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领导。”小薇喘了一口粗气。

“他在这个派出所不就是最大的领导吗？”

小薇蔑视地一笑：“他的领导多了，怎么都能一五一十地向你汇报？我们有纪律。”

安吉拉耸了耸肩：“他当然和我说过。比他大的领导有政委，还有分局，市局，公安部，他工作这点事儿我门儿清。”她特意拉长了儿化音。

小薇恨得咬牙切齿：“徐卫国违反纪律，泄露国家机密，等着我回头找他算账。”

安吉拉重新打量小薇：“我听徐卫国念叨过，他的政委是个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薇眼珠一转，信口雌黄：“妇联，工会，听说过吗？专管徐卫国思想的，你的明白？”

“好吧，既然他不在，我回头再来。”安吉拉不愿纠缠，转身要走。

小薇决心深入虎穴，做一次孤胆英雄，不能轻易放过这次交锋的机会，紧追几步：“你先别走。”

“还有什么事儿？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在室外久呆。”

小薇扫一眼她修长只穿着丝袜的白皙的小腿，醋意大发。难怪那该死的徐卫国置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于不顾，怪只怪这外国娘们儿太风骚，搁谁也顶不住。

她转念一想，这外国娘们儿大白天闯上门来，肯定有要紧的事儿，如果对卫国不利，又嚷嚷的满城风雨，卫国将来如何收场？

我无论如何得替卫国把她拦下，一探究竟。

“现在所里太忙，没法儿接待你。前面一拐弯儿有一家涮羊肉馆儿，那里暖和，咱们去坐坐。”

安吉拉吃惊地睁大眼睛，不知她的用意。

“你别担心。我是徐卫国的工会主席，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况且，他临走之前托付我了，凡是找他办私事儿的，统统由我接待。别渗着啦，走吧。”

安吉拉神差鬼使地跟在小薇的后面，进了涮羊肉馆儿。

饭馆儿老板看看了墙上的挂钟，还没到饭点儿，刚要往外轰，小薇大声吩咐：“老板，我是拐弯儿派出所的，借你这地儿谈点事儿。先来一壶花茶，一斤羊肉，一盘羊腰，一盘牛百叶，一瓶儿小二，其它的看着上，谢谢你啦！”

饭馆儿老板顷刻换上一副笑脸，“得嘞，派出所的人跟我都不外。楼上有安静的雅座，您和这位外国朋友楼上请。”他转头吩咐伙计，小心伺候。

捧起精致的景德镇茶杯，闻着喷鼻的茉莉花香，安吉拉痛喝了两杯，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小薇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试探：“卫国向我汇报过，你叫什么来着？外国名字不好记，就在嘴边上……”

“安吉拉，来自澳大利亚，北大的语言专家。”

“对，是叫安吉拉。你和卫国是怎么认识的？他汇报过，我事儿忒多，一时就忘记了。”

“我碰到几个小混混儿，想占我便宜，被卫国削了一顿，就这样认识了。”

“对对，英雄救美哈！”小薇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这些外籍专家是不是也有纪律？比如，任教期间，不许在中国招猫逗狗什么的？”

安吉拉皱起眉头：“你是说不许养小动物？”

“不许养汉！”小薇咬牙切齿。

“汉是什么东西？我不明白。”安吉拉犯了糊涂。

“说好听点儿，不许和中国人谈恋爱。”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找男朋友是个人私事，谁有权力干涉？”安吉拉有些恼火。

这时，饭店伙计端上来一个“吱吱”冒烟的紫铜碳火锅，羊肉、羊腰、百叶、各色配料也流水般的摆上桌面。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