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儿子和儿媳妇是2010年10月10日举行婚礼的,两年后的2012年12月22日便生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属龙,这就是我的长孙。要问我人生第一次见到孙子时是什么感觉,我说除了陌生就是激动了。
他出生前两个月就已经在娘胎里被拍了个相片,那相片好像水下摄影似的有一些水的波纹,但他的面容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双眼尚未张开和头发还没显现。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看到了那相片,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他像谁?哪一点像谁?当自己被别人指出孙子的某一点像自己时,心里总是美滋滋的,仿佛在为自己的基因参与了这个杰作的创造而感到自豪。
他出生的当天,两家的亲人都到医院来看他,大家几乎众口一声地说他长得像他的爷爷(公公),我喜上眉梢却沉默不语。妻子冲着我半不满半逗笑地说:“生儿养儿的是我,凭什么孙子倒像了你?”为了安慰她,我正在努力寻觅孙子身上一些可能像她的地方,“可不,孙子鼻子底下那条横线像你像绝了”,我这么一说她赶忙复看一次,果然如此,可把她给乐起来了。
儿媳妇奶水充足,孩子发育很正常,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到了80天的时候体重已经达到了12 斤。这时去看他跟以往又有所不同了。看来他较多地吸收了他父母身上的优点而融化为自己的素质,所以他到底是像他自己,大家都说不准他像谁。那双眼睛乌亮乌亮的,视线好像总是在跟踪着母亲的音容和奶香,一旦跟不上就哭,母亲就说“妈咪在这儿呢”,于是他就不哭了;那双耳朵大大的,耳垂丰厚,好像是个小菩萨的样子;他已经会笑,有时咯咯地笑出声来,有时在睡梦中笑,笑得小身子微微颤动。那天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奶奶用手指点触他的胳膊,逗他玩,他竟微笑地看着奶奶,但因脖子软而不能挺得持久,就无意识地倾倒在母亲的怀中,很像害羞状,那样子真是惹人喜爱。
长孙的问世让大儿子忽然间也长大和成熟起来了。过去我总是担心这个儿子亲力亲为的能力较差,可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其能力是我有了他的时候所不如的。婚前他们两口子就已经购置了新房,那房子距离我们有一段路程,我妻子曾多次向他们表示愿意前往帮助照看孩子。其实我们多虑了。他们在孩子出生前就已经接受过专门的育婴课程的教育,要自己动手养育孩子,而不要麻烦老人。儿媳妇分娩后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可是这个小家伙不大乖,白天时睡时醒、晚上哭闹折腾,使他母亲十分辛苦劳累,好在他父亲守护在身旁。大儿子下班回来就操理起家务来,给妻子做好吃的,给孩子洗澡、换尿布、熨和穿衣服,半夜三更还要起身抱哄孩子,让妻子睡个安稳觉,自己反倒困得连连打盹儿。孩子一点点的异常表现都使他提心吊胆、寝睡难安。他尝到了一点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不学自通地体验到了为人夫的责任、为人父的不易和为人子的幸运,在伦理道德观念上迈进了一大步。千教子,万教子,还是不如子生子啊!
有了孙子便开始有了婆媳矛盾,这矛盾竟然因爱而起,是爱子心切与爱孙心切的矛盾。起初我们二老要去看刚出生的孙子,他们要求我们最好先打预防“百日咳”的预防针后才来,使我们很不爽,我妻子说:“百日咳预防针不是给孩子打的吗?没听说有给大人打的。”看了医院给的宣传小册子,我们才知道是自己的无知,于是就去普通医生那里打了这种针,还是免费的呢。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但还有一件事使我们感到不可理解。孙子刚出生的当天,儿媳妇要求我们去看时不要抱、亲和摸他。我照办,可奶奶她不。她把孙子当作自己亲生的那样百看不厌,还动手把孙子全身查看了个遍,这下子就引起了儿媳妇的不满,我妻子也因得不到抱吻孙子的机会而耿耿于怀。好在双方都有所克制,儿媳妇和大儿子还是善解人意的。他们让我们每隔一两个星期就去看孙子,还经常地将他的照片和录相通过电脑网络传给我们,然后我们的二儿子又帮我们选些较好的照片制成相框。现在除了大厅电视机前面有一个孙子的相框外,我妻子床前的桌子上还摆放有孙子不同形态的五个相框,看着这些相框,她思孙念孙之心更切,每天都必打电话询问孙子的情况,她那种对于生殖和抚育的冲动和关怀,那种出于血脉相承的爱和那种来自骨肉相连的情,深深地感染了我。
孙子出生的那一天,我打电话向家乡的亲人报了喜,没想到他们一接到电话就从县城赶回村里老家燃起了长长的鞭炮来,村里人闻声来问是什么喜事如此隆重,我的侄儿侄女们就说是在澳洲的叔叔有孙子了。原先我不大愿意这样张扬,但是亲人们说这是风俗习惯而不得不做,我也就依了他们。想起孔夫子的教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得知“有后”是人生一件最尽孝的大喜事,那么,现在就让我骄傲地对所有的亲朋好友宣布:我有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