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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独雁萍踪 137 混淆视听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3-02-03 02:00:00  浏览次数:2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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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龙正要外出,仆人旺儿跨进门来:“老爷,有人拜访。”

“谁?”

“党国陆军情报处。”

巴图龙一愣:“快请。”

信步而进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陆军云南情报站滇南分站少校参谋辛思光,他作了自我介绍后、不冷不热地加了句:“为了公务、多有打扰,还望巴图镇长见谅。”

女的是彝人卫对司令马飞燕,她没道明自己的身份、略一拱手:“久仰大名,幸会。”

巴图龙也是一看眉目就知其肺腑的人,说:“二位长官一路辛苦,屋里谈、请;徐娘,上茶。”

辛思光没看一眼家居摆设,傲气实足地往太师椅上一坐:“目前战局对我们不利、镇守云南的国军陷入共匪重围,国军正在分散突围;想来,巴图镇长已经知道了?”

巴图龙一脸痛楚的样子:“是呀,我也为为此等局势坐立不安;长官,有用卑职之处、尽管直言。”

马飞燕说:“为了确保大部国军顺利通过天门镇一带的复杂路段,上峰电喻、命我部从既日起接管天门镇的防务,并且委派了新的镇长;希望巴图先生以国事为重,退位为谢。”

巴图龙的脸惨白了瞬间、继而爽朗一笑:“为什么?”

马飞燕说:“不为什么,这是非常时期、极其正常的人事任免。”

“请出示上峰的任免公函。”

辛思光说:“因风云突变、事因伧促,任免公函随后下达。”

巴图龙冷笑一声:“来人!”

噼哩啪啦,从内室里冲出四个彪形大汉、异口同音吼声如雷:“不准动。”

辛思光和马飞燕面对直指的枪口不屑一顾,恰巧、女佣徐娘端茶进来,她将托盘放到桌上才略显惊慌:“你们这是……”

巴图龙瞅她一眼:“没你的事,滚。”

“别动,”像变魔术,徐娘用枪顶住了巴图龙的太阳穴;“动就打死你!”

“这!”四位大汉一愣。

巴图龙的手法何其之快,他的枪如同空中飞来、也顶住了徐娘的胸膛:“哼、想跟我玩这一手?”

“爸!”箭拔弩张的千均一发之际、巴图雪惊呼而进、可眨眼、她手中的枪就顶住了父亲的后脑勺;“巴图龙,你竟敢加害国军将领、该当何罪?”

“小姐你!你敢对老爷无礼?”仆人旺儿拔枪对准巴图雪。

四大彪汉之一、保安团长顾体明一看形势不妙、脸冒细汗地放下了枪:“镇长,你家唱的是哪一出?”

巴图龙并不惊慌:“雪儿、你真胡闹,他们要罢我的官,但又拿不出公函,我总不能……”

“公函在此。”随着清脆悦耳、抑扬顿搓的语音,镇长夫人康伶俐神态傲慢地走进了客厅。

仆人旺儿急忙哈腰:“夫人。”

康伶俐伸手下了旺儿的枪:“老实点。”

巴图龙呆了:“夫人、你!”

康伶俐将手中的蓝色派司往顾体明怀里一扔:“看吧。”

顾体明像手里拿了颗炸弹,顿时下得魂不附体:“啊、康特派员!卑职有眼无珠,甘当受罚。”

其余的三大彪汉一听来了特派员,个个吓得面色如土:“卑职等甘愿受罚。”

“不知者无罪,免。”

“谢特派员手下留情。”四大彪汉挺身立正,“特派员有何吩咐,尽管示下。”

康伶俐走到辛思光一侧的太师椅上款款落坐:“本人康伶俐,以中华民国国防部特派员的身份宣布;将天门镇镇长巴图龙以施政无方,同情共党罪给予革职查办,对同案犯旺儿给予缉捕收监论处;特委任徐晶辉为天门镇镇长,此令、中华民国国防部;顾体明、黄一阔,将巴图龙和旺儿押下去。”

“是。”顾体明表情冷淡地瞟了巴图龙一眼,“巴图先生,请吧。”

“哼。”巴图龙扫了妻子一眼,拂袖而去。

辛思光望着四大彪汉和主仆二人的背影笑了笑:“夫人好魄力呀,不愧是‘贤妻’。”

“见笑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康伶俐没说自己的丈夫是共产主义者,只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没想到世间的苦酒、竟莫明其妙的倒进我的杯里,若说这巴图龙、家里家外还是条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却偏偏因豪爽仗义交错朋友而遭受了共产者的要狭,若不是我处处监控、真不知会给党国带来多少损失;辛参谋,部队此时在哪里?”

辛思光正要答话,刚刚出去的黄一阔快步返回:“报告,彝人坊抓住一名强奸民女的国军士兵、捆绑在卖鱼口,头人肖可礼派人来问,该如何处理?”

“噢!竟有这样的事?”康伶俐望着辛思光,“辛参谋你看……”

辛思光大怒:“这还用问,党国军人强奸民女、杀!”

“不,”徐晶辉起身:“我去察明原委、再作定夺。”

“还是我去吧。”巴图雪说着,大步而去。

 

原来、彝家姑娘卡淋娜撑着乌蓬船前往镇外的田房里运粮而回,途经崖穴津时听到有人叫喊:“小阿妹,我要到天门镇,请你靠靠岸、载我一程。”

卡淋娜回头,目光透过淡淡的晨雾、见是位身着戎装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我是国军第八军的,有紧急军情要到镇里去。”那人回答。

卡淋娜半信半疑:“你不是红汉人吧?”

那人脱下军帽挥舞着:“我是党国陆军第八军七零九团的通讯兵,因周边发现共军、急于赶往天门镇。

卡淋娜一听,急忙把船靠了过去:“真是国军,我还以为是共产共妻的兵来着。”

“快划快划,”那人上船就往蓬里钻,眼珠对着舱里的粮袋东瞄西瞅。

卡淋娜将篙使劲一撑、船向江心驶去,再看舱里的人:“那是粮食,你瞄什么?”

“这种时候,我得小心呀。”那人说。

卡淋娜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怎么越看,我越觉得你不像个军人?”

“去你的吧,”那人眼珠一转,手往衣袋里掏;“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国军上校,有证件、你不信就来看。”

卡淋娜一听是上校,抛下船桨就往舱里钻:“就凭你这熊样也配做上校,拿来我看?”

那人并没掏出证件,脸上却浮起暧昧的笑容:“不是又怎么样,如果是、你难道嫁我做老婆?”

卡淋娜笑了:“想得美,拿来?”

不料,那人俯身抱住了她的双腿:“骚姑娘,我就让你看个鱼游裤裆、筋酥骨软。”

卡淋娜像野火烧身似的猛然一惊:“你要干什么?放手!”

那人眨就将她按倒,手扯她的裤腰、嘴和鼻子在她的胸间边拱边说:“孤男寡女能干什么,看你对国军如此拥戴、我得代表蒋总统慰劳慰劳你。”

卡淋娜又羞又急,想拼死挣扎又筋酥骨软浑身无力,只能在裤带被扯断的瞬间喊了一声:“救命啊,有流氓!”

那种淫声荡气的呼声、在朝雾朦胧晨风扑朔的江面上犹如脆弱的蛙鸣,好在隆冬时节、从山野里往家般运粮食的船筏络绎不绝;就在卡淋娜的乌蓬船后面、紧跟来了两只船,撑船的人分别是彝家小伙自尚清和熊应德。他俩虽没听见那声娇滴滴的呼救,可一见荡在江心摇摇晃晃的船就知事情不妙;两人急驶靠近,猛撑船篙、身轻似燕发跃上那船;只见一个军人压在卡淋娜身上疯狂地耸动着屁股,卡淋娜像泡在温泉里一样娇喘呻吟……

“畜牲!”熊应德妒火中烧,进舱就踹了军人一脚;“我让你逍魂。”

军人哼了一声、却没停止耸动:“别急,天大的事请稍等片刻。”

“啊——”熊应德嚎叫着扑过去,揪住军人的头发、抡去拳就朝他的头上擂去。

“去你妈的,敢坏老子的好事。”军人一手拐就把熊应德撞到一边,呼地拔出雪亮的匕首……

自尚清眼疾手快,扑过去就掐住了军人的脖子和手腕。

卡淋娜惊羞万状地拉上裤子,从只有她知道的角落摸出斧子、对着军人的脑袋就要劈,自尚清急忙阻止:“不,斧下留人。”

熊应德悟着被拐伤的软肋又羞又恼:“淋娜,砍死他!”

“你们敢!”被自尚清按住的军人面不改色,“不怕灭镇之灾,你们就杀了我?”

“啊!”卡淋娜尖叫着,举起的斧头却没有劈下;可能是为了刚才的愉悦,也许是惧怕天门镇会因此鸡犬不宁。

熊应德夺过卡淋娜的斧子:“你不砍我砍。”

“应德!”自尚清制止了他。

“什么,难道就这样便谊了他?”

自尚清把军人的手往后一扭说:“捆回去,交给镇长发落;免得到时候,惹祸的倒是我们。”

 

犹如晴天里的闷雷,党国军人奸污良家妇女的消息令天门镇的男女老少无不震惊;不到半个时晨、从各个角落蜂涌而至的人群就把卖鱼口挤了个水泄不通。人们怒视着捆吊在弯腰树上的士兵唾沫纷飞骂声不绝,有的说要将他千刀万刮、有的说要把他活活吊死、有的说要将他点天灯、有的说要把他沉潭喂王八,有的说……

“说什么都没用。”几个手持长枪的民团团丁阻挡着冲向淫兵的乡邻,彝人头领、民团副团总肖可礼力排众议;“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各位乡亲,可我们凭一时之愤,轻易杀死一名堂堂国军的校级军官那是非常不理智的,我们应该把他交给巴图镇长、看看这位民国政府的代言人怎么处理这件事,听听这位代言人会不会还说国民政府爱民如子;身为党国军人,不去临阵杀敌保家卫国而躲在后方奸淫民女、八百万军队为何覆灭得这么快,这不是最好的答案吗?”

人潮中飞出响亮的话音:“说得好!军纪不严,如何能够安邦定国保境安民。”

巴图小姐!”肖可礼微微一惊、堆起笑纹迎上前去,“令尊大人来了没有?”

巴图雪一指身旁的妇人回答:“她就是国府刚刚任命的天门镇镇长、徐晶辉女士,肖先生有何公务、就请她办理吧。”

肖可礼一惊:“什么,委任一女佣为一镇之长,堂堂国民政府是不是山穷水尽、朝中无人了?”

跟来四个镇丁,将一方桌和一把张太师椅往台上一摆、一边两一分站两侧;徐晶辉往椅上一坐,不管身旁众人说三道四的窃窃私语、手抚桌案注视着消可礼:“肖先生,不像吗?”

肖可礼哭笑不得:“这……”

徐晶辉不再理他:“团长到了没有?”

“到了。”保安团长顾体明手一挥,四个团丁把搬来的桌椅朝徐晶辉身旁一摆:“团座,请。”

顾体明没有落坐,用响亮的嗓门说:“父老乡亲们,徐晶辉女士的公开身份虽然是位佣人,但实际上、是上峰派往天门镇体察民情多年的国府官员;今、由于原镇长巴图龙私通共党被革职查办,女士临危受命、就任镇长;现,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她表示真诚的祝贺。”

徐晶辉面含微笑,在啤哩啪啦、极其冷落的掌声里站起来:“诸位乡亲、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在这年乱岁凶、世道将变的时候,谁出任这天门镇的镇长并不是你们关注的事,尤其是此时此刻,你们心里充满的是、所谓的党国败类对民众犯下的滔天罪恶;那好,现在就让顾团长给大家一个公道。”

顾体明一敲惊堂木:“肃静!卡淋娜,你把受害的经过陈述一遍。”

“是,长官;”卡淋娜哭哭啼啼、说出了丑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你这败类,”顾体明怒视着捆吊在弯腰树上的军人,“还不快把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军衔、职务、隶属哪一部份、如实招来。”

军人虚汗淋漓:“毕光华,雄性、湖北武昌人氏,少校;党国陆军第八军七零九团三营侦察连长。”

顾体明一拍惊堂木:“撒谎,七零九团校级以上的军官我全认识。”

“少来这一套,真的假不了。”

“那好,”顾体明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既是党国军人,为何知法犯法、做出如此危害民众的、伤天害理的事来?”

“哼、”军人像吃了灵丹妙药似的来了精神,“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军长、司令们可以吃喝嫖赌欺男霸女,难道我们做下属的跟漂亮的姑娘开心片刻都不行吗?”

“胡说、狡辩,”顾体明把桌子拍得怪响,“你竟敢污灭上峰,党国将领军纪严明、作风良好,惜老怜贫爱民如子,所到之处与地方百姓秋毫无犯,根本没有调戏妇女的事。”

那军人大笑三声:“别给上峰们的脸上贴金了,都是些克扣军饷、贪污腐化的败类;若是军纪严明、作风良好,惜老怜贫爱民如子、何至于败得这么快,才短短两年多时间、巍巍八百万军队就被共党消灭得所剩无几,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这都是鱼肉百姓、人心向背的结果。”

“放屁,”人群中冲出一女子,出手就煽了那军人两记响亮的耳光;“像你这类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与匪合流的毛贼也有见识党国将帅的份,竟敢信口雌黄的在此污陷党国的圣洁,看我不一枪崩了你。”

“啊!”那军人一见是马飞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马司令饶命呐,饶命。”

马飞燕揪着那军人的头发甩了两甩:“说,为何要往党国将领的身上泼污水?”

那军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是、是武寂大队长命令我这么干的,他说,天门镇是蒋军北逃四川的唯一通道,命令我化装成蒋军的样子强奸少女、激起民众对蒋军的仇恨,使蒋军找不到从水上通行的船只、令其行军受阻坐以待毙。”

马飞燕向众人抱拳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已看到听到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国军,而是元江游击队的毛贼白德玉,受他主子的委派,借国军战场失利处境危难之机,来这里玩弄企图离间国民关系的贼喊捉贼、栽脏陷害的卑劣伎俩;大家说,可不可恨?”

众人愤怒了,齐声怒吼:“可耻、可恨,杀了他、杀了他!”

“乡亲们——”徐晶辉拖长尾音,“值此共匪猖厥、党国危难之际,出此怪事不足为怪,这说明共匪亡我之心不死;但是、共党虽然在北京宣布成立了所谓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企图取缔中华民国在地球上的地位;可他们却忘了、他们在地球上的地位无非是由土匪、盗贼、乞丐和阴谋野心家组构而成、招降纳叛蛇狼共舞的杂种集团,所以、他们的政权是无法取得世人公认的伪政权,他们的国家是天地难容的非法政府;所以,希望各位乡亲不要让共匪的一时得势给蒙骗、以免一失足造成千古恨,所以……”

肖可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以至徐晶辉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清,想来想去就想溜走;巴图雪拦住了他:“不样不好吧、肖先生,你是这条街上的彝人头领,又是这镇民团副团总、你得主持公道呀。”

肖可礼尴尬地笑着:“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种败类该如何处置、就由徐镇长说了算吧。”

“不、”徐晶辉转身,用严肃和鄙视的目光盯着肖可礼;“党国办事历来重视民主、还是有劳你来处治。”

“好,那我就当众严办。”

肖可礼话音刚落,只听“呼”的一声风响,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箭、射中了那军人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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