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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回到故园
作者:李国七  发布日期:2010-01-26 02:00:00  浏览次数:2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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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老实说,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不曾思想过。在城市中生活,我过的如鱼得水,日子充实得很。每天不是夜夜笙歌,便是没完没了的宴会。这种日子,有人可能说麻醉自己,对我而言,却是在活出自己,活最像自己的生活。
 
回去,是因为收到家里的来信。老家人平叔说:“你还是回来一趟。我看你父亲是不行了。”
 
我父亲?
 
对,我知道我父亲。不过,对我而言,他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名字。从小时候开始,我跟他的关系是非常疏远。母亲,在我小时候已经搬离大屋,在离开大屋蛮远的小镇生活。我们不算非常有钱,不过,日子过得还算幸福。所以,虽然,镇上居民如何的说大屋多么的豪华美丽、大屋主人多么的有钱,我一直都不以为然。当然,关于大屋的流言也非常多。有人说:“大屋里的人都淫荡无人性。”但,无论是好是坏,似乎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后来,我依靠自学进入大学又离开大学,然后找到工作;大屋对我,更是陌生。
 
此刻,老家人竟然叫我回家。
 
本来,我不理他。但,那位老家人竟然自己出现,在我跟前苦苦哀求,甚且向我下跪。面对又哭又求的老人家,我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他。况且,我还记住,当年在小镇上,每次过年过节,老家人一定又提又背的,把一大堆东西拿过来。虽然,母亲未必收下他的礼物,不过,千里送鹅毛,物轻情义重,我们两母子还是满心感激。就是母亲临死之前,也对我千吩咐万叮咛,说我怎样都必须回报这位老家人的恩情。
 
所以,就是父亲亲自恳求,我可以不回去。但老家人亲自上门,我虽然勉为其难,还是必须回去一趟。至少,我不能让老人家失望。
 
大屋,比我想象中更大,不过,也更破更阴沉,特别是我们抵达时已经时黄昏时分,那个庞大巨物看起来就像一个等着把人吞下去的巨兽。虽然,从篱笆大门到大屋的院子全是自动化,不过,因为太多的树,感觉上它跟现代完全无关,反而更像中古时代的产品。
 
不过,等我进入大屋里,我才真正感觉大屋逼人的气氛。
 
虽然,佣人很多,不过,他们的神色都是严肃而庄重的。没有人说多余的话。
 
我一进门,就给带到父亲的床前。
 
床前,已经围绕着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都是我同父异母的手足。当然,他们比我幸运,因为他们身边都陪着他们的母亲。独有我,我母亲早逝,只能独来独往。不过,看他们手足失措的样子,我的感激母亲,是她把我培养成一个有主见的独立男人。
 
当我走向前,父亲的脸马上笑了出来, 说:“你终于回来了。丽虹呢?”
 
丽虹也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抬头望望老家人。他对我摇摇头,似乎叫我别说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但,我还是决定说实话。我说:“母亲她两年前已经逝世了!”
 
“什么?她已经不在了?”然后,父亲苦笑说:“也好!我也快去了。让我在哪儿对她解释清楚。”顿了一顿,又说:“我这次来,是要对你们说清楚。。。。就算是我的遗嘱罢!”
 
父亲的几个小老婆马上插口说:“你老还是健壮得很,别说不吉祥的话!”
 
父亲不理她们,他接下去说:“我走后,这间大屋就是你的了。至于股票与生意,也是你的。我要你替我重振家风。其他的人,我另有安排。你二妈一家,我分给他们我城中的公寓。你三妈一家,我也分给他们城中的公寓。” 
 
这么说,等于父亲逝世后,我就是一家之主。
 
二妈与三妈很快就开始抗议。她们哭了起来。
 
她们的反应,像极封建家庭的苦情剧。我听了,只觉的好笑。不过,我忍住了。反而老家人,好像舒了一口气。
 
我很想拒绝。但,父亲不让我说话。他说:“我知道,我这么对你不对。但,我希望你答应一个垂死老人的要求。”
 
我听说过父亲是一个屈强的老人。他这么求我,或许对他而言非常的难得。
 
“无论我们的关系多淡多膈膜,我希望你答应我!”父亲说。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知道,父亲现在是回光返照,我不忍心拒绝他。我终于点头。父亲看到我点头,终于笑了出来。
 
“我可以安心的去了。我会向你母亲解释的。”父亲说。然后,他吞下最后一口气。他是笑着逝世的。
 
满屋子的人面对着我。他们似乎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
 
我唯有背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安排父亲的后事。
 
在替父亲安排后事的过程中,我才发现,父亲留下来的产业真的很多。不过,这么多财富,替父亲带来幸福了吗? 
 
我想起母亲年轻时代背人哭泣的片段。我想起我的童年。。。。我想起满屋子的手足们,虽然他们跟我同父异母,可是,我身上总是流动着跟他们类似的血液。他们可以说都是财富的牺牲者。
 
现在,财富在我手上,我将重复他们的老路吗?
 
父亲是从祖父手上接收这笔财富的。据说,父亲把财富加倍的增长增加,因为父亲够心狠手辣。我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我跟他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财富与权力都在我手上。父亲临终之前所作的决定。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做呢?”
 
重回故园,父亲留给了我财富,也留给我必须面对的选择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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