便得出了社會在進步的結論。事實上,如果我們確立一些相反的指標,這個世界似乎一直在退步著。因此社會進化論可能從來就是個幌子或者騙局,它給了人們以希望,讓人有事可做,不至於無聊透頂。

    試想如果人們意識到社會不是進步而只是變化,那會變得多麼失望和無聊,似乎那一切苦苦追索的東西,都毫無意義。更試想,如果人們都意識到社會甚至一直在後退,那會變得多憂鬱和惆悵呢。

    我們不必徹底地顛覆生活的邏輯。但是我們真的有必要去質疑。重新看那些習以為常的事情,便會發現它們背後的荒誕與虛意。它們是多麼簡單而又頑固地控制著我們的日常思維啊。

    比如我們寧可相信自己是個平凡的人,而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平庸的人。平庸似乎帶有貶義,會讓自己沒有面子。但平凡與平庸究竟有何差異呢?我們可以說出十條八條來,但為什麼仍不承認自己是個平庸的人呢?萬千人海裡,人人都只是螻蟻、微塵而已;歷史場合中,人人亦只是匆匆過客。

    放低姿態,從負面的角度來看待生活,並不是讓人變得消沉,變得自棄。恰恰相反,這或許是最大的積極。你如果真正知道了什麼是平庸,那也就真正知道了什麼是偉大;你如果真正知道了什麼是罪惡,那也就真正知道了什麼是美德;你若真正知道了何為短暫,那也就真正明白了什麼是永恆。

    你或許要說,既然如此,我亦可通過瞭解正面的、積極的層面來實現正面而又積極的生活,為什麼要轉個彎,通過真正瞭解負面的、消極的層面來實現正面而積極的生活呢?我想說的是,這兩者看起來像是互為彼此的,但實踐起來就不太一樣。

    我們的生活中恰恰是被你所說的那種思路所統治,才會導致那麼多的虛偽與自欺欺人。它遮住了許多我們所不願正視的東西。遮住了不等於不存在,甚至當你習慣地篤信它們不存在時,仍不等於它們真的就不存在。

    因此,以一種反向而又謙遜的哲學觀去看待生活,對實現正面而又積極的生活是多麼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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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群出書                          大衛王

 

 

  1 

    來群電話:鄉黨,我出書咧!

    老陝話裏鄉黨是老鄉的意思。

    “我”得讀成“俄”,尾音有強烈的下滑音才能讀出原味兒。

    電話裏的聲音斬釘截鐵說不上,但,喜上眉梢那是肯定的。就像媳婦又給來群生個大胖小子般喜不自禁喜氣洋洋喜出望外。

    甚至比這更喜。

    媳婦生大胖小子是又,這本書不能叫“又”。書是獨苗兒,是俺幾個鄉黨跟來群屁股後的引頸翹望;是再不生出來來群都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望眼巴巴;是來群懷胎了十年孕育了半輩子才終到了臨盆一刻。

    想想吧,為等這呱呱墜地的一聲響,在這樣一次次長期的等待漫漫的等待中,誰都有鬆心的時刻。因爲急只能幹急,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急,是來群“亥娃咧”(關中的孕育句),“坐月子咧”來群想“亥”多久“亥”多久,我們急死怕只能白搭上一條性命。

    B超”時見過這“大胖小子” 的模樣。 

    那還是十年前這本書的雛形兒。當時來群複印了自己所有報紙雜誌上發表的作品,半寸多厚,裝訂成冊,供我等拜讀。第一次見這書模樣,儘管心裏嘀咕,可翻開內頁還是讓人心裏著實震撼了一下。

    來群83年起就進入文壇成了文學青年,早早的豆腐塊兒就在不同的報紙上不同的角落裏晾曬得到處都是。後來來群去了南非,打拼天下之餘竟也能筆墨兼顧,在南非各報的版面上也曾獨領了風騷,最風騷的是,來群散文《聼琴》還獲得過南非華文比賽的一等獎!

    “好冷娃,來群來真個地咧!”鄉黨間來群的自裝書不脛而走,傳我手中,書的頁碼掉了皮起了毛,生生成了刺蝟狀。

    幾天后迫不及待又孤傲無群的來群放下身段來聼我點評。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青梅煮酒時刻,我倆分主賓而坐,擺開棋盤,文章撂一邊先來武的。雙方捉對廝殺較勁儅口,就聼著“喀嚓”一聲巨響,炸雷震落了我手中的大車。來群一看落処,滿臉的不屑,順馬蹄將‘車’掃進自己懷裏,磕巴都不打一個,“臭棋簍子”四字能隱隱從來群青黃的禿腦門兒上拓印下來。

來群是棋壇高手,打小圪蹴(蹲)在他家巷子口看人走殘棋。是那種下棋不贏不吃飯甚至背著滿袋大米也得看人把棋走完的棋簍子人物,當然最後我輸得丟盔卸甲。看著他臉上隱隱約約的字跡,硬是咬牙支撐到今天生沒悔那步棋。

    輸了棋掛不住臉便反戈一擊,把來群文中眼不順的地方,竹筒倒豆子般數落了一遍。果見來群杠紅著臉滿肚子不服氣的樣子。

    看來群起急心裏不覺好受了許多。

    我説完來群並沒完,你說不行那你得拿出個行的,你說這樣不對,那你得拿出個對的,你不拿不行!一幅炸著牛角的模樣。

    爲了證明自己,我生憋出了第一篇文章,從此與文壇正式結緣一直到今天。

       不知是否我的緣故,來群“亥娃”便多“亥”了些時日?

 

 

  2 

 

    電話過後沒幾天,來群的“大胖小子”就一屁股坐我手上,沉甸甸的頗有些斤兩。

    來群的大方臉蛋子也在書皮兒上沖我美滋滋的樂和著。

    翻開書,來群猶如張開了油潑辣子滋潤過的老陝嘴,那滿嘴羊肉泡饃咀嚼後渾厚的老陝腔就在耳邊不由分説的炸響。

    循著文字循著聲音循著這地道關中味兒,我一下子追尋到老西安老城牆老東門外,老東街口的老巷深處老井沿旁的老槐樹下;甚至觸摸到這老槐深紮進井壁的粗根上冒出的紅頭根芽芽兒。

    從那時的記憶中一路走來,來群的生活便在文字中不斷變幻著,唯一不變的是,不管到了何時何地,這自故土蔓延的根脈依然不懈地伸展在來群的文字裏,南非如此,新西蘭尤如此。

    出國的來群,在自由的土地上打拚出一片天地的來群,好像更懂得了生活的真諦,活得更是瀟灑,以至於後來葫蘆笙笛子成了最能表達張揚這種瀟灑心胸的出處。

    書中夾帶的一堆照片裏,來群一改當年下鄉時腰中紮根麻繩的模樣,經常帶一頂巴拿馬牛仔小帽,或乾脆禿亮著大奔兒,嘬著嘴唇,十指飛動,來群事業有成後的滿足與松閒便從竹笛和蘆笙的音孔裏四處蕩漾,文字當然是來群對雅致生活自始不渝追逐的一部分。也許生活太過松閒,後邊來群文字堆疊的速度越來越慢,來群書便產出艱難,以至於十年後書到手了我還有些恍惚。

    這恍惚讓我感到來群的文字忽而簡練忽而繁瑣,如來群的脾氣忽而急躁而忽而灑脫一樣,來群就目光銳利,來群就孤傲不群,來群就追求高雅,來群就與竹為鄰。

    只是追求高雅著的來群突然間一蹶屁股,也能放出個粗俗的屁來。

    於是粗俗和高雅,簡練與繁雜,恬淡和熱烈,幼稚與老辣統合在他的文字中,讀了讓我的眼前始終晃悠著好幾個來群的身影。

    不過來群的率直是一貫的,那是又一次相遇,沒有雷電閃鳴,沒有青梅煮酒,當然沒有擺開棋盤捉對廝殺,也沒有我對來群文章的評頭論足。

    這次我倆掉了個兒,是他對我的眼中不順。

    來群依然杠紅著臉,對我文章特別對我的言語中表露出的激動特別的不屑,這不屑又拓印在他那光禿禿的腦門上。

    來群認爲文字是瀟灑,文學是輕鬆,文章是快樂,而他感覺我不快樂焦慮不堪。

    來群晃動著手指,反復強調著一個觀點,老憂國憂民,老以爲自己能糾正什麽是一種病態!

    來群説話一針見血,該我掛不住臉了,該我杠紅臉反駁他了,可我沒有。我知道他說得有理,我同他較真和下棋一樣,依然得丟盔卸甲不是對手。

    我心裏讚賞來群,讚賞來群的直率,讚賞他的直言不諱。

    不管如何,來群追求高雅是精緻生活的一部分,出書更是亮點。

    文學到底歸應何處,肯定因人而異,肯定看法不一。但我明白來群所謂文學輕鬆論應是當代文學的主流,來群生活的瀟灑是我羡慕的,出書更是我欣賞的。

但我明白,來群是來群,我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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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扭扭的英倫茶屋               薇薇

 

 

    “一個歪歪扭扭的人,他走了歪歪扭扭的一哩路;他在歪歪扭扭的臺階上,撿到一張歪歪扭扭的六便土;他買了一隻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到了一隻歪歪扭扭的老鼠;他們一起住在一棟扭扭歪歪的小屋。”這是一首英國童謠Crooked House。愛葛莎·克利斯蒂有部偵探小說取名“Crooked House”,是寫怪屋中的一宗謀殺案,小說的靈感來自這首童謠。英國童謠給予愛葛莎諸多啟發,童謠時常出現在她的書中,更有多部小說以童謠之語為書名,幼年時期常常回蕩耳畔的熟悉韻律在日後的創作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在溫莎伊頓市中心高街上有一間歪歪扭扭的茶屋,毗鄰皇家溫莎堡。這間Crooked House是一棟細細窄窄的獨立木質結構小三層樓,像比薩斜塔那樣傾斜著,有歪歪扭扭的白色木門和木窗,是名副其實、如假包換的傾斜之屋。它始建於1592年,由於市政廳要擴建旁邊的Guildhall而產生土地爭端,於1687年被拆毀重建,建房所用的綠色橡木有一部分是未經風乾的,造成了房屋日後的傾斜。實際上它傾斜得正好,否則就緊緊貼到了隔壁的Guildhall上。

 

    茶協會推薦的“英國最好的一百二十間茶室”中,斜屋茶室榜上有名。茶屋外觀獨特有趣,內裡小巧迷人,從早點到晚飯各餐具備,最受歡迎的恐怕是下午茶,慕名而來的遊客絡繹不絕。一杯熱騰騰的伯爵茶,一個剛出爐的香噴噴松餅,已使人神清氣爽、口齒留香。松餅是外脆內軟的地道貨,不是那種放了葡萄乾在裡面的硬邦邦的配茶餅。在松餅中間切開大半邊兒,內裡抹上德文郡的奶油,還有鮮紅濃鬱的草莓果醬,相當美味,不禁想起亨利·詹姆斯的名言“人生能有幾多時光如下午茶般愜意?”

 

    既然在皇家行宮旁邊,自然要沾些皇室榮光,茶屋的下午茶套餐都是以皇室成員命名, 餐單上出現的金閃閃的名字有:貝瑞福德公爵夫人、安妮女王、維多利亞女王、溫莎貴婦、阿爾伯特王子。餐價不一,豐儉由人,阿爾伯特王子午茶套餐是最貴的,顯然王子最迷人。更神秘的是茶屋地下室連接一個地下走廊直通溫莎堡的地下室,那裡是皇家廚房。這秘密通道現在已經鎖上了,它的由來已無人知曉,後人只能眾說紛紜,胡亂猜測,有一個猜想是:英王查理利用此暗道密會他的情婦們。我寧願作更荒誕的想像,譬如英女王像我們的乾隆爺那般愛微服私訪,喬裝打扮一番正混跡在茶客中間。本來嘛,吃膩了皇家的山珍海味,何不來品嘗一下民間之味?日日享受高高至上的尊貴、優雅和品味,何不體驗一下平民的隨意、溫馨與恬淡?

 

    茶室遍英倫,在旅遊中可領略。約克市中心聖海倫廣場有大名鼎鼎的貝蒂屋,1936年茶屋創建人登上“瑪麗女王號”處女航,被郵輪的豪華壯美所迷醉,遂啟用郵輪的設計師和手工匠依葫蘆畫瓢打造了他的貝蒂茶室,今天你坐在貝蒂屋中完全有理由想像自己置身于女王號豪華遊輪上。劍橋近郊有徐志摩讚美的果園,當年茶屋女主人和三個女兒如蝴蝶般穿梭於蘋果樹下,盡情地深呼吸吧,除了蘋果花和青草地的淡淡香味,空氣中還有二十世紀初葉英國最著名的文藝沙龍的縷縷芬芳。

 

    倫敦的莎佛依下午茶也是馳名的,1889年落成後,被認為是最豪華最時髦的飯店,奧斯卡·王爾德與道格拉斯在此有一間常包房,在那場著名的審判中,莎佛依的客房女僕曾被傳出庭作證。倫敦的布朗酒店是愛德華時代的明星飯店,英女王和那位偵探小說女王都曾下榻此酒店,它是愛葛莎·克利斯蒂的小說《柏翠門旅店之謎》的原型。為了紀念偵探女王,飯店曾特別推出一些“謀殺套餐”,包括“可口之死”等等。

 

    巴斯有簡·奧斯丁紀念中心,二樓設有攝政茶室,茶套餐的名字來自簡的小說,“與達西先生共茶”不用說對女士們多麼有吸引力。巴斯市中心的莎麗露之屋,起源於一位法國女子1680年來到巴斯,以賣法式小圓麵包為生,這間茶屋在喬治王朝時期名聲鵲起,巴斯的時髦人物都要來此捧場,這有名的小圓麵包,帶有檸檬清香,可配各種果醬,或者配三文魚片、培根,是甜鹹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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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場                                    珂珂

 

 

    我剛到公司,就看到同事們圍著電腦不時的發出“哇!哇!"的驚呼聲。我走近一看:恆生指數已經連續跌了六天了,今天一早就跌了1500點,那些70後、80後的年輕人似乎都緊張得不得了,反而幾個年紀大的卻是淡定的坐在辦公桌前幹著自己的工作。有個70後的同事說這次輸得好慘,幾乎輸掉了半年的儲蓄。看著他完全沒有心情做事的樣子,真是對他好同情。忽然間,他說他又做了決定:趁低吸納,溝勻損失。但明天再是跌勢他怎麼辦?難道再吸納?好勝的年輕人時斷然不會做出“壯士斷臂"的,股海中沉浮,全看天命了。

 

    雖然我不好給予任何意見,但他的景況、心情我們都經歷過,感同身受。

 

    在香港,十個人中有九個都是股民,不知幾輩人經歷了多少次驚濤駭浪,一代一代的前僕後繼的在股票市場上摔打著,成長著。

 

    我坐在辦公桌前,想起了97年那場股災。因為那時似乎香港的人是全民皆股,幾乎沒有人不買股票的,甚至連那些不識字的清潔工,都可以在螢幕前看股票的號碼來決定買入賣出。那時候,因為股市暢旺,長生長有,所以帶給了人們很多的意外錢銀。因此也帶動了百行百業,酒樓開得成行成市,車行也是遍地開花,樓市更是屢攀高峰。我有幾個朋友甚至將好好的工作辭掉,專心做“炒家"。那時大有大賺,小有小賺,似乎是萬無一失。打電話的和接電話的一開口就是:“入了嗎?入了多少?"。一場無形的災難突然殺到,所有的人幾乎被殺得片甲不留。有人從此沉淪,也有人東山再起。地球就是這樣在旋轉中,讓所有的人在教訓中成長。

 

  那次是我們50後、 60後摔得最慘,最狠的一次,如今我們這些人在經歷那些風雨之後,已經有了教訓,學會了所謂的見好就收。反而70後、80後則步我們的後塵在這次的災難中損手爛腳。他們不相信股票市場的無情,為了度過這段跌勢不惜到處借錢,趁低吸納。看著他們這不顧任何後果的舉動,真不知應不應該給他們些“經驗"讓他們借鑑。

 

  我的一個朋友,在97年前真的是風頭之勁,一時無兩。住在半山的6000萬豪宅之中,花園中的小路都是用強化玻璃鋪地,路下面養的是錦鯉,人走在小路上,看著魚在下面遊來遊去的十分別緻,路邊的芭蘭花清香得使人陶醉。屋內的設施當然不用筆墨來描述了,美倫美奐,清雅舒適,在香港這一片鋼筋水泥的森林中,那是非常難得的。他們一家也才住了三個月,我們做朋友的僅被請去做了一次客,真正的享受尚未開始,連他們的孩子也尚未轉學,就趕上了金融風暴,股海翻船,被銀行強行封了屋,收走了。他們一家只允許帶走檔,小孩子的玩具、大人的衣物全都不能動,要等待拍賣套現。那一刻,對他們來說,或者可以說對所有類似經歷的人來說,就好像是天塌了下來。他們兩夫婦幾億的身家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他們對所有的朋友封鎖了消息,不聽電話,不見朋友,他們一家好像是在瞬間人間蒸發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情況。四年以後,他們一家才漸漸出現在好友的視線中。大家才知道:風暴之前他們是銀行的貴賓,銀行不斷地鼓勵他們多借,漸漸地養成了過度借貸的習慣,風暴一來,銀行為避免損失,毫不留情的逼他們還貸。可是,他們把所有的借貸都投入在房產、股票的市場中了,在房產、股票暴跌的情況下,處理了所有資產,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還清銀行貸款,所以不得不宣佈破產。他們自知破產的四年之內在香港根本甚麼也幹不了,就去了廣州居住。教訓受過了,經驗吸取了,四年也過去了,他們又開始漸漸地活躍在商場上了。當然這次他們是步步為營,腳踏實地的做著生意,用那先生自己的話:“四十歲摔倒了還有能力和時間站起來,五十歲就會艱難了很多。"

 

因此,大約我們這些經歷過97年股災的人,才能遠離那種太刺激的嗜好,不要太貪,不要抱著僥性的心態,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好過天天膽顫驚心。但這種感悟急功冒進的70後、80後未必能認同,身陷泥濘的人,一定會拼命掙紮,直到輸掉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就是歷史是會週而復始、循環再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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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专区

进生2014-11-20发表
看了这期等下期。下期能否登一篇大卫王的“沉重的”,一篇来群的“轻松的”?也就是说,来一篇“病态的”驮一篇“潇洒”的?拜托二位文友及新西兰的编辑朋友了。
进生2014-11-20发表
看了这期等下期。下期能否登一篇大卫王的“沉重的”,一篇来群的“轻松的”?也就是说,来一篇“病态的”驮一篇“潇洒”的?拜托二位文友及新西兰的编辑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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