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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女儿最宝贵的东西
作者:梦凌  发布日期:2010-02-10 02:00:00  浏览次数:3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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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河畔边的一座不算大的木屋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菜园的犁耙和捕鱼的工具,木屋的前边是由五大条竹子做的小桥,延伸到昭披耶河(湄南河),在竹桥边摆着鱼竿,岸上有渔网,这是父亲的工作。有时候父亲会把渔网洒向河里,拉上来的都是大鱼小鱼,大虾小虾。
母亲是一位善良的女人,喜欢种菜,屋后的荒草地,经母亲一整顿,马上成了宽阔的菜园。母亲喜欢穿围裙,不喜欢穿沙龙(泰国妇女穿的一种裙子),她说好像没穿衣服似的。平常日子,母亲划着一艘小船,在昭披耶河上穿梭。小船里总会有很多种新鲜的蔬菜,那是自家屋后摘下来的,还有一些大鱼小鱼,大虾小虾,那是父亲撒网捕得的,当然还有一些玉米、小青瓜、咸鱼、咸蛋、腌菜、竹笋、黄瓜、洋葱、芹菜、蒜等;配料的味精、鱼露、鲜辣椒、干辣椒等,以及各种各样的泰国甜品和小吃。母亲一边划船一边喊叫着,很多人说母亲的声音嘹亮,就是这样嘹亮的声音,很多顾客都喜欢和母亲做买卖。
父亲会到后屋的菜园里种种菜,除除草,种了很多的小黄瓜、辣椒、茄子、丝瓜和青豆,有时摘了放在母亲的小船里,有时直接地送到菜市场。父亲在菜园里挖了一条小水沟,方便浇水;此外,每天上午父亲就蹲在河边钓鱼、撒渔网,有时会和母亲一起卖鱼,有时会把捞到的鱼虾送到菜市场去,父亲和母亲一样棒地会划小船,后来呀,父亲把小船改成汽船。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母亲就起床,忙着把东西搬到小船里,比母亲更早起床的是姐姐,因为要负责煮饭,而且要在母亲出发之前,和妈妈一起化缘施斋,然后再炒干辣椒。炒干辣椒是姐姐最拿手的活儿,母亲说姐姐炒的干辣椒刚刚好,不嫩不韧,最受顾客的喜爱。每听到称赞声,姐姐都会红了脸,羞答答地低下头。姐姐高中毕业,家境贫穷的原因,她放弃了升大学的机会,让小妹妹读书。
母亲从家里划船出去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她会到对面河岸的市场去购买一些干货,如:鱿鱼干、咸鱼干、菜干和一些西红柿、茄子等,当小船堆满了货儿,天也就亮了,母亲开始她的买卖。母亲总是喜欢嚼着槟榔,然后在河上一路喊叫。母亲为人温和,对人有礼,脸上总是堆着微笑,认识不认识的人,母亲都会打招呼:
“您需要什么吗?”
有时碰见真正的贫穷人家,母亲会拿一些蔬菜送给他们,然后嘴里念着:
“拿去!拿去!都是自己种的。”
到了黄昏日落的时候,母亲的小船已经很轻很轻了,每到月底的时候母亲回来得早些,因为发工资那天生意特别好。母亲积蓄的钱不是很多,除了要先购买货儿了,还帮助别人,剩下不多了。昭披耶河一带母亲都很熟悉,因为她总是和这个人那个人搭上几句话,谁家生孩子啦,谁家办喜事啦,母亲全知道。
有一次母亲正靠着岸边卖菜,有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诉母亲,他妈妈要生弟弟了,可是爸爸不在,又不认识也没钱请接生婆。母亲知道了立刻把小船停靠在岸边,跟小男孩回家,帮他妈妈接生、剪脐带,为刚出生的婴儿洗热水澡。后来呀母亲总会托他人稍一两把香蕉或是生木瓜给那位刚生产的妇人,母亲说用香蕉或是生木瓜掺和香料煮汤喝,产妇会有好多的乳汁喂婴儿;(可代爽身粉的)白粉和白开水一起搅拌后擦在婴儿身上,婴儿不会有皮症….
下午母亲回家了,帮忙母亲清洗小船的是姐姐。母亲回家时总会带一些东西给家里的每个人,小手帕给妹妹,装饰品给姐姐,拖鞋呀、围布(男子专用的)给父亲。每逢佛日,母亲不做买卖,总会和父亲一起到佛寺里烧香拜佛,每次回来已将近黄昏;父亲会找邻居、朋友一起下下棋,或是和两个女儿在河边钓鱼、说故事。偶尔地妹妹会向父亲撒娇,想吃烧烤,于是父亲忙着钓鱼,姐姐调配酱料,母亲在屋后菜园里拔香菜、芹菜,妹妹在屋前屋后跑来跑去。活的鱼,活的虾,父亲开始做一些酸辣汤,母亲和姐姐一起烤鱼烤虾,有月亮的夜晚,一家人围坐在小木屋,听那河水的流淌声,听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声。
“孩子他爸,你看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是该找个好人家的时候了。”母亲说的是姐姐。
“孩子还小嘛,过几年再说。”父亲回答。
在吃饭的姐姐把头垂得更低了,妹妹不解的看看父亲和母亲,还有姐姐。
母亲常说,好男人看重的是女方“能照顾家”,母亲还解释,能照顾家是指能照顾丈夫和公婆,能做一手好菜,能照顾好一个家。
夜晚有点凉意,父亲吹着他那旧老的笛子,母亲嘴里嚼着槟榔,静静地听,然后会说:
“还可以,还是那么地嘹亮。”
睡觉前,父亲开始念经,母亲、姐姐跟着一起念,妹妹不是很会念经,她才上小学三年级。
生活周而复始的,没什么大改变。
父亲在母亲的劝说下买了一些装饰品给姐姐,比如:大一号的衣服,大一号的牛仔裤,有人说这些都是现在流行的,你看这些衣服穿在姐姐身上,姐姐越显得漂亮了!年轻小伙子看见姐姐会吹吹口哨,还有人说:
“你看,大姑娘的皮肤像西瓜一样嫩白!”
姐姐穿着父亲买的长袖衣服,还有牛仔裤,特别的亮!妹妹想:我要快快长大,要和姐姐一样漂亮!
母亲给姐姐买了三条内裤,纯白色的,妹妹看见母亲和姐姐嘀咕着,姐姐羞红了脸。
这些天,平静的河畔开始热闹起来,开始搭戏棚,原来有人来这里表演里甲(泰国民间古典戏剧)。父亲对母亲说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连续多天,前来看戏的人还真多,妹妹要求姐姐带她去看戏。
母亲知道了,很生气:以后不准去!
人太杂啦,别去!别去!父亲说。
姐姐很喜欢看戏,妹妹睡着了,姐姐和隔壁的珍嫂一起去。
将近午夜,珍嫂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大妞回到家了吗?刚才有人叫她,说她母亲不舒服。”
“糟啦!”
父亲挎起镰刀,跳进船,启动汽船。
母亲喊着:
“等等我!”
            可惜,母亲赶不上。
在医院前面的码头上,隐隐约约的人影晃动着,还有喊叫声:
“救命啊!救命!”
父亲的小船越来越近,他听到了那是女儿的声音。
“砰!”响亮的跳水声划破寂静的夜晚,父亲把船靠近,再靠近,伸出手抓住那个人。
二更,小船靠岸的声音响起,母亲拿着油灯跑到河边,高高地举起了油灯,两艘小船回来了,姐姐也回来了。母亲连忙伸出右手,拉着姐姐上岸。姐姐全身湿漉漉的,父亲的脸紧崩着,在油灯下好可怕。
姐姐身上披着父亲的围布,全身抖擞的走进小木屋。母亲什么都不说,直掉眼泪,把大毛巾披在姐姐身上,来回擦了又擦。父亲和妹妹拿万金油擦擦留在姐姐手臂上、脖子间的淤青。母亲煮开了热水,把毛巾浸在热水里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拧干,热敷淤青的地方,父亲煮开了稀饭,把米汤给姐姐喝。每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儿,谁也没吱声,妹妹也紧张。
天快要亮了,姐姐的精神也好多了。
“爸爸,他撕破了您买的衣服,牛仔裤也被脱掉了,他还想要那条内裤,妈妈买的内裤。”
“他对女儿做了什么?”母亲着急地问。
“他脱掉了我的裤子,我跟他抢,他就打我,把我揪倒在地上,他还要抢我的内裤,后来他看见爸爸的小船时吓了一大跳,我趁机挣脱他,然后跳到河里。”姐姐的声音哽咽着。
“内裤还在吗,大妞?刚才帮你换衣服时,妈妈没有注意!”母亲一边说一边在姐姐的身上摸索。
“噢!在这儿呢!还湿湿的。”母亲松了一口气,脸色好多了。
“你爸爸买的衣服裤子,他要给他去,妈妈买的内裤才是最重要的。还算孩子他爸本领,把女儿给我好好地带回来。可惜呀可惜,我在场的话一定把那个家伙送到警署去!”母亲松了一口气。
父亲说:“我赶到时就听到大妞的呼救声,接着看见大妞跳进河里,我第一想到的是救大妞,那会儿坏人就趁机逃走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把大妞拉上小船时,她只穿了一件内裤,衣服也没有穿,所以马上把她带回家。”父亲看了大家一眼,接着说:
“我看见孩子他妈买的内裤还在,就放心多了,所以没有责骂大妞。我买的衣服裤子破了就破了,算了吧,哪天有空我再买新的给大妞,孩子他妈买的才是最重要,如果被坏人拿去,孩子他妈一定会骂死我。”
妹妹感到莫名其妙,一件内裤的价钱一定比牛仔裤便宜多了,但父亲却说是最重要的。
“噢!孩子他爸,你是怕了我?我买的内裤当然要比孩子他爸买的牛仔裤重要喽!”母亲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妈妈,我也要穿内裤。”妹妹向母亲撒娇。
“对!小妞也要穿,哪天到市场去我会给你们姐妹俩买一人半打的。”母亲自豪地说:
“妈妈买的当然要比你爸爸买得更重要啦,对不对,孩子他爸。?”
“是是是!孩子他妈,今天不用去卖东西了,带女儿到佛寺里烧香拜佛,洗去身上的晦气。”
几天过去,跟着爸爸划船的阿福哥常常来小木屋,姐姐见到阿福哥时总是红着脸,躲进里屋去。后来父亲说,救姐姐的那个晚上,他碰到阿福哥开着小船,知道姐姐不见了,就和父亲一起去救姐姐了,姐姐投进水里时,阿福哥都看见了。
阿福哥告诉妹妹:
“你知道吗,你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妹妹把阿福哥的话告诉了姐姐,姐姐羞红了脸,说:
“神经病!”
又过了两三个月,阿福哥的父母亲亲自带着聘礼来到小木屋,妹妹从来没有看见他的父母亲笑得那么开心!而且呢,姐姐答应了要和那位“神经病”结婚。
母亲说:
“阿福是好人,救你姐姐的那个晚上,你姐姐最重要的东西都被阿福看见啦!”
妹妹眨着眼睛,愣住了,她不明白父亲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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