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也说。
“青黛!
别犟啦。
暂住嘛,这儿挺宽呢。人家小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话瞪瞪他:“哈韩!你又哈哈什么?”“哈,哈哈,哈,”青黛忍不住笑了:“爸,你别说了,瞧你累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再和你们住在一起,有点怪怪的。”
青话喟然长叹。
“青黛!
你长大了,我怎么总觉得你还是个任性的孩子?
瞧你,又辞职了?不过才大半年吧?”停停,追问到:“这次又为了什么?办公室主任,工资和福利也还将就,为什么还是呆不下去?你这样跳来跳去的,就不怕人家哈韩,”
嘎然而止。
青黛又有些不耐烦。
可看看夜色浓浓的窗外。
放低了嗓门儿。
“我说过不要你们管,我用了你们的钱吗?哈韩?哈韩自己还不是在外打工?他现在没权利管我,以后也没权利管我。再说,他也知道的。”
青话着急的指指东房。
“小冤家!
你还让我和你爸活不活?
到了这儿,你还讲这话?幸亏他爸妈还没在家。”
“瞧,开始了吧?开始了吧?”青黛幸灾乐祸的抖抖手中毛被:“我要说不搬到这儿,你和老爸包准呼天抢地,唠唠叨叨;现在才开始,就这么小心翼翼,妈呀,这叫过得什么日子?”
说罢拉开门。
跨出复关上。
凌风而站。
三月夜,天河横溢,星斗灿烂,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宁静,徐徐降临。
青黛毫无睡意,耳聪目明,心旷神怡。宁和之夜,温馨安祥,软风抚面,银辉弄襟,那一汪梦中的月色星光,原来这么的缠绵,这么的清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如果可以。
我愿意夜夜就这样站着。
任思绪穿越千年时空,寻找那漫天的豪放与婉约。
如果有奇迹发生,我愿意离开这凡间,在银色的浩瀚中畅享,那无垠的起舞和婵娟……可是,唉,我的人生怎么总是遇到讨厌的呀?
瞧爸妈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吧。
看着就令人想哭。
我是预见到这种情况的。
眼看着搬迁在即,毫无能力的双亲为租赁房着急,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和本事,我自己的事儿就挺烦人,还得替爸妈操心。
哈韩现在虽然对我不错,可他是否真心的爱我?
我不知道!
青黛青黛!
你心里到底需要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知道这就叫糊里糊涂,患得患失。那天上网查讯,医学上叫“焦虑症”,(谢天谢地,好像我这段时间,不太嗜睡啦。)临床表现多多。
如对将来无名的忧虑。
焦虑症患者总是为将来忧虑。
他们忧虑自个的亲人、自个的产业、自个的安康。过度机敏。
焦虑症患者每时每刻都象一个站岗放哨的战士,对周围环境的每个纤细动态都充溢警觉;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警觉状况,影响了他们干其他一切的工作,乃至影响他们的睡觉……
听!
嘘嘘嘘!
嘘嘘嘘!
草丛中蝈蝈在叫,一歇轻,一歇重,多么的安静啊!12点都过了吧?
这时候的我们原住家那儿,充耳是大排档和夜啤酒的喧嚣,满目是天花板与拥挤破烂压顶的烦躁,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着二种不同的生活。
前者给人安宁向望。
后者让人伤感绝望。
可是。
这真是属于我需要的生活吗?一片树叶掉在了青黛头上,她惊醒似的抬头望望,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正窝在小床上玩手机的小保姆。
听到青黛的叩门和轻唤。
喜出忘外的一步蹦下。
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我猜到你要来的,一直等着哩。”青黛笑了:“你猜到?真是人小鬼大哦,哎上床上床,冷着呢,这底楼怪冷哟。上床!”
二人一齐跳上床。
一齐躲进了温暖的被窝。
小保姆这间房不大。
放下张单人床和简单的桌子凳子,看起来就比较窄小了。
可小保姆会整理,桌凳擦得干干净净,桌子下面放着二个卡通塑盆,一个卡通小圆镜,一把卡通泰迪熊身梳,一个桔色中号软质收纳盒,里面堆满了发夹,塑卷简,橡皮筋什么的。
居然还插着一枝红纸玫瑰。
在明亮的灯光下,烁烁生辉……
青黛啧啧称赞到:“小青工,小小年纪,挺会安排的哦,在哪学的?”“自学的呗。”小保姆朝里挤挤,竭力紧巴巴的靠着青黛。
“我不像姐姐你呀。
读了大学,有工作,见识广,朋友多,还有爹妈疼着。
我十三岁就出来当保姆。
不学不做没人帮你,主人就会嫌弃你的。你们城里人不是讲清洁卫生,文明生活,最讨厌乡下人不爱整洁吗?所以,我只得自学啊,不学要落后哩。”
青黛刮刮她的小鼻子。
“说起来一套套的。
哎小青青哇!
你说你的哈韩哥,对我们搬来高不高兴?”
小保姆像受了极大的侮辱,瞪起了眼睛:“你说什么?哈韩哥这几天为你们的搬来,跑上跑下,忙忙碌碌,那天牛书记和哈部回来,还和他们争哩。”
“哈部是谁?”
青黛一时没听明白。
纳闷到。
“你的哈韩哥还有个姐姐或妹妹?”
小保姆哈的声,掀开毛被坐起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哈部哈部,就是哈部长,市委宣传部长,哈韩的老妈。现在城里当官的,都流行只称呼前面二个字。”
“哦,是你哈韩哥的老妈呀?”
青黛回过神。
瞧小保姆一脸的不高兴。
恶作剧心顿起,推推她。
“那你叫她什么?”“哈部呀。”他爸呢? “牛书记。”“你刚才不是说,现在城里当官的,都流行只称呼前面二个字?该叫‘牛书’才是。”
小保姆认真的回答。
“我本来是叫‘牛书’的。
可哈韩哥和哈部都笑我呢。
后来就改称牛书记了。”
青黛想爆笑,可强忍住了,面对这么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青黛觉得自己不敢,也笑不出声。一阵睡意袭来,小保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她把被子拉到自己下巴。
“姐!
睡吧。
我五点半还要起来哩。”
青黛也跟着躺下,随口问:“这么早?做什么?”“打牛奶呗,哈韩哥给你们定的牛奶,每人每天一磅。”青黛惊讶地半侧起身子。
“给我们定的?
谁让他定的?”
小保姆鼻子哼哼。
“不知道!知道也不给你讲。哼,白眼狼。”
青黛复躺下,用胳膊肘儿顶顶她:“小气鬼,又生气啦?你人小,气也小,就是心眼儿大,是不是啊?对了,不可以送上门,非要自己亲自去打?这儿可是一号大院哦。”
小保姆朝外一翻。
扔个背脊给她。
“不跟你说了,哼,讨厌。
我要是哈韩哥哇,早把你休了。”
“休我?哈,小青青哇,你可真有趣儿啊。”青黛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太喜欢这个小保姆了:“我没做错什么呀!再说,他休我,哈部和牛书记同意吗?”
话一出口。
青黛的心,跳了起来。
啊哈!
这实际上不就是自己最想知道的吗?
哈部亲自上门邀请。自己借口窜到一号大院了解,和哈韩也确定了恋爱关系,可他的双官父母对此,又到底是怎么一种态度?这很重要呢。
哈韩是个好同学。
也许还会是个好情人。
好老公好宅男和许多好什么的!。
可他爸妈呢?
虽然哈部降尊屈贵,亲自上门邀请;牛书记也不请自到,莅临小公司视察,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可这不难理解,爱屋及乌,看在儿子的份上嘛。
但凡普天下有儿待娶的父母。
概是如此。
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中国时下这种家庭格局。女孩儿嫁过去,并不只是与老公生活。身为人妻和媳妇,还得和公婆小姑小叔,七大姑八大姨的打交道。
如果运气不好。
摊上个蛮横无理。
求全责备的恶婆婆怎么办?
特别是哈韩的这种双官父母,如果动辄把当官的对下级那一套拿到家里来,我岂不是死定了?还不成了成天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
历来对官吏没好印象的青黛。
早就存了这番担心。
不过,这番担心就像女孩儿的许多私密。
除了最好的闺密朋友,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
而青黛则更可怜,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闺密。毕业这几年来,老是在焦虑中跳来跳去,甚至连和能说悄悄的闺密聊聊,都没有时间。
好不容易在那个小公司呆得久一点。
盘算着把部下兼同事娜娜,培养成自己可尽情倾吐的闺密。
谁知野心颇大的娜娜,竟然暗地与自己展开激烈竞争。
甚至还为逢场作戏的小老板,向谁求婚而大吃酸醋。
看来这世界这社会,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人心都是被金额弄坏了的。所以,无处倾吐的许许多多的担心,只好闷烂在自己肚子里。
上帝保佐!
今天总算把它吐出来啦!
哦我亲爱的小保姆。
你就快告诉我吧。
然而,然而一个骨碌碌转动,小保姆重新翻转过身,直直的对着青黛,老练眯缝起眼睛:“姐姐,我算明白了,原来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情报哇!那好,代价是什么?”
青黛一怔。
紧跟着笑到。
“小青小青真聪明。
我真是服啦,为什么我怎么也瞒不过你啊?”
小保姆得意的瘪瘪嘴:“没有谁能瞒得了我。谢副市长家里的小朱,穿了一件漂亮的大红羽绒服,说是花了二个月的工资买的。
可我一看。
就知道那是从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
后来她自己坦白,果然是花了五十二块钱。
在超市前的地摊上淘的;伊主席家的小毛囡,”
“好好好,我也没想瞒着你。”青黛赶紧打断她,:“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嘛,所以才问你。换了别人,我还不问呢。你不想想,有未过门的儿媳这样问的吗?”
小保姆就真的认真想想。
然后点点头。
“这倒是。
不过姐姐,我对你说真话,你也得对我说真话。你答应不?”
青黛窃喜,上天让我遇到这个小青,真是天意啊!好了,我的哈韩,我的部长婆婆和我的书记公公,你们在我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啦。
“我答应。
保证对你说真话。”
青黛举起右手。
正色到。
“如说假话,我不得好死。”“不行,不是不得好死,是变个丑老太婆。”“好好,我如说假话,就变成个人见人厌的丑老太婆。”
小保姆笑了。
“姐姐!
我觉得你发誓时,比你平时好看。”
按照青黛的习惯,接下来就会问“为什么?”可她急于听到对方的回答,也顾不上啦,催促到:“快说吧,哈部和牛书记怎么说?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