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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草原恋
作者:丁永才  发布日期:2013-01-07 02:00:00  浏览次数:2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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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伦贝尔是我的第二故乡。
       在她的身边依偎久了,并未觉得她的弥足珍贵。反倒对她的春夏秋倏忽即逝,冬天没完没了有些忧怨。
       直到近两年与她有过几次不短的别离后,我才真正理解了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涵义来。
跨入新世纪,妻子那边的亲属接二连三地搬进北京,加之岳父、岳母年事已高,我们一家三口便常去北京探亲。
       这个尘世上的许多事情,你以为明天可以接续;有许多面孔,你以为明天可以再见。然而,在2002年一个冬夜,太阳落下还未升起的时候,岳父却 驾鹤西去,永未回头。从岳父病重、去世到过春节,一串串伤心的日子连接起来,亲人们没有了欢声笑语,本该生动的面庞上都挂着抑郁。妻子、女儿终日以泪洗面,我每天用看书来冲淡忧伤,但眼睛在书上,书里的内容却未真正领悟到心中。
       就像昨天一样,在早晨,我又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果园和白茬玉米地发呆,猛然与昨天不同的情景扑进眼瞳:一群山鸡在玉米地里啄食。这在喧闹的京都是鲜见的。我喊醒了妻子、女儿,亲属们也陆续拥到窗前,大家那股兴奋劲儿,一时间罩在头上的阴霾被驱散了。野鸡们也像配合着这一大家子人的心绪,竟然嘎嘎叫着飞上墙头……
       这个时候,我却不合时宜地挤出人群,呆坐在床头。我想起我的第二故乡来。一个画面又一个画面弥漫了视野:我和妻子、女儿去林场游玩,山鸡、沙半斤儿在运材路边啄食,司机停车等它们走远才开过去;我和妻子、女儿去草原观光,一头野猪横穿草原路奔向山林,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草丛中,我们的车才冲向目的地;朋友们举起欢乐的酒杯,蒙古族酒歌、巴尔虎长调在耳边萦绕……一时间,已深入我躯体二十余年的呼伦贝尔的血脉奔腾起来,我仿佛看见莽莽苍苍的森林、无边无际的草原,听见所有的呼伦贝尔的河流、湖泊的喧闹,而那条著名的天下第一曲水莫日根河是怎样地从我心中蜿蜒而过啊!
       我要回家!回我夏天墨绿、冬天银白的呼伦贝尔!回我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呼伦贝尔,回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父亲的草原驰骋,在母亲的河边陶冶性情的呼伦贝尔……
       第二天一早我便急切切登上回归第二故乡的列车。
       转年三月末,呼伦贝尔尚在银妆素裹的时候,从电视画面里,从报刊的字里行间,甚至从渐渐温柔的风里,我们已感受到春的信息,抑或聆听到了春的脚步声。在万物即将复苏之时,我积年的痛风病也不断发作,已到了非治不可的程度,医院建议我转院去北京。
       临行前,我买了大包小包女儿爱吃的肉干、奶酪,顺便装上高倍望远镜。我惦记着女儿,也惦记着白茬地里啄食的山鸡们。十几个月不见,你们还好吗?
       我又一路风尘奔向北京。
       女儿长大了,长高了,多少回梦中她扑进我怀里撒娇,吻我越来越粗糙的脸的场面都没有再现,我突然觉得这个在大都市见了世面的小女子已经与那个生她养她夏天连天碧绿冬日一片银白的呼伦贝尔有了一定的距离,她已经学会了像都市人一样掩饰激动、掩饰幸福。其实,有多少激动、幸福是她这个年纪能体会出来的呢?她也许觉得在呼伦贝尔的日子太单调,生活太平凡,因而对京都的一切都产生了无法抑止的激情,甚至在梦里也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永远的流浪者吧!
      带着些许遗憾我的目光转向窗外。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遗憾接踵而来。那些嘎嘎叫着在白茬地里啄食的山鸡不见了,几个偷猎者正拎着胜利成果隐进树林。女儿告诉我,已经好几天了,那几个鬼影都在玉米地里徘徊,每次都拎走三五只山鸡。
       而在那一刻,我的心里仿佛被一种猛烈的痛苦揪着。我这个背井离乡几千里的过客,眼前惟一的一幅聊以自慰的、永远无法企及的美丽的画被无情地扯碎了。
       当晚,在朋友为我举起接风的酒杯时,我把我心里牵绊着的山鸡的命运讲给了他们。那些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一边给《中国青年报》、《北京晚报》、《京华时报》打电话提供新闻线索,一边给森林公安局报警。
       第三天一大早三个偷猎者便被人脏俱获押上了警车。
       44日我住进北京积水潭医院。这时候“非典”恶魔已张牙舞爪地向毫无防备的人们扑来。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并未认识到它的可怕,仍旧在医院里、地铁与公共汽车间穿梭,甚至去西直门饭店玩儿,并陪老乡登了一次长城。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后怕。
       从4月初到6月底,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因为“非典”恶魔,北京出入不方便;从役区回呼伦贝尔又要被隔离。我真正成了一个有家难回的游子。每天晚餐后,我都站在阳台上,这个时候,天已近黄昏。鸟雀们在矮矮的果树枝上聒噪着。是它们归巢的时候了,天空中满是金黄色的温暖的霞光。这个时候,我心中也不由得袭过一阵极深的悲凉。故乡远在几千里之外,我离开她一天又一天。每天都牵肠挂肚的。那些常年在外漂泊的游子们的乡愁又何止千结万结呢。
       有一天,去呼伦贝尔朋友开的饭店散心,在偌大的京都见到故乡人,朋友自然喜上眉梢。从上午八时我们谈乡情、叙友情,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朋友忽然想起晚上有一帮故乡人要聚会。说赶上了你也参加吧。一听说能见上我朝思暮想的呼伦贝尔人,我便欣然前往。坐在一群呼伦贝尔之子身边,听他们讲在京城的创业故事,听他们唱呼伦贝尔的歌,尤其东道主圣茵美食广场徐总的一首《回家吧》,那如泣如诉的苍凉的呼唤,让我的乡愁更是铺天盖地地涌来。
       我得回家,回我乡情纯朴、热情豪爽的呼伦贝尔,回我视野无遮无拦、心胸坦坦荡荡、空气清清新新的呼伦贝尔。
       呃,呼伦贝尔!如果你像一个人一样有思想、有感情就好了。如果能让你知道,有一个人曾经那样清晰地记得与你相处的二十年里的历历往事,抑或某一刹那里的音容笑貌,你会不会因此而更快乐呢?
       而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重回,我仍然是那个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的受欢迎的青年教师;我仍然是那一头扎进老百姓堆里、知名度最高的晚报记者;我仍然是那个杂志社里小说、诗歌、散文、理论什么都编辑过,好不容易竞聘为执行副主编而最终又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到他乡寻梦的人……
但我的根深深地扎在了呼伦贝尔。
       我曾留恋于“幽绝扎兰天一方”的秀水河畔,沉醉于老舍、翦伯赞诸先人诗之神韵;我曾踟躇于烟波浩渺、波光粼粼的达赉湖滨,沿着玛瑙石装饰的沙滩,一睹成吉思汗拴马桩的风采;我曾驻足于素有“神仙洞府”之称的嘎仙洞内,望定刻满祖先遒劲遗言的洞壁,想像远古时代传说的奇妙……呃,我曾跑马于无遮拦的草原,我曾游弋于无际涯的森林,我曾攀缘于望不断的山峦,我曾畅游于数不尽的河流。在撒落于河边的蒙古包,我一口喝光老牧人高擎的大碗酒;在隐没于森林的“木刻楞”,我一口吞进老猎人大块的手扒肉……这期间,呼伦贝尔意料之中发生了巨变:“天保工程”、退耕还林还草,环境改善了;农林牧副渔发达,人们腰包鼓了;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经济社会建设的步伐稳稳地迈进了一截又一截。一缕缕不灭的记忆,犹如这一捧捧沃土,撒满我深扎于呼伦贝尔的根,我的根便成尺成丈地疯长,然后抽出叶片,结满腔满腹的呼伦贝尔情。 我常常设想伦贝尔。但,有一天我会离开呼浓浓的呼伦贝尔情会牵着我来看你。呼伦贝尔,不管你是否向我发出盛洁的邀请,我都会来看你。笑眯眯地站在你的面前,用最纯正的乡音,为你也为我自己唱出一首又一首动听的呼伦贝尔恋歌。



评论专区

兴安2014-11-20发表
我的心爱在天边// 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 草原茫茫天地间// 洁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边// 我的心爱在高山// 高山深处是金色的大兴安// 林海茫茫云雾间// 矫健的雄鹰俯瞰着草原// 呼伦贝尔大草原// 白云朵朵飘在// 飘在我心间//
进生2014-11-20发表
能解释一下"那条著名的天下第一曲水莫日根河",是不是弯弯特别多的意思?先谢谢了。2013,新春快乐,也见呼伦贝尔草原草更深,绿更浓,蒙古包星罗棋布,呼伦贝尔人无需离家乡。
安红2014-11-20发表
“我曾在远方把你眺望,我曾在梦乡把你亲近;我曾默默为你祈祷,我曾深深为你牵魂。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根......”
悉尼读者2014-11-20发表
呼伦贝尔大草原美啊美,在我有生之年绝不留后悔,一定要去趟呼伦贝尔草原!
进生2014-11-20发表
我的爱无根//我的天无边///视线之外有家乡//我的草原忽隐忽现//我的足迹是那天边的山//山下有一条小小的河//河边留守着我的童年//那里水流儿绕着小石子//童声牵起银色的波纹//我的草原忽隐忽现//视线之外才有家乡//那里的长草永远深沉//长风绿得有海样的呼吸//深处的草原也有一条小河//夜夜一片星星隐落//是什么在悄然流逝宁静的深处//流逝的便都是乡情//洁白如爱无根//蔚蓝如天无边 (没到过草原,是份遗憾。)
丁永才2014-11-20发表
呼伦贝尔大草原有8万多平方公里,3000多条河流、500多个湖泊
dingyongcai@163.com2014-11-20发表
有机会欢迎各位来呼伦贝尔大草原,我陪你们一起看草原。丁永才
dingyongcai@163.com2014-11-20发表
天下第一曲水是老舍的评价,草原上的河流多曲曲折折,莫日根河弯最多。迟复,请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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