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马来西亚有这么多的华人,华文传媒的规模就不能小。事实上,马来西亚不仅有华文报纸、杂志,还有华文电台和电视台。马来西亚的华文传媒和澳洲很不一样。就说这报纸吧,澳洲主要靠网上下载,或者是直接把香港甚至是大陆报纸的内容用电邮传过来,直接贴到报纸上去。就是说,澳洲报纸本地内容很少,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采编队伍,也用不着雇佣庞大的编辑人员,找那么三几个熟悉电脑的人,天天上网下载,每个人每天对付好几大版玩似的。马来西亚可不是这样的,马来西亚华文报纸的每一条新闻都是采编队伍“跑”出来、“挖”出来、“写”出来、“编”出来的。所以马来西亚华文报纸的规模都很大。
我在马来西亚访问了几家报馆。我对他们说,我来自澳洲,我在悉尼帮朋友编一份报纸,这次来马来西亚玩,想随便了解一下这里的华文报纸状况。我于是一路受到热情接待。
和澳洲的华文报馆比起来,马来西亚的报馆要大得多。我去的几家报馆都占一幢小楼,四、五层的样子,一层是接待处,一层是广告部,一层是采访部,一层是编辑部;每一层都有二十几张办公桌,每一张桌子上的工作人员都忙得脚打後脑勺的样子,连话都来不及和你说上一句。
讲一个访问报馆的故事。那天我在滨城的大街上走,看到一家叫做《光明日报》的报馆,一时觉得奇怪,不知道和中国大陆的《光明日报》有什么挂葛,就钻了进去。结果报社派了编辑部的一个副主编陪我,先是参观了报社的各个部门,又坐下来,向我介绍了马来西亚华文报业的情况。
马来西亚大约有
500
万华人。这
500
万多生活在基隆坡和滨城这两个大城市。
马来西亚分半岛和东马两部分,东马面积不小,但人口稀少,所以反而让面积稍小一些的半岛成了马来西亚本土。基隆坡和滨城这两个大城市都在半岛。马来西亚的华文报纸也主要在这两个大城市出版发行。基隆坡有四家华文报纸:《星洲日报》、《南洋商报》、《东方日报》和《中国报》,滨城则有两家:《光明日报》和《光华日报》。说是六家报纸,其实是三大势力:一是“星洲报业集团”,在基隆坡拥有《星洲日报》,在滨城拥有《光明日报》;二是“南洋报业集团”,拥有的两家报纸《南洋商报》和《中国报》都在基隆坡;三是新兴的一份报纸,在基隆坡出版发行的《东方日报》。这样六家报纸被三家报业集团瓜分之後,还剩下一份《光华日报》。其实《光华日报》是马来西亚历史最悠久的华文报纸,由孙中山于
1910
年创办,到现在已经有九十多年了。可惜这份报纸发行量不是很大,而且只限于滨城,所以影响不是很大。上述三大势力其实主要是两大势力:“星洲报业集团”和“南洋报业集团”。这两家报业集团除了拥有报纸之外,还分别出版很多杂志,“南洋报业集团”在杂志上占尽优势,马来西亚
80
%的华文杂志都是他们出版的。
说到六家华文报纸,我很自然地问到其政治倾向:是亲大陆还是台湾?答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说:清一色,全部亲大陆。为什么呢?没等我问,他就主动告诉我说:说是政治倾向,其实是经济因素。他解释说:在马来西亚办报纸基本上不赚钱,老板要靠别的生意赚钱;而这别的生意,自然要是大生意;而这大生意,自然要靠中国大陆这棵大树了。我就无言以对了。
我看到采访部有很多人在紧张地工作着,就问:你们有多少记者啊?他答道:随便办一份报纸,也要
20
几个记者啊。他接着就扳起指头算给我听:马来西亚共有
13
个州,东马两个,半岛
11
个,如果按每州一个办事处算,每个办事处一到两个记者(兼广告员)算,就差不多
20
个了;何况有的州有三个大城市,这样就要设三个办事处。多少个了?至少要
20
多的。
于是我说,在马来西亚办一分报纸可真的要不少钱啊。他说:是的。除了人工,还有印刷费呢!这里的报纸一般都有
70
版的样子,而且
80
%的版面都是彩色的,成本很高。一般来说,一份报纸的印刷费用在
2
到
3
个马币之间,可是只能卖
1
块
2
。很明显是在赔钱。
这六家报纸,“星洲”是一份学术味很浓的报纸,很受知识分子和专业人士欢迎;“南洋”和“东方”则重商业和财经;“光明”和“中国”重点抓社会新闻及娱乐;“光华”作为一份滨城的地方报纸,只报导北马(半岛北部)新闻。
这里的报纸一般都分
A
、
B
、
C
、
D
版:
A
版是全国要闻,
B
版是国际新闻和体育,
C
版是地方新闻和娱乐,
D
版一般是副刊。
马来西亚的华文报纸都有副刊,作家写副刊自然要给稿费的,由于经济问题,副刊稿费多由“某某商家”赞助。看来也是惨淡经营。
听了半天,才知晓“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在海外,办华文报纸就都不赚钱。可是有趣的是,虽然办报纸不赚钱,却总是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办报纸,一家倒了,自然会有另一家开张,可谓前仆后继。悉尼不也是这样?一座城市就有四份华文日报!
和那位副主编谈了半天才了解到,“光明”和“星洲”的老板就是那个奇人张晓卿。张晓卿在东马做木材生意发了家,接着打进半岛,买下“星洲报业集团”;继而又进军香港,收购了金庸的“明报报业集团”;据说现在,已经杀进中国市场了。这个张晓卿我在香港见过。那年我在《明报》得奖,就是他给我发的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