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吴大个,你也有病?我还以为就有些脚踏三只船的白眼狼才有病呢?”,吴刚瞅到阿兵有些恼羞成怒,脸上掠过一丝愤怒,可又马上镇定自若。
“吴刚啦,真是这样啦,真有病啦?”
“真有!”“那好啦你去看病啦,晚上我和秋海棠一起接客人算啦。”
“嗯,那就谢谢阿兵副科罗。”吴刚抱抱自己的拳头,暗暗松一口气。晚上十二点,在王局长家忙得屁滚尿流的吴刚,好不容易才歇下一口气。
东西不多,也就一卡车床啦凳子啦锅盆碗筷啦什么的。
人也不多,除了王局长,就他一个人。
王局长笑笑,谦虚的说:“家属今晚到,没惊动大家,要不,嗬嗬!”,吴刚受宠若惊,一下脱掉上衣:“这点小事儿,不就是搬搬装装吗?瞧我的。”
开始王局长还来帮忙。
可把架子床弄上去后,王局长就喘气啦。
“看不出,看不出这玩意儿挺麻烦呢,比咱在老山蹲猫儿洞麻烦多啦。”,吴刚干脆把他一推:“王局长你先歇歇,二人一起反倒碍手碍脚的。”
“嗬嗬,瞧你。那我去给烧点儿开水。”
接下来是漫长的六个钟头。
赤着上身的吴刚忙得不奕乐乎。所有的东西搬上去后,接着是安装,把旧的折了堆到阳台,新的一样样照图对好,上螺钉扭紧,然后是校对轿正。
有的图文横竖看不懂,就歪着脑袋瓜子死想硬悟。
这就叫在战争中学会战争,在游泳中学会游泳了。
好歹安装好后,接着就是做清洁,挂窗帘。看来,这一室一厅作为王局长的单身汉寐室,名不虚传。墙头墙角,窗台窗棂,阳台内外,厨房厕所,凡是单身汉应该有的,全有!
一样没拉下。
一样不缺少。
只把可怜的吴大个,累得浑身大汗淋漓,面湿裤润,气喘如牛,疲于奔命。王局长呢,把开水烧好,留下一句:“我到下面看看。”就出去了。
在大约11点钟时,才匆匆忙忙的回来。
一进屋就“哦”的大声惊叹。
“真是聪明能干呢,小吴,真看不出,你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局里的年轻人要都像你,就好啦。”然后 ,帮着吴刚收拾。
“小吴,这玩意儿放哪儿?”
“小吴,这个家伙怎样装啊?”
“哎小吴,这点火器点不起呢?”,一时,倒弄得吴刚咧着嘴巴傻乐;瞧这王局长当的,这是谁的家啊?
深夜十二点过,楼下响起了刹车声。
然后是说话声和上楼声。
声音一直响到了门前:叩叩叩!“爸爸!开门,我们来啦。”,王局长眼明手快的拉开了房门,一个小女孩儿欢叫着扑了进来。
后面跟着手拎大包小包的阿兵和秋海棠。
一个清秀端庄的少妇,微笑着站在中间。
“爸爸!”“小洁!让我好好看看你。松涛,孩子几岁啦?哦,阿兵和秋海棠嘛,辛苦了,谢谢,请进来。”
王局长抱着女儿站起来,在屋里快乐地旋转。
一面招呼着老婆和部下。
二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就盯住吴刚,吴刚也朝他俩耸耸肩膀,眨眨眼睛。终于告辞出来后,三人闷闷不乐上了车。
嘎!
咕!
丰田屁股一亮,慢慢慢腾腾的退了出去。一出大院驶上正公路,秋海棠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而去。好半响,吴刚才打破难忍的沉寂。
“刚输完液,就给喊住了。哎,你俩也等急了吧?”
“我俩没得你急,吴大个,你行啊!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阿兵,有人在咱业务科练潜伏呢,你不感叹感叹?”
秋海棠毫不客气,一屁股砸过来。
“明儿个请吴刚同志,给大家讲讲他这潜伏的经验,行不行啦?”
阿兵没回答,一会儿才像缓过气似的,憋出一句:“吴刚啦,不耿直啦!不义气啦!麻烦啦!”,幽暗中,吴刚笑笑,也不分辨。
他知道越分辨越糟糕。
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要大哥说二哥,五十步笑百步了。
唯一让他感到畏难的是,怕这事儿传进张罗的耳朵。张罗知道了,李书记也就知道,李书记知道了,对自己也许就有麻烦了。
但现在看来,不让张罗知道是不行的了。
特别是有了秋海棠这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破锣嘴巴。
至于秋海棠和阿兵现在的态度,不外乎是嫉妒么,不理也罢。难的是如果明天一进办公室,又被女煞星揪住,怎样回答她?
想以这儿,吴刚有些郁闷。
老子抬惹谁了?
怎么一办事就怕这怕那的?“阿兵,在哪停?”秋海棠踩踩刹车。吴刚闻言而乐:这不可以知道阿兵住在哪儿了吗?
还故意摔下我怕我知道呢。
“先送吴大个啦,我不忙啦。没见人家累得疲惫不堪,眼睛都睁不开啦?”
嘎,吱!丰田拐上了去沙河镇的主公路。鬼阿兵!吴刚挤挤他:“我不忙,还是先送你吧。”“不啦不啦,就这样定啦,秋海棠啦,加大油门啦。”
丰田在镇办前的大转盘上停下。
吴刚掀开车门跳了下来,扬扬手。
“明天见!”“明天见!”,嘎,咕!的的!丰田一拐弯,隐入了幽暗。任悦还没睡,正在挑灯备课。娟秀的头影被台灯光映射在窗莎上,一过院坝就可以看到。
吴刚在越来越高大的楼房前停停。
欣赏着矗立在深秋中神秘莫测的黑影。
看来,照这个速度,明年底,至多后年初吧,施工方就可以交房了。哦,我的新房,我的二室一厅,我都等不及啦,我现在就想拥抱你啊!
今天,我站在王局长那一室一厅里,心潮起伏,浮想联翩。
明天,我站在你雪白的散发着泥巴味儿的房中,我想我会高兴得如痴如醉,乐不思蜀。
新房啊!对面小路上手电筒晃荡,一下照射在黑黑的半成品墙体上。吴刚一激灵,快步走进了院坝。
“还没睡?”
“怎么搞这样晚?”
“替领导搬家呢。累死我了。”吴刚得意的炫耀,他觉得有必要让老婆知道,免得引起她的猜忌。“吃饭没有?”“吃呢,在领导家吃的。”
吴刚一面脱鞋换衣服,一面反问:“你呢?”
“还没吃。”
吴刚挺挺身子:“还没吃晚饭?怎么,病了?”“吵了一架,气病了。”“谁,和谁吵了一架?”吴刚皱皱眉:“怎么这么晚了还备科,又是要比赛?”
任悦砰的放了笔,转过身来。
吴刚看她满面怒气,眼睛红红的,像哭过,一怔。
“和谁吵架啦,气成这样?”“资琴,那个小骚货。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和她搭话,也不准和她那个单干户开玩笑,听到没有?”
“哎哎,我先冲个澡来,行不?”
吴刚搔着自己头发,今晚湿了干,干了湿的,一路痒痒得一直搔呢。
吴刚到厨房热了水,然后拎到院坝角落。这儿离三间十三平方米较远,从三间窗口泄出的灯光,刚好照不到,形成一个幽暗的死角,是三刚们平时夜深人静时,冲凉洗澡的好地方。
有时是一人。
有时是二人。
有时碰了巧,三刚都在。便摆开阵势,三个大桶彼此之间隔几米,一面吹牛聊天一面洗漱,倒别有趣味儿。
吴刚边洗边看。
嘿,都亮着灯呢,而且都是若明若暗的台灯。
三道圆圆亮亮的灯柱,三扇蒙着绿莎窗的窗棂,窗帘低垂,半拉半开,朦朦胧胧,在深秋的夜里,宛若三个大大的迷语。
啊哈,像是水刚站了起来。
一个很结实年轻的身影,被台灯光扯得悠长。
那边厢,肯定是也没睡下的欣然,一个清瘦凹凸不平的女影,在台灯光里晃过来,晃过去……冲完凉,吴刚疲倦的打着呵欠,爬上了床。
“睡了吧,快一点啦。”
他招呼着老婆。
“你明天不上班吗?你不睡,我也睡不着。”“以后分了新房,分床睡。”任悦烦躁的扭扭身:“替莲花校作了这么大的贡献,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资琴那小浪货倒说,我们没资格分房,哼,不要脸。”
吴刚注意的拧起了眉头。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怎么这样说话?我们没资格,难道她有资格?她又有什么资格?”“人家会浪呗!哼,她在小教组纯粹是配牌,给我和欣然打杂。除了脸蛋好看,小聪明多多,其他哪样会?”
任悦捏着笔,呼地转过身,面对着吴刚,气呼呼的。
“这次到北京,说实话,有她不多,无她不少。
你没见她那个骚样哟,整天疯扯扯的,和秘书长打得火热,眉来眼去,我不说她就是啦。”,吴刚笑笑:“别理她,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吃了晚饭,我们都在欣然家里聊天……”
吴刚漫不经心的听着。
他想,大凡女孩儿吵吵闹闹,多半是出于无聊和神经质;而且一旦吵上了路,大都直奔对方的敏感隐私而去;怎么能让对方难堪和狼狈,就怎么使劲儿和捶粉拳。
不过,他感到奇怪。
三女老师表面上团结一致亲亲热热了这么久,怎可能一朝爆发,就翻脸无情,形同路人?
当然,实际上在三女老师之间,早就潜伏着吵架分裂的重大因素。这个因素,就是分房。他不知道三老师和其家属明不明白,大家终有一天会翻脸?
而自己倒是一开始就有先见之明,预见到了的。
吵架?
早,等几天还要打架,提刀杀人呢。“……结果,没想到她居然自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我和欣然把握不大。”,吴刚忍不住笑起来。
“她自己认为?
就让她自己认为不行么?
莲花校是她家开的,楼房是她家建的?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的,有什么必须争得你死我活?还不是给吃饱了饭撑的?”
“你怎么帮外人说话,看人家年轻漂亮是不?”
任悦有些火啦。
“新房我一个人住?主要是不服气嘛,工作没我俩做得多,偷奸耍滑,马马虎虎,心倒我俩大。哼,这次到北京,小浪货可表现好啦,一不小心,就钻到秘书长床上去啦。”
“谁是秘书长?”
吴刚一头雾水。
“就你三人,难道还选得有一个秘书长?”“不是我们,是北京组委会的秘书长,北京教委的副主任,明白了吧?”
吴刚一下坐了起来。
“你刚才说资琴钻到秘书长床上去了,可是真的?水刚知道吗?这个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哟。”
“哦,哎,我说起玩儿的。”
大约任悦也意识到了这话的严重性,逐立即改口。
“主要是我太生气啦,气死我啦。”“气?早!”吴刚皮笑肉不笑,他决定给老婆提个醒儿,免得真到了那天,措手不及。
“你以为资琴就是对手?错,她不算。”
“那谁算?”
老婆呆头呆脑的看看吴刚:“我还怕了谁来?”“欣然,你们的小教组长,才是你最大的对手。”“欣组长,这怎么可能?我和她从没红过脸,也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不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