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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校的女婿们 第四十九章 如泼冰苞 三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5-06-24 12:47:05  浏览次数: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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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思忖着什么?

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笑,回答:“我不写诗,不鼓吹什么自由民主真理,也不聚众闹事,给政府增添麻烦,怎么会自取灭亡?

倒是冷老师你,我替你担心。谁都知道赫赫有名的冷诗人,一向”

啪啪!

二记耳光猛煽在他脸颊上,曲老头儿身子一歪,差点儿跌倒。冷刚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窜到他身边的,反正脑子一热,一离座出手,说是两记大耳刮子抡了过去。大家都被冷刚的突然袭击惊呆了。

好半天才醒过来,一齐盯住对方。

曲老头儿嘴角上挂着血丝,居然一挺身就朝冷刚扑去,可是一声喝叫拦住了他:“要文斗,不要武斗!曲主任,干什么呢?”

是谢股!

谢股正站在窗外,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冷冷的瞅着他。

“我,好,讲理的人来啦。”曲老头儿像见了救命恩人,居然鸣起咽来:“我坐得好好的正和达股聊天,你的冷老师走进来就打人。

谢股,作为宣教股长,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直接找公司领导讲理了。”

谢股听了,古怪一笑。

然后身子一侧,右胳膊肘儿一挥:“请!张书记正在党总支,你请!”,曲老头儿楞住了,不相信的看着谢股:“你真让我直接找他?”

“真让!”

谢股走了进来,一面慢腾腾点头,一直走到他面前。

然后慢腾腾伏下身子,两手撑在桌面上:“你看错了形势,估错了方向,以为公司这么久没动你,是怕你,是真以为你冤枉?

或者,真是以为你曲老头儿是个革命的老宝贝,动不得,说不得,也得罪不起?嗯?”

声音冷酷而飘浮。

大家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平时,谢股待人严肃,极少玩笑和取笑;可像现在这样刻薄无情,连嘲带讽,却是第一次。

从谢股现在的态度和口气看,他必是对曲老头儿怨恨之久,之深。

以至于才说得这么咬牙切齿,极度伤人。

达股朝冷刚和三个部下看看,忽然对克服说:“楞着干什么?搬凳子,倒开水呀。”,克服就拍拍自己脑袋瓜子,忙开了。

半晌,曲老头儿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行!谢股,领教了,我回啦。”

谢股双手向下一压:“还没完,今天我就把话向你说明白,交出真迹,饶你不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等着公安人员上门找死,我也想早日了结这桩铁案。”

“可我真是冤枉啊,真迹早已交给了冷刚,你让我到哪儿拿去?”

扑!

带翻凳子倒地的声响,冷刚跳了起来。谢股双手一挥,拦住他:“蹦什么?人家就巴不得你跳呀打呀杀的,还不吸取教训?”

他转身朝向曲老头儿。

浑身上下打量老头儿一番,再怜悯的摇摇头。

“可怜可蠢可叹!还是老一套,故布疑阵,拉人掩护,喊冤叫屈?你呀你呀,这么一大把年纪啦,还想侵吞国宝发笔横财。

也不来点新创意,这怎么行呢?连我这个对侦察一无所知的外行,一看就懂,专吃这碗饭的公安机关还不明白?”

曲老头儿一下白了脸。

跟阒跌跌撞撞几步,捂住了自己胸口。

“我,我喘不过气啦,我的心脏病犯啦。”,谢股依然慢条斯理的说:“到外面喘去,拐出去就是医院。”

达股使使眼色。

克服过来将老头儿拦腰一抱,整个儿的提溜了起来朝门外曳去。

瞅着二人出了门,谢股朝大家笑笑:“对于起,我想,曲老头儿是不会再来打扰大家了,冷刚,咱们回吧。”

二人回到宣教股,下班铃声就响了。

小姑娘闻声而起:“谢股,下班啦。”

“你先走吧,我们还聊聊。”,待赵股,张书记一一掠过了窗口,谢股才告诉冷刚:“这事儿,我做得欠妥。

不过,今下午的这个宣判和决定,让我有所醒悟。

与其窝窝囊囊的让人抹掉脖子,不如轰轰烈烈的慷慨赴义。

宿命是一种很可怕的直觉,明知要出事儿,可你无法摆脱。有一种看不见的天罗地网,把你紧紧的捆扎着,直到拉上祭坛,躲是躲不掉的。冷刚啊,以后真出了事儿,你要记着我。”

冷刚有些惊愕。

“谢股,你怎么啦,怎么像是在说遗言啊?”

“以后你会懂的。”谢股若有所思,望着窗外某个地方不眨眼:“还记得那本‘今天’油印诗集上,北岛那阙著名的短诗吗?”

“生活,网!”

冷刚脱口而出。

这仅有三个字的短诗,包容了沧海桑田,千言万语,深深的刻在了他脑海。“对!生活,网!”谢股笑笑,有一种凄婉和悲壮。

“到底是年轻人,你记忆真好。

那些年,我以为当了红卫兵,就真的能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结果,上当受骗,悔恨终生。

现在呢,我曾以为,把曲老头儿侵吞国宝的事情拖着,就是对当权者最大的打击。

因为这事儿一澄清,最大的受益者是张忠诚,我没必要替他抬轿子。”,冷刚心里咯凳一下,自己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事儿一澄清,受益者竟会是张书记?

现在听谢股这么一说,豁然开朗了。

“可,可是。”,谢股点点头:“可是他毕竟是公司领导,我的顶头上司?并且,客观的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他曾经帮助过我,给予过我很大的支持。

是的,这种形式上的阴错阳差,是客观存在的。

拿唯物主义者的观念来讲,客观先于主观,这就是历史的悲剧。所以,我没必要担心他受不受益,而是早该澄清事实,让公安机关插手,挽救真正的国宝,回报祖国。

行啦,该讲的,我都讲啦,你走吧,我马上报案。”

第二天上午,二男一女三个便衣来到党总支。

张书记要谢股和冷刚过去。调查取证后,二人捺了手印签了字,对方就走了。张书记绷着脸,很不高兴的瞧瞧着二人。

“这事儿罪证确凿,影响极坏,早该完结,怎么弄到了现在?”

“看时机么,将曲老头儿绳之以法,追回国宝,包括二年前的那桩旧案一起翻腾,将是你张书记最大的功绩哟。”

谢股毫不忌讳,微微笑笑。

“所以,要费些时间。”

张书记一听就懂,自得的闭闭眼睛,口气缓和了些:“好!说得脱,走得脱。下午的宣判和决定,你俩也在现场听了,有何感想啊?”

他特别瞅瞅冷刚,眨眨眼。

冷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已找自己谈过了。

现在问的矛头,是指着宣教股长而去的。“千秋功罪,让后人评说吧。张书记,我们该下班啦。”

张书记有些恼怒的盯盯他。

“怎么,占用一丁点工余时间不行吗?谢股长,我看你这段时间情绪很不对,对公司安排顶有意见和抵制的。”

“不,不是公司。现在只是你和我。我家里有事儿,不想留下来与你饶舌。这,应该不是思想路线问题吧?”

啪!

“大胆,狂妄!莫明其妙!”

张书记到底被激怒了,一掌拍在桌上:“谢谢,信不信我撤了你!”,没想到谢股冷冷一笑,拔腿就走。留下冷刚,尴尬万分,左右为难。

张书记铁青着脸,喘着粗气,走来走去。

最后走到窗前,一把撩开衣服,露出了里面的军绿色衬衫,双手叉在腰间,瞪着远方。

半晌,冷刚轻轻说:“张书记,我也走了。”,党总支书记回过了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还没走?走吧走吧,回家吧,记住了,不要和他搞在一起,谨防城门失火,秧及池鱼。”

第三天下午,张书记终于站在了莲花校的石莲花夹道口。

这可是自他送小媛媛报到以来的第一次。

冷刚说:“张书记,您先歇歇,我进去看看媛媛放学没有?”“好的!”,到了班上一看,好家伙,也不知是欣然那根神经发了,教室外面居然涌着众多的家长。

一个个面露焦急神情。

还蹑起脚跟,探头探脑朝教室内瞅着。

冷刚有些着急,照这么多家长来看,要轮到张书记,怕是一二个钟头后了?他在心里埋怨着老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只好悻悻的退出来。

绞尽脑汁,有一句无一句的与张书记闲聊等着。

可没想到半个钟头后,欣然就把所有的学生家长都打发了,领着媛媛走出了校门。“媛媛!”“伯伯!”

张书记满面微笑的蹲了下去。

伸出双手,一下抱住了奔跑而来的小媛媛。

“在学校乖不乖啊,听老师话没有啊,学习成绩好不好啊?”,媛媛却把整个小脸偎进他怀里,浑身一动一动的。

“嗯,乖!嗯,听话!嗯,好呢!”

冷刚和欣然哭笑不得相互望望,又轻轻摇摇头。

唉,真是的,又乖又听话又好,请家长来学校干什么?凑齐了,真是一老一小二个活宝啊!“在学校要好好读书哦,读好书才可以建设四化哦,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哦。”

此时的张书记,完全与平时判若二人。

是那么的慈祥,耐心和唠唠叨叨,还一直怜悯地用手轻轻拍着媛媛的小肩膀。

媛媛呢,则浑然忘记了此景此时,小鸟一样蜷曲在张书记怀抱,小腿乱踢着:“读书好累哦,有些我听不懂的,又不敢举手提问。

我怕问错了,同学们会笑我。

还有那个芳芳,顶讨厌了,我借给她橡皮擦和铅笔,还有本子,还让她抄我的家庭作业。可我找她,却不理我了。哼,讨厌讨厌,讨厌死啦。”

“这不行啊!

你要与同学和睦相处啊,吃得亏,打得堆么。记住伯伯这话啊,对你有大作用的。”

“好的我记住了,对了,伯伯,我要”“修媛媛!”欣然到底忍不住了,严厉的叫道:“你给我站起来。”

小姑娘吓得浑身一抖,乖乖儿的推开张书记,站了起来。

“你就是修媛媛的家长?”

欣然还不解恨,朝张书记瞪起了眼睛:“怀抱琵琶半掩面,千唤万呼不出来。今天倒总算是来了,好大的架子哟。”

冷刚脑子里嗡的一声。

天!这老婆像是在面对着我冷刚?

人家可是堂堂公司领导哇,何曾如此被人严厉训斥?如果他受不住冒起火来,那欣然如何下台,我又怎么办?

他妈的,我怎么就昏了头,答应了老婆请家长的最后通谍?我要再咬咬牙,抗一抗,不就过去了?我这真是自找麻烦,自找苦头,自找倒霉呀。

冷刚茫然四顾,只觉得今天的落日又闷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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