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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独雁萍踪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2-11-11 02:00:00  浏览次数:2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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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战略分析

 

人民解放军余立波部披星戴月奔走如飞地赶到桎玛街时天已大亮,只见宁静的街巷里除了赶早卖柴和卖菜的农民、哪有扛枪人的影子;到乡公所一打听,方知国民党军队既没进入街道也没停留、而是从西施普玛绕道碧珠鲁,早在昨晚黄昏前就向哈龙格脚急驰而去。

 

余立波哪有心思品尝乡长席里殷情奉上的香茶,屁股都没沾板凳就发出命令:“出发。”

指导员陈恳建议:“立波同志,战士们一夜行军水米未进,现在是人困马乏苦不堪言,是不是休息一两时填饱肚子再说。”

“不行,两小事、敌人又跑了多少路程你估计得了吗?”

陈恳干脆往条凳上一坐:“没什么大不了的,蒋匪也是人、也得休息吃饭,我就不信他们能跑到天上去;如此疲惫,就算追上敌人、也没力气投入战斗。”

“好吧”余立波一想也觉得有理,“命令炊事员火速做饭,让叶云尽快与上级联系。”

没多一会,叶云就手执电文走来:“报告。”

乡长席里见状,急忙躬身说:“首长有军机大事,我等只好回避,有事尽管吩咐。”

叶云:“团部急电,敌孙进贤师李国辉部正向巧家、宁南急进;据内部情报,该部此举、系敌‘明珠走廊’计划之重要战略;命你营发扬‘宜将剩勇追穷寇’精神、放弃南逃之敌,调头北上、咬住该敌尾部,只追不歼、再作定夺,切切。”

“回电,坚决完成任务。”余立波转身面对桌上的茶碗,望着袅袅上升的热气百思不得一解;“怪、我军的追歼战线铺天盖地,这李国辉分明已西渡元江,而跨越李仙江的路口桥梁均被我封锁、他是怎么出现在北上巧家的路上?”

“这、”陈恳的烟斗掉在地上,急忙取出地图;“吊箩渡!”

“不可能。”余立波否决,“洋洋一个团的兵员,从一次只能装载一至三人的吊箩渡上过江、最快也得一天半。”

叶云再度出现:“营长、‘纳碎’密电,李部昨夜宿营韩家寨,今晨四点经老牛箐向巧家开拔。”

“宿营韩家寨?”余立波觉得可笑,“这么说、与我擦肩而过?不可能;如是那样、李匪不仅飞越了吊箩渡,而且还经过了猿人谷?”

“是的营长,”侦察排长肖勇后脚还在门槛外就说,“李匪所部是飞渡了李仙江,据亲眼目睹的百姓声称,当时、李匪得到了神仙相助、吊箩渡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天桥,李匪的几千人马只用了不到两小时就全部过渡完毕。”

余立波脸色铁青:“一派胡言,哪有什么神仙,分明是地方土匪从中作祟;那猿人谷呢,不是说那里空无一人吗?”

肖勇把桌上的剩茶给喝了:“他们没从猿人谷,而是马鞍山;据侦察,韩家寨的民众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了他们。”

“又是屁话,”余立波咬了下牙骨,“对蒋匪、人民大众根本不会以礼相待;立即开饭,准备追击。”

 

与此同时、玉台山普陀岩后面的草地上,游击大队队长武寂率全队战士默然伫立在七十二座斩新的坟前、向不幸蒙难的英魂致哀。

 

这是极其惨痛的教训,是对复杂残酷的斗争形势掉以轻心而给革命造成的巨大损失;而此时的武寂、他内心想的不是这些,因为从硝烟已经散尽的战场分析,道观外面根本没有外敌强攻的痕迹,就连直通内外的一条唯一暗道也根本没有留下有人偷渡的丝毫迹象,这就说明他的部下并非因为敌强我弱而全部牺牲;自相残杀,那是他做梦都不会去想的事。

“可问题出在哪里呢?”武寂走进到处是血迹的会议室,望着战友们用过的器物思绪万千悲从中来;“杯中的剩茶还在,可人已灰飞……”

“问题、就出在内部。”政委丁汉认为。

“咕咚”一声,蒙自游击队联络员毕玉平扑门而进:“武大队长、丁政委,我终于见到您们了;好惨、完了,我们提着脑袋打下的根据地,全让共、产党给抄了。”

“喔!”丁汉的眼中顿时燃起怒火,“你说什么?想把这里的一切嫁祸给我们的党!”

“去你的吧,”毕玉平两眼血红地怒视着丁汉,“老子亲眼所见还会有假;老子总算看透了,兔鹿尽猎狗烹、你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丁汉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人?”

“哎,”武寂抬手、示意丁汉稍安勿燥,“毕玉平同志,你就说说你所看到的情况吧。”

毕玉平把目睹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编。

“既然‘解放军’的手段那么神速,那你是怎么脱的险?”丁汉的眼中弥漫着疑云。

“我在千均一发之时、使用了自制的烟雾弹。”

“天方夜谈。”丁汉的手向腰间的枪伸去……

“如若不信,就见识一下。”毕玉平话落手起,会议室刹那间仿佛坠入了乳浆般的云海。

丁汉很快钻出云海的时候、毕玉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乎有了惊人的发现、望着脱离云海的武寂露出谈淡的微笑:“出了这样的人物,我们内部不出差错那才怪?”

武寂却不以为然:“不,只有这样的人物、才有可能目睹有些事情没是否法生的经过。”

丁汉脸色突变:“怎么!你怀疑这一切真是……”

“我没这么说,丁汉同志。”武寂揩了揩脸上的泪水,“但毕玉平的话起码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说、有一股化装成解放军的蒋匪,被吴立窑误认为是自已的队伍给迎进了道观,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丁汉冲出门去,怒视着道观四周的院墙:“可他说‘鸟兔尽猎狗烹’、这分明是对党的敌意攻击,我决不能容忍。”

毕玉平的声音仿佛从从空中传来:“你能不能容忍没关系,但总有一天、你也难逃‘猎狗烹’的下场。”

毕玉平没有说错,七年后,丁汉因与同僚争夺一县委书记的职位而被打成右派、半年后死于牛棚;又过了二十年得以平反昭雪,据说,当年与他争当县委书记职位的不是蒋家王朝、是林彪和四人帮。

丁汉拔出手枪忽东忽西地指点:“姓毕的你胆敢污蔑伟大光荣正确的党,你出来、你有胆量你出来。”

“算了,”武寂劝道,“你抓不住他的,由他去吧。”

丁汉哪肯罢休,却又不知把手中的枪指向何处为好:“他一定是敌特、是奸细?是改组派!”

“够了。”武寂极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如果他是敌特的话,只恐你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处境落到这步田地、人心向背反目为仇也并非没有先例;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稳定军心,是如何查清事件的真相,如何为死难的烈士们报仇。”

副大队长廖金星快步走来:“内线情报,敌孙进贤师李国辉部正从巧家向宁南开进;有向金阳、昭觉北逃的迹象,还有、在李国辉后面不到十里的麦地渡口发现了解放军的追兵。

武寂陷入了沉思:“这小李将军的如意算盘不错呀,竟选了这条神不知鬼不觉的‘乌独道’?不好,这说明赛冰花手中的绝密档案已落入李国辉之手!”

廖金星补充道:“据侦察获得的可靠情报,马飞燕的彝人卫队已投靠了李国辉、编为新二营;还有、李的部队兵分两路,一走宽马大道、一走崎岖小路,彼此若即若离交相呼应、让人摸不透那一路是主力。”

武寂露出一丝苦尽甜来和兴尽悲来相互混杂的笑容:“谁是主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凭我们的兵力、如何才能把他们一个不剩的消灭掉,如何才能为我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除了借助天时地利、别无他法,队长的意思是……”廖金星说着、突见武寂踉踉跄跄站立不稳,急忙扶住了他;“您怎么了!队长?”

武寂有气无力:“可能是劳累过度、加之营养不良,金星同志、扶我回房。”

回房躺下,武寂睁眼看见床边围满焦急的部下,就说:“快,杀牛宰羊、改尚生活,否则、如何行军打仗。”

“是。”

武寂的目光移向丁汉:“政委、快与上级取得联系,一是请示任务,二是请求增援。”

“好的,您就安心休息吧。”丁汉为他拉拉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丁汉一走,武寂立即翻身坐起:“金星同志,您火速前往天门镇找巴图龙,就说……”

廖金星不解其意:“好是好,可是上级还没指示。”

武寂露出悲戚之色:“无论是上级或解放军都靠不住,你看我们牺牲了这么多人、他们却无动于衷;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打它两个神出鬼没的漂亮战、一是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二是让解放军瞧瞧、我们土共也不是好惹的,免得让人家看不起。”

“是,我即刻动身。”

“让‘花下死’来见我。”

“是。”

‘花下死’本名白德玉,因贪花好色风流成性,被人称为‘花下死’;他匆匆赶来,进门就问:“队长,您找我?”

“白德玉同志,来、你有好差事;”武寂拍拍床沿让他坐下,“你化装成蒋匪士兵、速到天门镇,然后……”

“这不好吧!”白德玉大惊失色,“调戏羌族姑娘,万一被人家逮住我就……”

“没出席。”武寂脸色铁青,“这是命令,你平常无视组织纪律、沾花惹草不是满拿手的吗?”

白德玉只好打起精神:“是。”

“立即动身。”

“是。”

饲养员陈光发跑来:“队、队长,您要杀绝牛羊?”

“是,全杀。”武寂大叫,“侯裕邦。”

炊事班长应声而来:“到。”

武寂双手卡腰:“倾其所有柴禾、燃起所有炉灶,集中火力煮牛烀羊;净肉煮熟带走,肚肠头蹄煮熟饱食;明早四更,全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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