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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情歌 第50章 实质所在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0-10-20 13:22:21  浏览次数: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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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

那晚从姚老太家出来后,钱锐气在广场上碰到了正在等他的孙办事。

二老朋友就边瞅着坝坝舞边聊,天上地下聊来聊去的,老头儿却冒了火:“好容易说服了姚老太,又咋哩?”“你不认为,她现在这件大白碎花,比她原来那件蓝布衫更危险,更容易惹是生非?”

孙办事却不紧不慢,紧盯着正在广场边儿上领舞的姚老太:“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蓝布衫醒目,招摇过市,有点造反起义。大白碎花却更风骚,极尽勾引,更显挑逗淫荡。我说老朋友,你生气也没有,这是事实。”

对围在一边儿的几个老头儿

孙办事呶呶嘴巴

“你自己看,可不要一触既跳,要学着点风度嘛。”还是那几个老光棍,挤在一起瞅着姚老太太挤眉弄眼,交头接耳的。

钱锐气真是气坏了,如果不是孙办事最后那句话,触着了他的痛处,他真会又像上次蹦了过去。不过,要说孙办事也真没说假话.

刚才不觉得

现在认认真真的看一歇

老头儿也觉得那姚老太,的确不该穿这件大白碎花。在尽是一片花花绿绿中,大白碎花更比蓝布衫刺眼。

那姚老太太,边领舞边睃着场边儿,睃到老头儿和孙办事,冲着自己鬼鬼祟祟的在咕嘟咕噜着什么?而且姚老太心思极细,早注意到老头儿怒形于色和孙办事争嘴,想他一定是不满孙办事对自己的评价。

至于孙办事对我是什么评价

不用细猜也知道,那迂腐老街办一准认为了我风骚,故意和他过不去。

傍晚才委托钱大爷来给自己打了招呼,没想到晚上又穿了大白碎花上阵,这肯定让他受不了。可他受不受得了,关我什么鸟事儿呀?

当然,姚老太更看见了那几个挤眉弄眼的老光棍。男女有别,老少一样。一个年轻女孩儿走在街上,如遇年轻男子嘻皮笑脸,没话找话,死缠烂打,极尽挑逗勾引之能。

表面上看

女孩儿害羞又生气

脾气急一点的,还要骂人家无聊,下流或者滚开!其实,只要对自己并没构成多大的危险,大多数女孩儿在心里,基本上都是沾沾自喜,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一定是自己年轻漂亮吸引力,才不管你是什么痦子,流氓或游手好闲哩。

同样,一个老太太在尽情起舞,面对一帮子老头儿的热闹围观,大多都会为自己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而高兴。

所以

随着音乐的姚老太,越扭越欢。

那大白碎花也越闪越快,给钱大爷的感觉,真的也像孙办事所说“极尽勾引,更显挑逗淫荡”了,可他脸上并没表露出来。

仍是在为姚老太打包不平:“一个农转非懂得什么勾引不勾引?你也太抬高了她哩。这事儿,不好办哩。”孙办事明知故问:“你有道法,一说,那蓝布衫不是换了吗?”

“可你总不能让人家,又不准穿大白碎花哩。”

老头儿觉得自己不能再瞅着姚老太的领舞了

担心自己忍不住,冲着姚老太骂起来,就扭头往小区走。小区虽然没有广场这么宽大的坝子,可主干道树木成荫,青草茂密,一个10多年前的老小区,居然还有着一条最现代的油化路。

油化路虽然不长,可平坦宽泛,弯弯曲曲,每一段间隔大约三十米,便是通向一幢楼的小路,散步其上,倒也其乐无穷。

特别是

坝坝舞一开跳

老少爷儿们和老娘儿们,基本上都涌到广场看热闹,油化路上更显其幽静。钱锐气每当在广场上看得烦了,就回到小区独自溜达一番,好歹就到了晚上该回屋睡觉的时间了。

钱锐气一面揶揄着老同学,一面扭身,他知道,孙办事如果没什么事儿,多半会跟在后面慢吞吞的拖着,与自己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侃着,打发着他难熬的单身时光。

可快走到小区门口了

老头儿仍感到自己身后空荡荡

于是没再回头,独自慢吞吞进了小区。要说这坝坝舞呢,既可健身强体,又能扰民滋事,让各方面高兴又头疼,还成了如今小区里大多数业主们茶余饭后,最为隆重高兴的事儿。

房屋越修越高,小区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多。君不见,黎明黄昏,上午下午,只要坝坝舞的音乐一响,大伯大妈,中年闲人和宅男宅女,基本上都心领神会,高高兴兴,扶老携幼,拎凳提茶,或一窝蜂的涌向广场,或陆陆续续散步而去,或倚在窗口打望聆听……

无形就打破了现代人

“进屋关门,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出门点头,真真假假笑笑,无语各奔东西。”的生存规律。

真不能想像,若是一旦没了坝坝舞,这现代生活又会是怎么一种状态?看看吧,都跳舞去了,平时间挤挤壤壤的油化路上,安静若素,路灯明亮。

二旁的小树林时明时暗,晚风吹来,几片落叶飘下,在被小区保洁阿姨扫得干干净净的路面上,蹦跳嘻戏,顽皮一点的,还会随风唰唰唰前行……

脚踩其上,平坦温存

人行其间,心绪安宁。

钱锐气晃晃悠悠又慢条斯理的溜达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要说这条小区主干道油化路,还得感谢物业小村官。

二多年前,小谢受命重组小区物业后,经过一番明查暗访和入户入解,巧妙的在暗地煸动提议,广大业主踊跃响应签名。

然后

小村官发力

将其一长溜儿签名并盖着红手印的要求书,上报到区市行业协会,以桃花小区广大业主们的强烈抗议和呼吁名义,强烈要求原开发商落实原合同中的承诺,把水泥主干道换成油化路面。

靠着行协的内部消息,小谢的出击准,狠又稳。己从10多年前的小房产公司,发展到了现今市里数得上的名企的开发商,正在接受市里相关部门有关其行贿受贿的调查。

在这节骨眼儿上

开发商有不得任何闪失

虽然十分不愿意,可经小谢和业主代表一据理力争,就败下阵来了。结果,开发商用50万人民币,把这条几百米的水泥路面,换成了了安全无毒又低碳环保的油化路。

饮水思源,慢悠悠晃荡着的钱锐气,看看前面不远的拐弯处,就是物业管理中心大门,老头儿打算顺路进去撒一泡尿,如果小谢在,就与其聊聊,这小姑娘怪可爱的。

可这人老了

就烦事儿多

刚一有了点尿意,没走几步,就突然变得不可控制了。这倒难不倒钱锐气,干了大半辈子的铁路巡道工,不但练得一手听风知然的绝活儿,身体倍儿棒,而且也养成了随地小便的坏习惯。

前妻在时,这是老俩口吵吵闹闹的原因之一。老俩口散落,人也上了年纪,加上被孙办事着实嘲弄了好多次,这种坏习惯无形里也改了许多。

可是

遇到突然内急和无人监督时,老头儿往往也情不自禁。

这不,说来就来了,硬憋也不行,几滴尿液跟着就滴湿了内裤。钱锐气就慌不择路地往一边的小树林中一钻,掏出那话儿就哗啦啦。

仰头望着夜空,一手叉腰一手撑背,咬着牙槽使大劲儿的老头儿,好一歇痛快淋沥的哗啦啦,顿感酸涩滞纳的下腹变得轻松。

可是

怎么回事,哪来的臭气?

而且,前铁路巡道工还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喘息声。几下系好裤带,钱锐气像个训练有素的大侦探,先轻松愉悦的甩甩自己双手,还蹬蹬二条腿儿,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犹如蛤蟆,整个身子突然向后一蹦转,把他自己和那个远远躲着的家伙,都吓了一跳。

“哪个哩”老头儿先下手为强,大声喝叫:“在干哩”“是,是我,对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是我”老头儿听成了“是鬼”

向后一退

警惕的瞪起眼睛

双手还拉开了架势:“是鬼?是鬼老子就怕哩?滚出来!”其实,钱锐气虽然一生争强好胜,可从未与武术结缘,甚至连金庸的大名都不知道,更莫说练过了。

所以,他拉开的架势不伦不类,连那个躲藏的家伙,居然人未出,先笑开了:“小钱,练过呀?要不我俩过过招?”

老头儿楞楞

小钱

足足四十年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啦,不但这样叫而且还嘲笑,我,我真撞鬼哩?“你这个小钱,我都看出是你了,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声音苍老,有些中气不足,而且耳熟得很:“你到小树林外等,我马上出来。”钱锐气感到一股寒气,顺着骨髓窜了上来,是我爸哩?

钱锐气很苦

母亲因生他难产而亡

9岁时父亲病亡,在老头儿记忆中,除了身为铁路巡道工脾气暴燥父亲的拳头,就是父亲最爱说的颇具喜剧的一句话:“你这个小钱”

父亲临走时拉着儿子的右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这个小钱,我不在了,看你咋办哩?”现在,父亲回来了?哦,爸爸啊!

小钱就乖乖儿的

到了小树林外等着

窸窸窣窣一歇,那家伙踩着一地落叶,拎着裤子歪歪斜斜的出来了:“小钱,你好,我是老乾。”钱锐气一看,瞪圆了眼睛,什么老前,不就是那个什么哲学教授哩?

今中午才叫三个农村大妈,连拉带曳的给弄到了物业,那个狼狈样儿,我都替你感到害臊,真是丢尽了我们老少爷儿们的脸哩,可现在?

“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钱锐气,还佩戴大红花,上了广场的文化栏。”

老乾嗤牙咧嘴地夸张的扎着腰带,嘟嘟哝哝的。

“正散步呢,肚子突然发疼,厕所就在前面物业,可来不及啦。我看,你也一样哦。”老头儿冷冷的看着他:“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只是随地小便,给树木浇点水而己。哪像你这个哲学大教授,随地大便,还有王法没哩?”

“批评得对!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老教授好容易拴好裤带,放心的拍拍,舒口长气:“现在舒服了,舒服了。小钱呀,别郁闷了,从主动和客观因素上讲,”

老头儿瘪瘪嘴巴

“我是金钱的钱,请问大教授,你又是哪个钱?”

其实,这个所谓的哲学教授,钱锐气听说过,也压根儿就没正眼儿看起过对方。老头儿讨厌所有的文化人,这源于年轻留下的记忆。

那时,在16岁顶替病亡父亲,成为铁路巡道工的钱锐气心中,顶头上司工段长最值得自己崇拜学习,多少次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做到工段长的位子,成为他那样深受大家拥护的领导。

而副工段长

一个粗通文墨的工农兵大学生,却成为了钱锐气心里最讨厌的人。

工段长踏实肯干,豪爽大气,可以衣袖一挽,就和工人们一起边干活,边说粗话边骂娘,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副工段长却总是文质彬彬,站在一边儿指手划脚的指导鼓励,还教育大家要多学习,讲道理,为什么什么玩意儿的奋斗终生……

钱锐气天性不爱打听

除了知道小区名称

自家的门牌号数,就是和前妻犟嘴,犟嘴发展成了吵架,吵架促成了各自东西。他是从孙办事的闲聊中,才得知这个桃花小区的方方面面。

才得知自己虽然归属于老单身,老愤青类的,而归属于这类型的业主中,就有这个退而不休,人老心不老的大学哲学教授。

这让钱锐气很生气

当时就质问老同学老朋友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把我和这些什么教授老板官儿归类在一起哩?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这不是拉郎配,乱归类哩?”

己感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孙办事,就笑笑,转移了话头。现在,这个哲学居然还敢说彼此彼此?真是瞎了他妈的猪眼。

“据我所知,百家姓上只有金钱的钱,你这个钱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哩?该不是从猴子屁股里钻出来的哩?”

哲学教授笑笑

他早知道这个钱锐气

不仅是他这个名儿令人感到滑稽,更由于其近10年坚持不懈相亲的名气。在哲学教授看来,钱锐气根本就是个严重的名不副实,欺世盗名。

子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姓名,则谓为人之符号,一生祸福的睛雨表。所以,天下父母给子取名,大抵都具有天人合一的先知先觉,再加上自己的想像和祝福而成。

可这个钱锐气呢

姓钱无钱

锐气也成了其狂燥愤世嫉俗,动辄“天下当官的没好东西”,让人讨厌憎恶,这倒也罢了。因为,这样的中国平民太多了。

中国的许多事情,就是坏在这一大帮子既穷又蠢的平民手里,不提也罢。关键是,就这么个无钱且狂燥之徒,居然还闹出个10年相亲不成,10年坚持不懈的冷笑话?

这让哲学教授不快

为自己竟和这种人

同在一个小区而很受伤,前几天,教授和几个老板,离退休官员,在自己家里喝茶时聊到这事儿,大家都很郁闷,更感到奇怪。

现在的婚介都不是善辈,就这钱锐气的10年相亲史来算,至少被婚介坑掉了10万块。他就一个退休的铁路巡道工,每月的退休金就那么点,难道光相亲,不吃饭了?

这倒也罢了

可是没想到

这个钱锐气,竟然和自己的大事儿连在了一起。这就让哲学教授早就在想,如果碰到这个小钱,非得找他聊聊,沟通交流一下对人生的感悟哩。

教授的确是人老心不老,非但不老,而且很花。以致于80多岁的高龄,还和保姆闹出风流事儿,被保姆带着自己亲姐姐和二个表姐,拎着衣领给拖曳到了物业管理中心。

其实

给拖曳到物管后的哲学教授

表面上狼狈不堪,斯文扫地,实际里暗自冷笑,一点不急。果然,小谢主任等高物业高层出来后,也只是劝说劝解,还严厉的批评警告了保姆和帮凶。

起到了自己苦口婆心,费尽心思也起不到的巨大作用。被物管点醒后的保姆及其帮凶,显然还是感到了害怕,这几天杳无踪影。

一清早还发来了个长长的短信

请求不要报警,愿意协商解除财产公证。

教授把短信直接转发给了儿子媳妇,成为了保姆利用自己年老糊涂,进行恶意欺骗勒索的又一证据。事实上,还没被保姆拖进物业之前,哲学教授就委托了婚介寻找别一半。

正是这无意中的委托,让一个大学哲学教授,对一个前铁路巡道工的愤怒与轻蔑,又上了几个台阶。可以说,如果教授还年轻10岁,就一定会找巡道工决斗的。

见自己又是嘲讽又是骂人

对方竟然只是笑笑

钱锐气越发看不起什么教授了,提高嗓门儿:“不是教授哩,连百家姓都不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装什么高深?老子顶讨厌文化人的这种臭架子。”

“小钱,你知道乾隆皇帝不?”对方冷不防轻轻问到:“一般人都不知道的”“可我知道”老头儿大喝一声:“乾隆咋哩?是你家亲戚?”

教授又笑笑

“你说对了,是一个姓氏,我就姓那个乾,乾坤的乾。”

老头儿吃一惊,乾坤的乾?这我倒没想到,当然罗,谁都知道,有了乾坤,才有天下,有了天下,钱才有用,显然,他那个乾,比我这个钱大哩。

钱锐气眨巴着眼睛,忽然一笑,这老家伙吓我哩,百家姓哪有这个乾姓:“教授,你是欺生哩?请问,百家姓哪有这个乾?排在多少位?”

教授对他挤挤眼睛

“你自己背背,不就知道了?”

钱锐气哪背得出?只得无语,扭头就走。可对方叫住了他:“哎哎小钱小钱,大老爷儿们的,玩笑玩笑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老头儿停下:“还有事儿哩”教授走上来,拍拍他肩膀:“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远亲不如芳邻,同住一个小区,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起散步溜溜,如何?”

钱锐气本是豪爽之人

反正也无事儿,要溜达就溜达哩。

本想答应,可感到对方得理不饶人,实在是令人讨厌,弄不好一起溜达还会斗嘴,而自己,多半又不是他对手。

于是,婉言谢绝:“谢谢,我己围着走了好几圈儿,有点累哩。”对方就走上来,顺话搭话:“那走吧,你回家我到广场,听听流行金曲,轻松心情,陶冶情操,晚上也更好入睡,老失眠啊。”

二老头儿

肩并肩慢吞吞的向前走去

“小钱,你也喜欢听流行金曲吗?”哲学教授儒雅的提示到:“据科学家最新研究发现,常听流行金曲,有助于加深睡眠。”

“喜欢”钱锐气想,那谁不知道,还值得你有意提示哩?“平时,都听些什么流行金曲?”老头儿张嘴就来“单身情歌”

教授笑了

“啊哈!真的吗?我也喜欢这首金曲哇!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

“不知道”钱锐气装聋作哑:“这么说,是你唱的哩?”“是我唱的,我平时在家常唱,可原唱不是我,”哲学教授认真的看看他:“是周杰伦”

老头儿一下捂住自己嘴巴:“哈,原唱是周杰伦?周杰伦是谁哩?”“自己上百度查”教授有点幸灾乐祸,他就喜欢看对方沮丧或气颓的小样儿。

“打开电脑,输入周杰伦三个字,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的,谢哩。”

钱锐气也就作出了心领神会样,朝对方感激的笑笑。教授还真以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前巡道工,是因茅塞顿开在感谢自己呢。

于是,他抓紧这个宝贵机会,问到:“尹琴,你认识不?”钱锐气摇摇头。“尹懒呢,认识不?”老头儿又欲摇头,可突然回过了神:“怎么,你也认识尹懒?”

教授呶呶嘴

自得的一笑

“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价值和位子,这样才不会闹些大笑话,让碎嘴们津津乐道。”

钱锐气听听话不对,停下,敏感的反问:“你我的价值和位子,都不相等,可也并不妨碍我们走在一起?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和严格的论资排辈,还是轻松自由些好哩。”

剜剜对方

教授摇头

“这就是形而上,说话不靠谱,事实上在生活中,相同的价值观念和相等的位子,更能给双方带来和谐幸福和长久。这就犹如你和你前妻一样,个性,性格,爱好各不相同,结果劳燕分飞,难道不是这样吗?”

老头儿说不上话。他不得不心里承认教授说得有理儿。“所以呀,人这种动物最奇怪,不自量力,贪洋求大。明明自己就平平常常,非要想一个不切实际的结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

钱锐气只好陪着笑笑

可又有点迷惑不解,这老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呢?

见这个小钱久久不开窃,教授有点沉不住气了:“看得出,你认识尹懒?”老头儿点点头。“尹琴,是尹懒姐姐,你还没想起来?”

老头儿恍然大悟,这不是护士长哩?于是,反问到:“这么说,你认识护士长姐妹哩?”“当然,不但认识,而且一见如意,一见钟情。”

教授笑嘻嘻的

故意加重了语气

“如果可能,我还想姐妹俩一齐娶进门。”老头儿站下了:“什么意思”“噢,你还不知道吗?”教授叫了起来:“我还以为,芳菲老板也跟你讲了的,明下午,我和尹琴是第N次喝茶。这次喝茶后,尹琴就是我第N个新娘罗。”

“妈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哩?”老头儿像被火燃了一样,跺脚吼叫起来。达到了自己目的,教授就犹如欣赏动物一样,淡笑着瞅着对方:“真是奇怪了,我说我相亲,打算把那护士长娶进门,你骂什么人?这关你什么事啊?”

钱锐气到底回过了神

是哩,这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只是和护士长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茶,还在广场上碰到过,仅限于此。就像自己一样既是相亲,护士长有权利进行选择,这个哲学教授也有权与她认识并相爱,我骂什么人哩?

老头儿毕竟还没糊涂,虽然一肚子的不舒服,也只好按捺住自己,掉头就走。可显然,哲学教授需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他上前一步

拦住钱锐气

“小钱,这不行吧?无端破口大骂,还攥紧拳头气汹汹的想打人,怎么也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此时,二老头正走到小区门边。

虽然业主们大多都到广场上看坝坝舞去了,可仍有陆续来往的业主和客人。哲学教授侧身把钱锐气这么一拦,刚好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小区门。

教授在这小区算个名人

业主们基本上都认识

对这么个有大学问的八十老人,虽说不至于尊重得诚心诚意,可冲着他那个八十高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人一生,中间大二头小,中间潮起潮落,纵横江湖。二头无人敢惹,惹到既祸,不但不敢招惹,而且尽量敬而远之,唯恐躲避不及。

这样

小区内外,就慢慢堵了起来。

保安急了,就出来招呼:“二位大爷,出去还是进来,吱个声呀。要不,挪到边儿上慢慢聊呗。”钱锐气就往后退。

教授以为他想溜,以他八十高年龄少有的敏捷,双手齐出,攥紧了他衣领:“骂了人就想跑?今天不说清楚,不赔偿损失就不得行!”

真看不出来

一介迂腐老翁还有点手劲

又有意激怒对方,钱锐气竟然给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要知道,这可是一向揪别人衣领,攥别人胳膊和骂别人老娘的老头儿,平生第一次给别人揪着衣领欺侮。

钱锐气那个连气带急的呀,脸孔铁青,浑身哆嗦,双手抖呀抖的。可他脑里很清醒,对方乃一八十老翁,国家给的退休金里,还专门有一项高龄补贴哩。

这可不比得广场上那一帮子老光棍

也不比孙办事,更不比那些不省事儿的毛头小子。

整个儿的推不动,动不得,拉不得和骂不得,要不一头倒下,够你瞧的哩……哲学教授正是牢牢抠住了对方这命门儿,居然边训斥边推掇了。

“就你这五大三粗样,还敢相10年的亲?还想打人家护士长的主意?还戴什么大红花见义勇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尊容?康德说,由于人类理性认识的辩证性,力图超越自己的经验界限去认识物体,误把宇宙理念当作认识对象……”

哲学教授到底是教授

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正反求证。

不但让一干人听得晕头转向,钦佩不己,而且更让可怜的钱锐气,相形见绌,自惭形秽,真像犯罪份子一样,垂下了脑袋。

“康德还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一双手,牢牢地抠住了他:“乾坤,这话没错吧?”教授一楞:“当然没错,哦,你好,孙办事员。”

孙办事很生气

愤慨的瞪着他

“你一个才富五车,学高八斗,上知天文,下达地理的大学哲学教授,居然也会犯迷糊?知道的,是你退而不休,人老心不老,专拿保姆和百姓开唰。不知道的,是你年事己高,早没了正常判断力,哲学上对这怎么称呼,我不明白。可我明白,医学上对这有个名儿,”

“老年痴呆妄想症”早气得无可奈何的保安,愤愤接上,往地下吐一口唾沫,突然指指教授身后:“哎呀,保姆她们又来了耶!”

居然吓得哲学教授浑身一抖

惶恐回头,松了双手,众人哄堂大笑。

这之前,钱锐气和孙办事在广场边儿,边看坝坝舞边斗嘴时,突然接到吴主的电话,让他回办公室商量事情。孙办事掉头就往回走,根本就不想告诉老头儿一声。

孙办事觉得老头儿越来越固执,而且还失去了残存的一点儿判断力。不错,我是叫你出面相劝姚老太,可也没让你拾掇她穿什么大白碎花啊。

这下好了,蓝布衫脱了,大白碎花穿上了。这下好啦,煸动与风骚齐飞,老太太老头儿共长坝坝舞一色,还不把那联防副局活活给气死?

确切的说

蒙受奇冤的孙子同志,骨头虽然还行,却不是第一流的铜浇铁铸。

几十年持续不断的打击,小鞋和白眼儿,早己深深刻进了他心灵,既便不向权贵低头,也没必要与权贵硬顶。

经验证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理想信仰,有的,只是不平不公,小人物永远吃亏。所以,听领导的话,至于下来嘛,嘿嘿,成了他工作准则。

回到办公室

吴主和老史正在等他

明上午,市里有一个“关于如何搞好本市区域性群体活动研讨会”,说白了,也就是类似区里“关于如何协调区域性坝坝舞扰民等问题研讨会”。

这类会油水不大,却是老太婆的缠脚布——又臭又长,照例都是由孙返聘代表桃花街道参加的。可明上午的这会,却是由市里组织召开的。

姑且不论油水大否

仅就由市民政局发红头文件通知这规格,就不能再由孙返聘代表参加了。

可又不能不知会孙办事,因为其中涉及到的许多数据和前因后果,还需要孙办事整理提供。更何况,孙子同志任劳任怨,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能让他参加,就己经伤他心了,再瞒着不让其知道,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嘛。

孙办事听吴主讲后,就坐回自己的电脑前,抓起了鼠标拉开了抽屉。他早瞟见吴主和老史都在偷偷打量着自己,禁不住淡淡一笑,不予关注。

几十年来的谨小慎微

让孙办事养成了,整理记录一丝不苟的工作习惯.

所以,荟萃起来,容易简单清楚,一会儿就弄好,交给了对座的老史。老史拿在自己手里甩甩,看着一迭厚厚的资料,想起在广场上亲眼看到孙子挺身制止的情景,很有些感概。

关上电脑,锁好抽屉的孙办事一抬头,刚好从窗口看到下面的桃花小区,进出门的内外乱哄哄的。

职责让他迅速起身

扑到窗口

使儿的睁大眼睛瞧去,不觉一惊,那个被人揪着衣领摇晃着的老头儿,好像是老朋友老同学?急忙冲了过来。

人这东西也真怪,畏官惧权势,可真面对着官员和滔天权势,除了装聋作哑,就是鄙夷冷笑,人人心里都有一堵天然的墙壁。

然而

对那些

显然不是官员也没权势的官员,不但亲切热情,而且敬重有加,个个心里都有一杆秤!这不,无官无权仅仅是个返聘人员的孙办事,匆忙走过来一咳嗽,堵在小门外的群众便自动的让开了……

哲学教授惊吓之下松了手,钱锐气也就此解了围,孙办事将他一扶:“走,进屋。”示意老头儿往回走。

钱锐气返身朝单元门走

脑子里还有点乱哄哄的

没想到,哲学教授却被业主们的哄堂大笑激怒,一挺脖子,和孙办事犟上了。孙办事耸耸自个儿肩膀,先对门内外的群众和业主么喝到.

“散啦散啦,老少爷们儿,兄弟姐妹们,看坝坝舞听音乐去吧,你们听,正在唱流行曲‘单身情歌’呢,会唱的,去跟着哼吧,包你有滋有味儿,再晚也睡得着呵。”

看看小门畅通无阻了

才看看一直跟着自己的哲学教授

“好,你有事儿吗?”“当然有事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孙办事就朝保安亭后的小树林呶呶嘴:“好,我们到那儿聊聊吧。”

教授不干,大约是担心吃眼前亏,持意要到保安亭里聊聊,保安不同意。孙办事就邀请:“要不,到我办公室?”到基层一级政府谈话?教授更是心有余悸。

孙子就提议

“你说在哪儿吧”

教授选中了离保安亭十几步远的走道,虽然陆陆续续,进进出出,却也相对安全平静,令人放心。教授也知道这个孙办事和钱锐气的关系,可离保安亭近,不怕他翻脸伤人。

届时,只要自己一大声求救,近在咫尺的保安就会冲出援救。如果装聋作哑或故意慢吞吞的怠工,就投诉上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站定

教授滔滔不绝,孙办事静听。

面对国家工作人员,尽管是个返聘,可毕竟不能等同于钱锐气类的小民粗人。所以,哲学教授恢复了镇定,也就恢复了理智。

犹如昔日在阶梯教室上课一样,抑扬顿挫,逻辑严密的说着,控诉着,还不时配以表示气愤之极的跺脚,加以提高嗓门儿。

哲学教授

是错看了这个孙返聘

他以为自己这么有意的主题偏题相混,主观客观搅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但表示了自己的主要意图,又为自己的为老不尊,倚老卖老和漫骂挑衅,寻找了开脱。

听完,孙办事笑了:“不就是个不自量力吗,也用得着你老人家如此费心?”教授差点儿跳将起来,可他控制着自己,冷笑到。

“本人乾坤,国家正规大学一级哲学教授,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每月退休工资和国家津贴加起来一万八千多块,自有产权房三居室一套,现在市值400多万,面对你那个小学同学和老朋友,请问,我怎么个不自量力呀?”

“面对相亲,人人都有选择权。”

孙办事不紧不慢回答

“你因为自己看上了那个护士长,就不准钱锐气也来选择,妄想挑战法律准则和人类道德,这不叫不自量力,你说叫什么?”

教授怔住了,一时哑口无言。刚才,自己边滔滔不绝的添油加醋,也边在思忖对方会出什么反击招数?

哲学教授

训练有素

可以在讲课时一心三用,举一反三,互为佐证,而且绝对互不矛盾和混淆,并非浪得虚名。否则,老头儿退休后的待遇,决不可能这样。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办事从现像里抓本质,于纷乱中攥由头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而且,独辟蹊径,单刀直入,捣向老巢。

“我看,还是得叫,不自量力,再加上四个字儿,利令智昏。”

孙办事微笑着,就像对方探讨学术研究。

“从表面上看,钱锐气是个小人物,可小人物也有自由恋爱权利,这是国家婚姻法规定的,想你不会陌生。更何况这个小人物比你年轻了整整一代人还多,你说,他怎可能像你自信的那样,在你的职称,工资和国家津贴面前,知趣的放弃?”

教授脸孔上像挨了一记大耳光,骤然滚烫——高龄,是自己的死穴。虽然自己不以为然,坚信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会战胜这个死穴,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道德民俗的力量

更可以动摇一切

“从实质上,钱锐气是个大写的人。今天……”这是街道办事员的特强项了,烂熟于胸中的滔滔不绝,义正辞严,铿锵有声。

远胜过逻辑的枯燥和思辨的激越,真让一向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哲学教授,自愧不如,缄默静听,面无表情。

“综上所诉,我觉得还是在感情的起跑线上,二人公平竞争最好,乾教授,你说呢?”

孙办事把球,一脚踢向了老头儿。

经过这一番折腾,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大约是疲倦了,也抑或是感到自己堂而皇之一个大学教授,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办事员如此论战,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名誉声望。

终于轻轻摇摇头,伸出右手:“谢谢,再见!”孙办事也伸出右手握握,感觉到对方那指头冰冷无力:“再见!”“可是,看来,”

老头儿缩回自己右手时

矜持的微笑到

“我看呢,这事儿由不得年轻或年老,得由第三方决定。”孙办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想继续,就故意哄他开心。

“说得对!现在是个物质社会,附加优势打败主优势的事情,经常发生。祝您老人家成功。再见!”“谢谢,再见!”老头儿欣然绽笑,悠然转身,慢条斯理离去。

看看老头儿十拿十稳,志在必得的背影。

孙办事禁不住一乐,真这样,就好罗。

我倒是早看透了,那个护士长老太太根本就不适合老同学,其受的教育,职业和收入等等,完全和钱锐气划不上等号。

既或是勉为其难拉在了一起,不用多久,这老家伙还是得重新走进婚介所。现在的问题,是在钱锐气本人。当局者迷,说不定这家伙还正为此事儿沾沾自喜,想着与护士长共渡鹊桥,白头到老哩。

或者

正在护士长和农转非之间,摇摇晃晃,心神不定?

其实,旁观者清,自己早看明白,姚老太才是老家伙最合适的伴侣。走,上楼去,趁势好好开导开导这个犟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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