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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白天的农场(二)
作者:金帼敏  发布日期:2021-07-11 20:32:43  浏览次数:1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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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蓝山、蓝山,其实并非山是蓝颜色的,此外在蓝山山脚下喝杯蓝山咖啡,与这座蓝山充其量只是地理位置比较接近罢了。因为这个地带系列的山脉上生长着很多桉树,桉树叶释放的气体聚集在山间,形成了一层蓝色的薄雾,因此冠名蓝山。所以基于同时得利于蓝山山脉与戈斯福德海洋的福祉的农场,有桉树林交错其中,又饱饮大海送来的水汽为植物根茎和牧草维持了土壤的湿度。膏腴的乡野是那么的壮美迷人。

每当太阳升起时,撂开了眼前这块蓝雾蒙蒙的神秘面纱,一群群的乌鸦从树丛里渐次飞出,苍鹰在一丛丛的圆形茶树上方盘旋,将羽毛散落在密实逼仄的树丛四周,杰克迎接着农场的每一个晨曦。

 草是那么绿,天是那么蓝!家庭是那么坚固,朋友是那么的纯粹!老杰克有着王子般的快乐、希望、健康,无忧无虑。

杰克是个意气风发、风尘仆仆的贵族农场主,他在自己牧歌式的田园领地里嬉戏,享受着纯真的尘世欢愉,一种无人打扰的自由,与他的牛羊、天鹅野鸭、孔雀、珍珠鸡,相互愉悦共享,春风得意,白日放歌, 日子过得如夕阳晚霞的绚烂,一发而不可收拾。

然而,当你聆听到他的叙述,如此牧农日子,似乎也并非日日田园牧歌般的浪漫。想想也是,一个纯粹的理工学子,且不说对牛群、羊驼习性一窍不通,就是植树造林、开疆拓地、建房盖顶、围篱筑墙等,哪一项不是桩桩件件从头学起的。要将自己从见习牧羊人上升为强壮有力的农夫牧民,其难度系数足以让寻常人咋舌,望而却步。

倘若无需为每英亩草场支付税金或更多的费用发愁的话,那么买进数头牛仔,与修蓠铺路搭桥是同等重要、也必须同步进行的事项。那会儿正逢八十年代中末期,澳洲的移民巳开始陆续涌入,市场预期势必会大大造福澳大利亚的畜群,眼看市面已日渐繁荣,牲口价格节节攀升,那些红脸膛的纯朴牧农感觉终于等到了能卖个好价钱的畜牧产业。

 农场第一次买牛时,老杰克说他小心地围着这头来自苏格兰安格斯的特洛斯品种小牛犊转圈看了个遍,哪儿也没放过,头、肩、屁股还有大腿,他小心地记下牛身上的斑纹,还看了看牛的站姿。然后瞒意的拍了拍牛身:“唔,长大了会是一头好的母牛,放心吧,我这儿有足够的饲料。”

 农庄北坡的阴面是大片长满蕨类植物的山谷灌木丛生,茶树林茂密。而阳面则是一些孤立的小丘地貌丰富,难能可贵的是可以作为牧牛场,阳春三月,草木葱茏,这是一块足够能养活上百头牲口的草场。牛犊儿一来似乎觉得非常的惬意,牛群四散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优雅的马儿伏鞍在柔软葱郁的草场里,小马驹和小母马不紧不慢地在茂密的三叶草木丛中大吃到膘肥体壮,牛儿在湖边上徜徉。

夏日一到,还没过晌午,牛群都一点不傻的,齐齐的躲去了树荫下,不时还挥舞着它们那强壮的尾巴来驱赶蚊蝇。那只配种的公牛牲畜一声声沉沉的低哞,很有气势。

随后便陆陆续续又有了鹿啊羊啊,有内行告诫说:非大型牧场,澳洲美利奴羊尽量不碰!难以养育又利润不佳,然农场已经有了好几只。

乡间的小道,暮归的老牛,蓝天白朵,夕阳缤纷,这是人生的歌,也是梦的延伸。

此时此刻老杰克的农庒已经拥有了一身肌肉的一匹小公马.另有一匹身体骏逸, 马尾飘扬的种马、这匹英姿飒爽的是彼得·芬后代,名叫圣彼得。有十五头母牛、一只公牛、十几只绵羊、六只山羊,有外国血统的母牛来特,还有温带牛种公牛特洛斯,福奇、汤米、贝茨、每一头牛的呢称,杰克都记得清清楚楚。其中数十头圆头短角的母牛,还是现在澳洲土地上可以见到的品种里最纯正的牲畜。

老杰克快忙不过来了,这么多的牲口都要去照料,要修建围栏,要建造锯房,并要将房子延伸一点,做成一个单坡屋顶的披屋,给鸡鸭鹅一个随意的避风港,他希望能将全部草场都安上篱笆,然后,还要有一条小船,方便去湖里喂撒鱼食。这个小木船就决定买现成的了, 现在也不是中世纪时代,自己钉木板涮油漆、自己造帆船,买一条几英尺的木头船就够了, 有人说送我一条淘汰的加勒比海盗捂着一只眼睛的风帆船。我认为会吓着我那上百条摇头摆尾的淡褐银白金鲈鱼。

日落紫燕入夕林,踏向炊烟桑梓迎。

那片黑而深的大池塘里,悠哉游哉的每一条大鱼,可都是山庄的娇娃,是当宠物饲养的,谁要敢在这里抛一下渔钩,老杰克是要与你急的。

老杰克需要一个帮手了。

寻寻觅觅,一位名叫亨特的苏格兰高地尼尔家族的后裔,做了他的左右臂膀,亨特比一般人高了好几寸,身板瘦削而结实。岁数比杰克稍稍年轻几岁,精力充沛,脸庞光洁,高鼻梁,蓝眼睛,浅胡子,下巴透着些冷酷,他在墨尔本莫宁顿岛边缘有自己一个世代鸡鸭牧场,因家族人口日趋凋敞,故卖了农场浪迹天涯,闯荡来到了纽省,其实后来亨特透露了实话,他说当别地方的高尔夫球场都早已在打十八洞的时候,他那偏僻岛内高尔夫手仍在玩九洞。因此他想出去走走了。亨特是个可靠的管理者。

在一个斜坡山脚下宽阔的谷地边有闲躺着数幢旧瓦建筑,昂贵的劳动力和有限的可使用资金,我与亨特决定自己翻造农场那几座残破建筑。由于要拆除不少破败不堪的棚屋,这些都是以前农场养小牛犊的牲口棚,当年盖的就很粗糙,年代久了,那仓房屋顶的木头、瓦楞都巳老旧腐烂,我们准备将它改变成盛放农具、或做贮藏室。再打算制作一套养鱼虾的循环水处理系统,还能培植灌溉无机蔬菜。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我们只雇了一个拆房临时工人,一名叫鲍勃的从达尔文过来的年轻人,然后其余的造房子项目、包括图纸设计、购卖建筑材料等我们就全部自己干了。那日 我从树林里拖回来一些老树干,将树干上杂乱的树枝修理了,然后将它们一个个地竖起来,做成一副框架的样子,在树干上凿洞,再将它们架在一起,打造成横梁,桩子上开榫,拼接,梁柱是要用茶树那修长树干,但是这些木料都非常粗壮硬实,工作量实在不敢小趋。每一根树干都要派用场,最好都要削去皮,弄成光溜溜的,这样外观就会好看很多。除了盖凉亭需要的梁木外,还要为木亭里的桌子、椅子木材做准备。

独轮车艰难地沿着未经修筑的沙地小路前行,笨拙地沿着深深的车辗印迹滚动着木料,准备将它们一个个地竖起来,再用手斧把每一棵山毛桦木料削成型。

仨人一起在太阳底下有节奏地工作着,那拆房工爬在房顶,脸颊下早已全部汗湿了,他手中的瓦刀仍在嚓嚓嚓、咔咔咔地响着,我准备摆弄完木头后,去帮亨特搅拌灰浆,他在往一块硬板上铲沙,制作水泥板。突然房顶上的鲍勃哇哇哇的大叫起来:“噢,上帝啊!有蛇,一条大蛇!‘话音未落,人就连滚带爬的从屋顶窜了下来。我与亨特赶过去,在他的指点下,果然见一条极粗的蟒蛇盘桓在屋顶烟囱角上,估计受了鲍勃大喊大叫的惊吓,那蛇身缩成一团,身躯仍在蠕动,花纹色泽多彩,最显着的特征是黄色与红色的条纹,在条纹之间还夹杂着品蓝方格斑点,尤其是身体这样一蜷缩起来,绞成了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斑"。啊哟,那可怎么办呢,它惊吓管惊吓,似乎还没有要逃离的迹象,再说了,它逃哪对我们都是阴影。于是我们打电话询问了新州动物协会。未及多时,捕蛇的说已经来到了农场大门口了,当我们去门口时,万没想到,竟是位貌若桃花的青春女孩。小姑娘说她家祖辈皆是捕蛇人,我真想与她开开玩笑:想必你来自于湖南永州,她是西人,土生土长的蓝眼碧发雅利安人种,必定没有读过咱们国粹柳宗元的《捕蛇者说》再观左右,亨特与鲍勃,可谓对牛弹琴也,于是自己便将伸出来的半截舌头就此又缩了回去。

小姑娘拿出一只似装置化肥的布袋,身轻如燕的就上了房梁,面冲对着蟒蛇,叽哩咕噜的嘴里不知在说什么,稍顷,竟然不晓得她是如何下来的,那条蛇的上半截已经被她双手卡进了布袋,然后在她的指点下,我就死命的抱住那蛇尾,直到全部将它送入口袋。然后小姑娘顺势将袋口一扎,往肩上一甩,就这样完事了。也许这就是我们中国人讲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小姑娘长了一幅夏娃的面孔,但是夏娃这次没有受撒旦的诱惑,还反过来把撒旦忽悠送回了伊甸园。

哈罗,撒旦,骑在蛇背上,骑在蛇背上。我来到湖边,这是史前的湖边。这条蛇好长,这条蛇好长,它已经很老很老,它的皮肤冰冷冰凉。我骑在蛇背上,我骑在蛇背上⋯⋯。

是上路的时候了,小姑娘与撒旦,就这样肩并肩的走着。

这条蟒蛇体长估摸有将近两米,行动速度也是较快的,小姑娘说这蛇无毒,不会触草木尽死,如果人类不去招惹它,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阿弥陀佛!想来它居住此地巳长久,这里早巳是它的家园,果然又是我们人类霸道,将它强行排挤走了,愿它在伊甸园里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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