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当真就往上一抛,鸡没离手又抱了回来:“老三,人家翅膀受了伤,怎么飞呀?再说,这野鸡肉可鲜哩,我有好久没尝啦。”,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身后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和凶恶的嚎叫:“八格牙鲁,,全部举起手,转过身来!”
二爷就高举着“汉阳造”,领着众人举起了双手,慢慢转过了身。嗬,好家伙,十几枝黑洞洞枪口瞄着大家,地上还有一挺歪着把子的机枪。
那机枪手叉开双腿趴在地上,紧搂板机,送弹兵半跪着,双手托着弹带;一个带队的小鬼子正举着一把雪亮的军刀,刀尖瞄向众人。
这是众人第一次面对面的看着东洋鬼子,不由得都有点儿紧张,个个瞪大眼睛,气都不敢吭大声。
二爷瞟到鬼子群中有几个城防队丁,便不解的问:“怎么?我在我自己的家里打鸟,犯法吗?”
一个队丁便向小鬼转说:“桂二爷问,他在自已的家里打鸟,犯了什么法?”,军刀鸣里拉的吼几声,将刀尖往二爷指指。
“皇军说了,今天中午你的团丁在大操场边行刺,交出凶手就没事。”,二爷惊愕的一扔“汉阳造”:“什么?凭什么说是我的团丁行刺?恶狗乱咬人,拿出证据来。”
队丁想想,对军刀乌鸦学舌道:“二爷说不是他的团丁干的,要你拿出证据。”
军刀恶狠狠将刀尖往地上一跺,鸣里哇拉的吼叫一番,再向队丁一偏头。“皇军说你狡赖,大大的良民不是,现在,要带你们到宪兵队审问。”
二爷眼一瞪,破口大骂:“妈拉个巴子,本爷哪里也不去,有本事捆绑了本爷再去。”
队丁不敢转话,那军刀看看二爷横毛绿眼的骂相,虽听不懂,但估计是在骂人抗拒什么的,刀尖一扬,小鬼子们就挺着黑洞洞的枪口和枪口上雪亮的刺刀,腾腾腾的逼了上来。
三姨太吓得惊叫一声,捂上眼睛扑向二爷。
桂三紧紧的盯住雪亮的刺刀尖一步步逼近,不由得也慢慢向二爷靠拢。光头团副却虎的握起双拳,敏捷一纵,靠向二爷,二人背靠背的拎起铁拳,虎视眈眈,拉开了博斗的架势。
没想到军刀愉快的吼叫起来,小鬼子们便呼的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圈子。
军刀将刀一扔,呼地脱去军装,露出粗壮而毛茸茸的胸脯,自已先使劲儿拍拍,然后“你的,我的。”比划一通,再向队丁一扭头。
队丁就屁颠颠的翻释到:“队长说,你们要是好汉,就不要退缩,和队长比比,队长一人打二,输赢都放了你们。”
二爷和团副对望一眼,呸的吐一口浓痰:“妈拉个巴子,活得不耐烦,跑到中国找揍咋的?一人打二?小鬼子,真欠揍哩。”
团副将二爷一拨拉:“二爷,你老人家让让,这死鬼子不值得你动手,瞧我的。”
一步纵出,双鬼拍门,撩起一阵旋风。军刀一叉腿扎稳桩子,使了个典型的相扑擒手,凌空揪住团副的双臂,嗨的声就往后撩去。
团副暗叫声不好,趁自己的整个身子还在半空,将头往军刀的脑命心狠狠一撞,军刀呀的声蹲了下去。
团副一挣脱军刀的揪力,借势左右开弓,用了十分力,双鬼拍门。军刀脑袋瓜子上的左右太阳穴位,被骤然的猛力一击,顿时眼睛脱出,一声未吭,便颓然倒地。
二爷哈哈大笑:“小鬼子,二爷都还没动手哩,咋就哑哩?来,小鬼子们,有本事就一齐上!”
嘎……,一梭子机枪子弹从众人头上飞过。
众人站住了
嘎……,又是一梭子机枪子弹凌空扫过,密集的子弹扫得他们身后的树叶唰唰直落,扑!扑!扑!一只野鸡和几只雀儿,也紧跟着掉下了树桠。
一个小鬼子出列,捡起军刀扔下的东洋刀一举,鸣里哇拉的怪怪叫一番,队丁只好朝二爷挤挤眼睛:“皇军说,全部死啦死啦的有。二爷,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吧。”
二爷无奈,只好一跺脚:“娘儿留下,剩下的跟我走一趟。”
队丁冷笑道:“二爷,这事儿怕由不得你,还是一起去吧。”,二爷大怒,一脚踹去:“妈拉个巴子,你算老几?也敢命令二爷来?”
队丁没提防,被踹了个狗啃屎,在小鬼子的哄笑中,狼狈的爬起来,一拐一拐的拐到那小鬼子面前,咕嘟咕噜的说一番。
小鬼子就恶狠狠的盯住二爷,一扬军刀,嘎……,又一梭子机枪子弹震耳欲聋的扫过众人头顶,“通通的带走,不走,死啦死啦的!”
就这样,二爷平生第一次被小鬼子押着离开了桂府。
街上到处是小鬼子,时不时的还掺杂着柴司令的城防队丁。队丁就当了小鬼子的引路人,带着小鬼子到处找住处。
走了大半天,一行人才热热闹闹的穿过城东,到了城西。
这儿也是到处是小鬼子,集中的相对好一些的商号或住房,都被划上白色的箭头或记号,下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十七师团第三联队占用!”,“十师团第九联队占用!”,“龟井部队野战医院占用!”
小鬼子押着二爷一行人,走进了那老爷的商号。
进门时,二爷瞟到商号上挂着墨迹未干的吊牌:“皇军宛平宪兵队”
“妈的,宪兵队是干什么的?”二爷思忖到,一边瞅着在商号宽大的院落和各房间跑来跑去,进进出出的小鬼子,居然还看到了几个夹着公文夹的女鬼子。
路过左厢房时,看着当时为捉拿小鬼谍报组而在门窗上留下的弹孔,二爷自豪的挺挺胸脯,小鬼子,敢摸进咱宛平?这几个死鬼子就是你们的下场。莫嚣张,还早哩。
“少佐,有一封你的家信。”
一个女鬼子扬着长长的信封,对一位迎面走来的小鬼子欢乐的叫着:“日本·大阪·二十八道寄,宫崎君亲启。”
那戴眼镜的小鬼子就笑着跑上来,先恭恭敬敬的给女鬼子鞠个躬,然后接过信急切的撕开观看。二爷惊愕那女鬼子的清秀漂亮,更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再想起被自已扔给团丁兄弟们尝鲜的那个女鬼子,不由得咕嘟:“妈的,这女鬼子和咱中国女人有啥不同?那宝贝长得不一样还是咋的?有机会咱二爷也尝尝。”
跟在后面的三姨太听清楚了,忍不住猛推他一下:“当家的,你可真够大方,小命都要丢了,还想着女鬼子,没准我第一个就揭发了你。”
“好哩,好你个臭娘儿们!”
二爷习惯性的骂到,回头,却被小鬼子的枪托狠狠儿砸了几下:“八格牙鲁!你的,闭嘴的。”,二爷瞪瞪眼,小鬼子就把雪亮的刺刀顶在了他胸口:“死啦死啦的,开路开路的有!”
二爷感到锋利的刺刀尖穿过单薄的衣衫,划破了皮肤,想想,情况尚且不明,不可轻易动手,逐强忍住气,转身继续走路。
在正中的一间大房门前,一行人停了下来,小鬼子进去大约是报告,立即出来,恶狠狠喝斥着,将众人押了进去。
这是一间极宽的房间,大约是以前那老爷上香供佛的正室。
硕大无朋的菩萨还呆在莲花座上,左掌微举,双眼微闭,丰腴圆润的脸颊上,看破红尘般似笑非笑。
菩萨的肚脐眼处,扯着一面硕大的膏药旗,二边贴着对联:“武功赫赫武运长久”,“建设大东亚共荣圈”,依然是一手墨迹未干的狂草体。
桂三凑过去轻轻说:“二爷,看样子,这家伙是个中国通。一手王羲之的狂草,模仿得还真像。”
“王羲之?就是武当山上道家那个王端阳大师?”
二爷也轻轻的问:“狂草是什么?妈拉个巴子,这小鬼子还挺喜欢咱中国哩。”
啪啪啪!
啪啪啪!
有人在一边轻轻拍掌,故意将自个儿的整个身子,隐匿在浓郁的阴影里:“二爷说得不错!五千年文明,地大物博,这样的中国谁不喜欢?”
二爷觉得声音有熟悉,不由得睁大眼睛望去。
那人又咕嘟咕噜的说了一串东洋话,小鬼子“嗨咿!”一下立正,转身出去。
“到底是宛平士绅,二爷迎面而立,毫无媚骨,真是令人敬佩。”
那声音又悠扬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二爷只看出我喜欢中国,却不知我原本就是正宗的中国人哩。”
二爷使劲瞅去,可看不清对方脸面,只看得清楚对方清瘦的身影和面相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