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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灵魂生育》上部(9-10章)
作者:熊哲宏  发布日期:2012-10-30 02:00:00  浏览次数:2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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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办的事情都快做完了。我安排的最后一站就是她家所在的那个县城。去了县一中之后,第二天清早,我按她原先给我指定的路线,乘了约两小时的汽车,来到一个叫教子口的小地方。“教子口”,一个我终身都没忘的地名啊!那是她家所属(人民)公社的所在地。她父亲是该公社一家农机修配厂的厂长,一个略显瘦削、皮肤黝黑、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我下车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厂。她父亲知道我要来,早已做好了准备。吃过午饭,他派出一辆他们厂刚刚买的暗红色中型拖拉机,和我一起挤坐在驾驶室,专门送我到他家。拖拉机“突——突——突”地在坎坷不平的农田小道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在一座绿水清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因为再没有拖拉机能走的路了。
      这座山不大,也不算高,但它逶迤绵亘方圆几百里。山下是一大片平展的水田,郁郁葱葱、矮墩而又粗壮的水稻,正怀苞抽穗,阵风吹来,只见水稻就像海浪一般,一片推着一片倒伏过来,而后又昂首立起。一派多么怡人的丰收景象啊!
       从山脚下,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家的房屋,一座长方形的农家黑瓦房。她父亲带着我走上了上山的泥土小路。这路沿着一层层水稻梯田蜿蜒而上,可以看见稻田的田埂上还种满了黄豆,或者是绿豆,此时都已结出了饱满的青黄色豆角瓣,不久就将与稻谷差不多同时成熟了。小路上不时地跳过一只青蛙,若你仔细地察看,那水稻的叶片上,还蛰伏着颜色跟水稻一模一样的扁平小青蛙,真的很小很小。还有蚂蚱们,蹦跳着飞过来飞过去的。而最动人的一幕,要数天空中飞舞的各种各样的蜻蜓了。外形各异,令人目不暇接。最大的一种,是有着出奇大脑袋的黑蜻蜓,让你联想到一个正在飞行中的滑翔机,特别是它那脑袋上对称的两只大眼睛,骨溜溜地直转,里面的瞳仁清澈见底,而又极显神秘。这么说来,人造滑翔机,应该是人类对蜻蜓进行仿生的产物。不是吗?最小的一种蜻蜓呢,全身通红通红的,只是翅膀不一样,看上去是那种带有褐色花纹的透亮的翅膀。我在儿时就知道,蜻蜓可算是天气的晴雨表。当它飞翔得很高时,表明天气晴朗,不会下雨;当它飞行很低,甚至向地面俯冲的时候,则预示着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了。不知道昆虫学家对此是怎么样解释的呀!
        “你看,韵儿在门口等你呢!”她父亲指给我看。(他叫她的宝贝女儿“韵儿”;我今天在回顾她时,当然也就是我的韵儿啦。)远远望去,她打着一把浅红色的小阳伞,看着我们走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当我快要走近她家时,只见一条阶梯式的铺着石板的小道开始分岔,直通她家位于西面的门廊的入口。穿过门廓,就进入房前的操场。这是一种坐北朝南,连带有相互对称的东、西厢房的农家黑瓦房。在那时,应该要算比较殷实、稍显富裕的农民住家。房屋的西面有一条流水汩汩的小溪沟,东面有一个很大的长满荷叶、正开着荷花的池塘,后面是一大片浓郁茂密的树林,里面有牛和羊在吃草,还有一只花冠艳丽的公鸡带领一群母鸡欢快地觅食 …… 按现在的评价标准,真是多么天然的一座生态公园啦!
      在浅红色小阳伞的掩映下,也许还有此刻心情的激越,她那平时苍白的圆脸上显现出两朵淡淡的红晕。乌黑愠润的睫毛下,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噙着期盼的泪珠。也许因为父亲和家人在场,她只说了声,“你可来了!”随即把她的小手放入我掌心。拉着我的手,走进堂屋,忙不迭地问这问那。
       她比一个月前更显瘦了些,激动过后的红润脸颊又恢复到平日凝脂般的雪白。她棉布花格子连衣裙以外所裸露的颈项、肩胛骨、胳膊和手,以及小腿和脚,都比我们上次分别时要更苍白了。但她的精神和活力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高涨。
       从她家厨房的后门出去,便是约30米长的一条铺有沙砾的泥土小道,走到尽头,就是她家的水井。这是一座在天然的一泓喷水泉的基础上稍加修整而成的井,只是在旁边铺了一块大石板,好让人站在上面打水。一眼望去,水井清澈见底,特别有趣的是,你可以看见井底有一股小小的回旋波浪,伴随着大小不一的汽泡,正冉冉上升——这就是“泉眼”。泉眼里喷出来的东西,当然就是天然的矿泉水啦。喝上一口,沁人肺腑的甘甜。这与今天喋喋不休的广告词里面所说的“矿泉水”,有天壤之别。
       靠近水井,就是一条从山上顺流而下的小溪沟。此值盛夏,水不深,但流水潺潺,清凉宜人。溪沟里有小鱼、小虾、棕褐色的小螃蟹。特别令人兴奋的,是一种青黑色的小牛蛙,它白天藏在深水潭中的岩石里,很难见得到。到了晚上,便可以听到它“蜯——蜯——蜯”的叫声。当地人干脆就叫它“蜯蜯”。如果你想抓到它,就得在晚上,拿着一只手电筒在溪沟中搜寻,当发现它时,就将手电光死死地照着它。它呆头呆脑地,眼睛直盯着你。这时你就可以将它擒拿到手了。
        甜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她,有时还有她弟弟(已是高中生,放暑假在家),我们在一起,上午钻进屋后的树林,在里面可以采摘到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吃,如野草莓,就有好多种。有的是长在低草丛中呈大红色的草莓,有的是长在多年生草本植物上的呈乌紫色的草莓。那个甜呀,就好像钻进了你舌头上的味蕾,好长时间让你细细品味个够。还有一种我的韵儿叫做“蜜蜜儿”的小颗颗状果子,在小刺树上结得密密麻麻,呈椭圆形,里面有坚硬的小核,肉的表皮上有呈白色小斑点的图案。还没有长熟的,就呈青绿色;半成熟的,就是橙黄色;熟透了的,则呈深红色。肉嫩,酸甜,可口极了。她得意地说,在山上,是饿不了肚子的。
       下午,我们在东面的池塘里钓鱼。有好几种鱼儿。她一再肯定,这些鱼儿都是野生的,并不是人工有意喂养的。她说她不曾见过有谁放过鱼苗。没有鱼具,我们便现成地制作。砍几根竹子做成钓鱼杆,在尼龙线上挂上鱼钩,再在离鱼钩约二尺处系一个浮标(其作用是可借此判断鱼儿是否咬钩),就可以用了。能否钓着鱼,鱼饵非常重要。全都由韵儿提供。她会在田野上,把石头翻开,下面准有既小而又呈鲜红色的细长的蚯蚓。这样的蚯蚓挂在鱼钩上,鱼儿最喜欢咬钩了。一个下午,我们总会钓上半脸盆,主要是鲫鱼,还有一种呈黑青色花纹的总长不大的苗条小鱼(名字我不记得了)。晚餐当然也就丰盛了个内容。
      傍晚时分,我们在溪沟里捉螃蟹,戏水;夜晚,满天星星,月亮高照,微风徐徐,蛙声阵阵。我和韵儿坐在溪沟边一块稍微扁平的大石头边缘上,双腿自然下垂,脚刚好轻拂在水面上。我们相拥,低语,呤唱。我对她说,等她一毕业,我们就马上结婚,我说我一天也不能等了。她却显得颇为不安,一会儿说我是“傻瓜一个”,一会儿又欲言又止,用几乎我听不清的声音喃喃地说她“也许等不到那一天”。我的美人儿在说傻话哩。我动情而又心痛地把她抱在我的双腿上坐着,吻她湿润的眼睑和灼热的薄唇,我的胸膛还能像通电似的感受到她突突的心跳。我说我明天该走了,我已经住了五天了,只剩下十天学校就要开学了,而我还要回我的老家看望父母呢。她知道,我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一直还没有回过老家。她理解我的心情。可她还是坚持要我再待一天。

 
       第二天,她早早地敲响了西厢房那边我和她弟弟睡的那个房门。我把门一打开,一道金色的阳光旋即扑面而来,而她正好就沐浴在五彩缤纷的朝霞里,像天使般的向我笑着呢!我顿时愣住了好一阵子!只见她欢喜地向我扑过来,说“今天我要带你上山去玩”,“要走很远很远呢!”她说中午不回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吃的中餐,带的有玉米、红薯、烙饼和咸蛋。我问她不带水吗?她说完全不用带,山里的泉水可甜呢!
       吃过早餐,我们俩上山。穿过她家后面的树林,走上了一条能通往山冈上的小径。她小时候,经常走这条小径上山,不过现在已经有多年没走了。小径的两旁,长着人的膝盖那么深的碧绿茅草,或夹杂有野菜的草蓬,上面缀满了晶莹的露珠。这小径有的地方很陡,也很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倒。走了一段,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心跳,气短,晕眩,面色苍白。我赶紧背着她走。她在我的背上,可乖了,还不时地亲吻一下我粗壮的后脖子,弄得我直痒痒,或麻酥酥的。我说你再吻的话,那我们俩都要滚下山去了。她说那才好玩呢!
       经过一番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山冈上。这山冈实际上是靠近大山最顶峰下面的一个陕长的地带,而且主要是由一条约二、三米宽的人造渠沟组成的。我们沿着渠沟向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这条渠沟的发源地。原来,这本是一条从山顶上倾泄而下的天然河沟,一直流到山的脚下。听她介绍,因为大山以西的农民为了利用天然水源灌溉农田,便在这里筑了一个小小的岩土坝,截住水流,让河沟里的水改道自东向西流去。我不禁想起了毛泽东的题辞:“愚公移山,改造中国。”这里的农民也许正是响应了他老人家的号召才这样做的呢。
       这个小小的岩土坝,筑得似乎并不严实,坝的底部有大量的水在自然渗出,流向下面的原古老河道一个很开阔的水潭。站在坝上,能听见坝下面哗哗地,抑或略微隆隆地流水声,并看见大片的水雾氤氲般悬凝于岩土坝的下壁与水潭之间。经太阳的照射,这些水雾呈现出一道道艳丽的彩虹。真是美极了!我和她在坝上被如此壮观的景色惊呆了。
       在坝的底部所渗出的水流中,还冲出一股直径约有一尺宽的水柱。韵儿解释说,因为好久没下雨了,目前这是水柱最小的时候。到发大水的时候,这股水柱大得吓人,形成极为壮观的天然大瀑布呢。我说,今天的小瀑布也很美呀。它距下面的水潭约30米高,飞流直下,正好溅落在水潭中的一大块圆岩石上,激起四周的水面上浪花朵朵。
       一见到水潭,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从岩土坝东边的一条羊肠小道上飞奔而下。站在这个古老的河道上,才发现它就好像是这座大山的一个凹陷部分,河道的东西两侧,山势耸立。我们到达的时候,太阳光刚好照射进来。她说,到傍晚的时候,阳光就会被西面的山势给挡住,进不来了。那时就会显得有点阴暗。她小时候在这里玩,每当不见阳光的时候,他父亲就会催她该回家了。
       水潭在河滩的中央,两边的岸上尽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圆石头,想必是长年累月经河水冲刷、彼此碰撞而成的,间杂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河岸的最边缘上,还有河沙。这里的河沙纯度很高,不夹杂有泥土。你可以赤裸着躺在上面,它会给你的皮肤以温柔、熨帖的呵护;你可以在上面搭建各式各样的造型,把你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你还可以把自己的全部身子埋在沙子里面,给你以凉爽惬意的无穷回味。
       我迫不及待地脱下T恤衫,合着西装短裤,跳进水潭中。我从小就是游泳高手,一个猛子潜水,一下子就直抵水潭中央的大岩石旁边。水潭的面积很宽,大部分都是浅水滩,只有腿的膝盖那么深,而最深处也不过并齐我的腋下那么深。韵儿坐在水边,正在欣赏我的游泳技巧呢。我说,你下来吧,可好玩啦。她说,再等会儿。现在的水还有点凉,等午后最热的时候,她再下水。
       “上岸吧,我们开饭了。”韵儿在叫我。
       我浑身湿漉漉地跑上岸。只见她把一大块花纹粗布摊开,上面摆满了她精心准备的野餐食物。金黄的玉米棒子在阳光下熠熠闪烁,赤褐色的红薯散发着扑鼻而来的芳香,她亲手煎的烙饼上面布满了黑色和白色的芝麻,还形成了隐约可见的图案呢。我们把这些大自然赋予的天然食物,就着咸蛋——且当调味品呗——一起吃。水嘛,就是现成的河水。你用不着担心它不卫生。我敢肯定,它比我们今天所号称的任何一种“矿泉水”都要干净。可怎么个喝法呢?那时候,可没有那种像现在已成灾难的塑料矿泉水瓶;你也用不着在河水边身子爬下来倒着用嘴喝。她可有办法啦。她采摘了一种碧绿色的、呈象征爱情的那种“❤”(心形)的厚嫩叶子,像包粽子那样,将叶子卷一圈,呈漏斗状,就可以盛水用了。她舀上水,先让我喝一口,她再喝一口。
        一顿真正的野餐后,她俏皮地建议,我们找点“能助消化的东西吃”。我懂她的意思。便在河滩两侧山上的矮灌木丛或草丛中找。我们弄到的东西可丰富了——比在她家后面的树林子里的东西还多。除了草莓、“蜜蜜儿”等外,她还找到了一种当地才有的野杨莓,乌黑乌黑的,很像现在市场上卖的那种蓝莓的颜色。
        “消化品”吃够了,我们搞得满头大汗,皮肤也开始有了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感觉。我又跳进了水中。这次,看来她也想下水了。不过似乎在犹豫什么。我从深潭里钻出水面,一边用手抚下脸上的水珠,一边问她怎么还不下来。她说,“转过身去,不准看。我要换游泳衣。”“我保证不看。”“真的吗?谁看了就是小狗。”“我不当小狗。”她仍不放心。“那你潜下水去,至少三分钟。你能憋那么长的气吗?”“没问题。再加三分钟也没问题。”“吹牛。那你开始吧。”我在水上来一个“倒栽葱”,不见了。
        我在水底一下子绕到中央的大岩石后面,冒出头想看个究竟。顿时,一幅由我一直凭想象或幻想而构筑的现实,终于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她刚脱完了全身的衣服,身体的整个背部全都赤裸给我。多么修长纤细、柔美优雅、丰满而不失苗条的雪白玉体啊!她的后背圆润、柔和,她那内敛的细腰与外突、翘起的臀部构成线条清晰的轮廓,她健硕的大腿和颀长雅致的小腿浑然一体…… 她穿游泳衣的速度好像怡然自得,不紧不慢。今天我回忆起来,也许,她是在把自己的身躯有意识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所谓“质本洁来还洁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意义?也许是故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得以欣赏这巧夺天工的天然杰作?也许是兼而有之。
        她一回头,刚好我们的目光相触。她羞涩而带嗔怒地把小嘴一噘:“你讨厌!说话不算话。”然后就涉过浅滩,向我游过来。她的游泳技术不赖,蛙泳、仰泳都会,还能潜水呢。她提议,“我们比赛,看谁游得快。”当然,她比不过我啦。不是技术,而是她的体力不支。游了一会儿,就感到疲乏。她还感到水温偏低,开始发冷了。我拉着她的手,一口气跑上岸,来到河滩边缘上的河沙地带。我们并排仰面躺着,温热的沙子不一会儿就让她暖和起来。她向我侧过身来,用手抚摩我滚圆的胸肌和中间浅凹处的一撮撮黄褐色胸毛。她不禁诧异:“你胸面前怎么这么多毛啊?你是……返祖的多毛人吧?”我没有回答,让她自由观察。她边摩挲我的胳臂和大腿,边仔细察看。然后又自言自语说,“你不算是多毛人。身上的汗毛不怎么长嘛”。我说,“这就对了。我的胸毛在中国的男人中是少见的。这才是男人的雄性气质或阳刚之气的标志。我在一本小说中见过一种有意思的说法:‘中国的男人胸部没毛,女人的胸部像飞机场’”。
        “你才是飞机场呢!”她不高兴地反唇相讥。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又仰面躺下来。即刻映入我眼帘的,是她那急速起伏的胸部上一对耸得高高的、像半圆球形那样鼓鼓的乳房,在绸缎泳衣的紧绷下就像要跳出来似的。我一时完全呆在那里!甚至弄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种幻觉。只觉得好像我的呼吸也停止了,生命的时间也不再绵延。
      “我们做游戏吧!”她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我把你埋在沙里,肯定凉快得不行。”我同意。不一会儿,她就麻利地在旁边用双手刨出了一个长形的沙坑,要我躺进去。“你们小时候就是这样埋人的吗?”——我看得出,这是她童年经历的再现。“那当然啦。我们比赛看谁最先最快地把人埋好。”我很乖觉地躺在坑里,任凭她将沙子压在我身上。不一会儿,我就只剩一个大脑袋在外面了。
        我假装死,闭上了眼睛,也不说话。她知道我是装的。便俯下身子,吻我的脸。我打趣地说,“我不能动弹。我现在完全属于你了。你就吻个够吧。”她默默地吻着。忽然,我感到有水珠样的东西落在了我脸颊上,开始时,我以为是她头发上的水珠。当我睁眼一看,原来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知道她又伤感了(忧郁、愁绪,是韵儿的特质),便一骨碌地爬起来。我一双大手揽腰把她抱起,又淌进水潭中。
        我们又玩起了水中的游戏。也是她发明的(她小时候玩过):她叫我弄来一束绿茵茵的青草。她先潜入水中把它藏起来,然后要我寻找。如果潜水一次没有找到,那就要受罚。“怎么个罚法?”我问。“罚水中憋气。由我按着你的头”。她这个游戏我小时候也玩过,根本不在话下。我满有信心地潜入深水中,睁大眼睛,仔细搜寻着目标。她肯定是将青草藏在某一个石头下面了,多少总会露出一点青草的头须吧?可是,第一次我竟然失败了。   “好,该罚一次,给你记一笔。”我深吸一大口气,再次钻入水中。可还是没有找到。“该罚第二次。又记一笔。如果再找不到,你就是小狗熊了。”我下定决心,决不能成为狗熊。这次我使尽浑身数解,终于在围绕着大岩石转了两圈之后,才在一个岩石缝里找到了那束青草。
       “尽管没成为狗熊,可罚还是要罚的吧?”罚就罚呗。我将头自觉地埋入水中,由她按着,说是至少要坚持三分钟。我憋不住了,头往上直冒;她使最大的劲按住。直到累得她实在受不住了,便松开了手。我乘势将她搭在我的后背上,游向中央的大岩石。
       我的背倚靠着大岩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这样肌肤相亲地拥着她,我那笨拙的肌体自然发生了一阵阵颤栗。但我不敢动。只是忘情地吻她,吻她湿润缠结的睫毛,吻她此刻因疲乏而泛白的嘴唇。特别是她那柔软而又弹性的一团紧贴着我的胸膛,几乎让我感到喘不过气来。我那搂着她腰的手,有一只(我记得是左手)不由自主地挪移过来,轻轻地、温柔地捂在了她的乳房上,两边来回地摩挲着。她穿的那件绸缎泳衣给我以从未有过的丝滑感和柔嫩感。我的手久久地放在她右乳房上面,一动也不动(实话说,是不敢动)。她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你想……想看看吗?那是我身体最美的地方。”
       只见她毫不犹豫,将双肩上的细吊带,霍地往两边拉下,她的两只雪白的乳房一下子就弹跳了出来,浮花浪蕊般的,颤动着飘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轻柔的水面,一波一波地,呵护着她桃红色的小乳头和一圈粉红色的乳晕,曲线优雅的乳沟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 
真是石破天惊!我的老天爷啊,我只能说,我再生了一回哦!无论是当时,还是近30年后的今天,我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乳房对我的永恒的震憾!只怪我的眼睛,怎么就没有把她的乳房看得再清晰一点?以至于今天,她的乳房在我的记忆库中,就成了随时可以调出来供我的感官恣意回味的一种意象。她那令我销魂摄魄的“乳房意象”啊!从那天开始,我的爱情,我这一生的一切,都一直没能摆脱这一意象的支配!
       当我定下神来,再打量我的韵儿时,她觜唇发乌,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浑身在不停地颤抖。可她毫无觉知。她的眼神里仍充满着期待。我猛然警醒:她在水中呆得太长了,她那柔弱的身子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冷水。我再往天上一看,太阳已不见了,还伴有一阵阵凉风吹过水面。我赶紧抱她上岸。我自觉地转过身去,让她换上干衣服。
       她已精疲力竭。一步也走不动了。我只好一路背着她下山。当我们走到她家的后院时,黑幕已经降临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他父亲派了那辆拖拉机在山下等我。我的韵儿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汹涌而出……
       我的老家在本省的西边(而韵儿的家在东边),在路上还花了我两天时间。结果我与父母一起只待了三天,又在返校的路上用了三天时间,勉强在开学那天赶到学校。一个星期后,我从老程那里得知了韵儿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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