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有很强的意识,但就是不太愿意承认,我是个非常认死理儿——执拗的人。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凡决定了去做,便是一条道儿走到黑,九牛不回。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柄心爱的牙刷子,回北京探亲时候二姑给买的,翡翠绿色,纤巧的造型。还没用过几次,就到了返回四川的日子,我把它遗忘在了姑姑家的窗台上……一年之后,再次探亲回到北京,猛然发现那柄牙刷早就成了小表哥的物品,为此伤心了好久。大姑二姑三姑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表哥表姐们连哄带劝,用买一个全新的漂亮的牙刷做替换,都没有能够改变我想要讨回那柄翡翠色的心思。“知道你喜欢那个牙刷,可我都用它刷了一年牙了,脏了,多不卫生呀!”小表哥认真地说着。“没关系,只要它能属于我,我才不在乎呢!”
最终,我如愿以偿,像得了宝贝似的欣喜若狂,全家人却在摇晃着脑袋,觉得一向十分听话明理的我,简直不可思议。
上中学时,喜欢看美女化妆品的广告,偷偷地尝试过妈妈用的日产华姿系列化妆品。只因为同年级不同班的一位刘姓同学,认真且自豪地向女生们推荐过大宝系列护肤品,“这是我妈妈她们日化厂生产的,正宗国货,那个SOD超氧歧化酶,货真价实,很有效的。”我才开始瞄向大宝产品。一直记着那个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广告——“大宝,今天你用了没有?”今年三四月间,一个特别偶然的机会,在分别至少十二年,至多二十七年后,我终于和六年同窗共读的中学同学取得了联系,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位刘姓同学,给他回复“伊妹儿”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用大宝。”
同样包装同等容量的大宝护肤液,在北京的超市上卖十四元人民币,到了先生的老家,促销价就只有六元五角。你说,我不狂买谁狂买呀?
上大学时,军训去了某坦克一师。休闲时间里我到小卖部闲逛,竟然发现那里卖纯碱面儿。七岁上妈妈教我刷碗,用的就是这种滑不溜湫的东西。后来学了化学,才知道纯碱面儿的被制造是著名化学家侯德榜的功绩。第一次刷碗,十个打烂了六个,一地的碎瓷片。令人惊讶的是,老爸老妈格外开恩,没有赏赐大耳刮子和拳打脚踢。我半张着嘴,愣了好久,听到两个人在商量,先别刷了,过一阵子再练吧……好像是到了高中,家里还一直用的是碱面儿。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家家户户就用上了洗洁灵,白猫牌的,温和超效不伤手,但是想要去除陈年污垢,非得碱面儿不可,只是我再也难寻其踪迹。好不容易碰上了,我一下子就买了四斤。再想多买也不行,最大号的牛皮纸袋子只能装四斤。可怎么往宿舍拿呀?军训规定是不能随便买东西的。情急生智,找了一棵老槐树的树洞,藏在里面,单等军训完毕回家的那一天……
上大学时,军训去了某坦克一师。休闲时间里我到小卖部闲逛,竟然发现那里卖纯碱面儿。七岁上妈妈教我刷碗,用的就是这种滑不溜湫的东西。后来学了化学,才知道纯碱面儿的被制造是著名化学家侯德榜的功绩。第一次刷碗,十个打烂了六个,一地的碎瓷片。令人惊讶的是,老爸老妈格外开恩,没有赏赐大耳刮子和拳打脚踢。我半张着嘴,愣了好久,听到两个人在商量,先别刷了,过一阵子再练吧……好像是到了高中,家里还一直用的是碱面儿。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家家户户就用上了洗洁灵,白猫牌的,温和超效不伤手,但是想要去除陈年污垢,非得碱面儿不可,只是我再也难寻其踪迹。好不容易碰上了,我一下子就买了四斤。再想多买也不行,最大号的牛皮纸袋子只能装四斤。可怎么往宿舍拿呀?军训规定是不能随便买东西的。情急生智,找了一棵老槐树的树洞,藏在里面,单等军训完毕回家的那一天……
军训结束,送行的敲锣打鼓声中,我的背包鼓鼓囊囊的,让坦克一师的旅长发现并叫住,打背包的冠军怎么把背包打成了这个样子?不像话,拆开来,重打!自然,那一大包纯碱面儿也就露馅儿了。旅长拧着眉毛听完我的解释,挥了挥手,笑着发令: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
结婚以后,我也曾走火入魔一般做过一年多的业余传销。那时候的我,只要是下了班,要么就骑车直奔位于北京西郊的部队大院,在军人之家开家庭会议,听讲产品简介,观看运作流程。要么就乘车直奔北京东郊,在国有大企业的礼堂里,感受来自四面八方异地他乡的全民传销之热情与火爆。再后来,甚至加盟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的传销发布大会。安利,仙妮蕾德等等国际品牌都没有吸引住我的视线,倒是天狮高钙和红景天,这两样民族传销产品,让我格外青睐。贴功夫,搭时间,查资料,练演讲。自己身体力行去买去吃去尝试,也把一众朋友亲戚拉下水,布线列表,搭着通往金字塔尖顶的底台。直到有一天,叮铃作响的办公室电话里面,先后传来了高薪聘请我去担任讲师的两个特别邀请时,我还真有一些动心了,特意去拜访做生意的表姐夫,咨询他的意见。表姐夫微笑着帮我核计:两家公司,每周共讲两次,一个月讲八次,月月都是万元户。我觉得你挺适合做个讲师的,你有那个口才,也有热情和煽动力……
但是最终,我选择了放弃,一方面是看到了民众难以遏制的狂热,另一方面是因为看到了处于瓶颈,很难与国际品牌抗争的民族产品的尴尬处境。
我的大姑用了一辈子杏仁霜,我的老爸最爱美加净发乳,我的好朋友钟爱友谊牌护手油,价廉物美,国货精品,现如今可是太难买到了。约在三四年前,曾经听说生产大宝的原北京三露厂,后来更名为大宝化妆品有限公司,也要被一家著名的国际化妆品牌并购时,作了将近三十年大宝忠实信徒的我,心里面真是难以接受。后来又听说要保护民族化工业,防止国内名牌的湮没云云,才使得大宝最终没能被更改姓名。我有多么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因为大宝还能在各类超市占有她并不宽敞的一席之地。
此次回京,我四处打听那里有国货专柜。后来总算是在外甥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北京的复兴商业城,还有一个国货精品专柜,什么蛤蜊油万紫千红杏仁霜美加净应有尽有。忙里偷闲,特地抽出一个下午去逛复兴商业城。我在地下商场来来回回遛了两趟,也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国货精品专柜。望着售货导购人员比顾客多出很多的商城,无奈的我又开了口,大声地询问。那位漂亮的导购美女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听着我给她罗列出来的产品名称,好歹是弄明白了我的真实意图,甩出道地的京片子——
“国货精品呀,呵呵,对不起您呐,专柜九个月前就关掉了。如今这年头儿,谁还用那些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