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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喝酒的故事
作者:笑君  发布日期:2019-03-09 22:00:02  浏览次数: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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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睡觉前,孙子都要我说故事给他听。已经说过很多了,记忆中的储藏几乎搜刮殆尽。可是,架不住宝贝的纠缠,只能……有了,喝酒的那些个事儿就可以说说嘛。

说起酒,事儿可就多了。

酒与中国人的密切关系,可谓源远流长,说不清,道不明。达官显贵爱酒,平民百姓同样爱酒。喜庆的节日离不开酒,忧愁寂寞的时候也需要酒。男人喜欢,女人不厌。老人爱品,青少年能喝。山野村夫可以随身携带,文人雅士更是将此物视为珍宝,武夫、将军则是以此作为出征、凯旋的神物。

酒,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成了无处不在,无人不饮的通达之物。无事时,喝上两杯,可以暖身,可以通气,可以解乏,可以助兴,可以提神。当然,酒也可以乱性。

在中国,千百年来,关于酒,关于喝酒的人,喝酒的传说、故事,多得数都数不过。如:杜康、张旭、李白、竹林七贤、关云长、宋太祖。谁不是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而生发出许多风流雅韵,名扬不朽。

几十年前,我在政机关工作。我的一位领导T先生,爱喝酒是出了名的。那时,他大概五十岁左右吧,儿子、女儿七、八个,且都己长大成人。妻子才从农村上来,孩子们大多没有工作,生活困难是不言而喻的。奇怪了,一大家子的人,最大的嗜好,全都爱喝酒。试想一下,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闲钱供应一家人的酒呢。但是,爱喝酒,且喝上了瘾,不让喝,就如同戒鸦片一样艰难。

没办法,这酒还得喝呀。不过,一顿,一家人只能喝一斤酒,还只能是六毛钱一斤的老白干。菜呢!喝酒不能无菜,可哪能吃很多很贵的菜呢,穷人自有穷人的法子。T先生上集市买菜,常常只买一样东西:水豆腐。他家的门前、窗后,不知道是自生的,还是谁有意栽的,有几棵香椿树,枝繁叶茂,枝头高过屋脊,叶子遮住窗户。每到香椿头能吃时,水豆腐拌香椿头就是最好的下酒菜。每顿,都用一个硕大的盘子,做了满满一盘的水豆腐拌香椿头,吃多吃少,就看各位手中的筷子功夫了。

到喝酒的点了,T先生面对着一桌子如同馋猫似的嘴,说:“谁去打酒?”

十八九岁的老小最积极,说:“我去!”

T先生给他六毛钱,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空酒瓶子,去了。

这时,家里的一桌子人,大眼对小眼,等着。有人敲筷子,有人摸鼻子,还有人拿起酒杯反过来复过去的看,像是等不急了,就把它给吃掉,却不能先吃菜。

终于,老小回来了,一伸手臂,将酒瓶放到了桌子上。一桌子的人不看他,看酒,那酒只有大半瓶。他呢?不看酒,看天花板。T先生说:“不是叫你打一斤吗,怎么只打这么多?”

“对呀,就是一斤,平头老沙就打这么多!”老小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T先生不言语了,其他的人呢,早就等急了,谁还管平头老沙怎么打的,现在是赶紧喝上最要紧。几只手同时伸向酒瓶,大有一抢到手之势。

T先生也不再问别的什么了,一只手拿过酒瓶,另一只手的食指在自己酒杯的边上点点。这时,就像早就约好了似的,其他人的酒杯立马都放到了这只酒杯的边上。T先生先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再依次给每一个杯子都倒满了酒。倒完了,酒瓶放在一边,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仰脖子,一杯酒进入口中。其他人,也不等T先生是否还有话说,都急不可待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跟T先生一样,酒吞进了口中。

老小也同样喝干了第一杯酒。

然后,不用说,吃水豆腐拌香椿头,各显其能,各行其法,不可细说。

接下来,T先生又给自己倒上第二杯,还没倒满哩,各人的杯子己放到了刚才的位置。虽然,大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争抢。但是,谁想多喝,谁少喝了,一定是不可以的。即使,T先生是一家之主,看样子也不能多喝一丁点。只是,人多手多,难以分派。所以,这倒酒的活只能是T先生。

第二天中午,依然是一桌子的人,就等着谁去打酒了。T先生说:“谁去打酒?”

“我去!”T先生一看是老二,己近三十岁了,因为工作未落实,还没女朋友。

T先生也给了他六毛钱,他二话不说,拿起空酒瓶子就走了。

这时,一桌子的人跟昨天一样,等着。不一会,老二回来了。跟老小一样,一伸手臂,酒瓶放到桌子上,眼睛也看着天花板。大家一看酒,也只有大半瓶。

一桌子的人,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T先生。T先生看看酒,又看看老二,说:“怎么这么少?”

老二想都没想,说:“平头老沙就打这么多,我有什么办法。”说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眼睛继续看着天花板。

T先生笑了笑,什么也不说,拿起酒瓶,倒起来了。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是赶紧将自己的酒杯送到T先生的面前。

第三天中午,菜刚放到桌上,人还没有坐定。T先生拿起空酒瓶,说:“你们等着,我去打酒。”说完,也不看孩子们的反应,径直走了。

T先生走出家门,迈出单位的大铁门,跨过一条大马路,向前不足五十米,便到了平头老沙的小百货店。

平头老沙,也是个五十多岁的人,是在部队上受伤回来的残疾军人,因为孩子多,负担重,将自家靠马路的房子,在山墙上开个洞,撑起个门面,做起了小百货生意。他常年理着个平顶头,人送外号:平头老沙。

T先生将空酒瓶子递给了平头老沙,笑嘻嘻的说:“老沙,最近怎么啦,对我有意见,酒都不给我打满了。”

平头老沙已将空酒瓶子装满了,盖上了盖子,酒溢了出来,正在拿布擦呢。一听这话,顺手将酒瓶子举得高高的,在T先生面前晃了晃,说:“你开玩笑吧,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你给钱,我卖酒。哪来什么意见哟。”说着,将酒瓶递还给T先生,自己到笑了起来。

T先生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唐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他心里要说的事还得说。T先生也将手里的酒瓶举得高高的,晃一晃,说:“我家孩子们来打酒,也是这样?”

平头老沙先是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说:“可不,都这样!”停了一会,他看T先生的表情,似乎还没有完全相信。他笑了,笑得有些神秘。说:“你是不是说,昨天,前天,你家老小、老二来打酒,没这么多?”

T先生点点头。

平头老沙的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小声的说:“进这里了。”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T先生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也笑了。但不是哈哈大笑,而是不好意思的笑。

往回走的路上,T先生想着、想着,又笑了,觉着这些个孩子们,想喝酒,都想疯了。突然间,他手中拿着的酒瓶,好像也有什么魔力似的吸引着他,便不由自主的,将酒瓶贴到了鼻子底下闻了闻。可是,瓶外的酒己擦拭干净,闻不到多少酒的味道,有点不过瘾,就顺手拨开了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入鼻腔,像是久久干涸的小苗得到了雨水一样,那个香哟,那个舒心哟,简直无法述说。

闻了一下,就想再闻一下。闻来闻去,只是鼻腔过瘾,不能进入口中,那叫什么过瘾,简直就是隔靴搔痒吗。T先生什么也不想了,喝上一口再说。我的天呀,喝了半辈子的酒,哪有今天这样喝得痛快呀。喝了一口,管不住了,又喝了一口,一连喝了三、四口,睁眼一看,一瓶酒只剩下一大半了。T先生的意识清醒了,家里还有几个小混蛋们在等着呢,赶紧盖上盖子,继续走着。

跨进单位的大铁门,离自己家门还有一段距离。T先生想着,怎么跟那些混蛋们说呢。正在着急哩,忽然想到了昨天、前天,老小、老二他们俩是怎么说的。对,就那样说:平头老沙就打这么多,我有什么办法!

或许,这就是个捕风捉影的笑话,不必当真。但是,曾经的一段时期,生活困难,喝不起酒的人家,不是少数。

我是不善喝酒的,但喝酒的经历却也是非同一般的。

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我们那里除了种水稻、麦子之类的农作物,还种山芋。秋收的时候,山芋是要储藏一些的。农家储藏山芋的最好办法,就是窖藏。但是,下窖之前,要将山芋挑选分类。没有破损的,差不多大小的,是属于好的,才可以窖藏。

我十四岁的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我和我妈两个人,一间屋子,一张小桌子,一盏煤油灯。我做作业,妈挑捡山芋。堆了半个屋子的山芋,至少也有五六百斤吧,我妈一个人挑呀捡呀,是要很长时间的。煤油灯的光亮微弱,灯还尽量推在我的跟前,怕我写字看不见。

妈几乎是摸黑工作,其难度,其耗费时间是不用说的。

大约九点多吧,我的作业做完了。本来,妈是要我去睡觉的。可是,我必定己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了,还是懂得一些事的。总不能看着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挑灯夜战吧。我没有去睡觉,帮着妈一起挑选、分捡。

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样的活必定不难,妈就是不说,我在一边看,也都看会了。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多了我的一双小手,挑选的进度加快了很多。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己基本挑捡了八、九成,所剩不多了。

由于晚餐吃的是中午的剩饭、剩菜搅和的大杂烩,汤汤水水的不抵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妈本想着,剩下的明天晚上接着再挑。

当妈看到我,满脸、满身都是土。饿得两腿发软,疲惫不堪的样子,却依然没有停了手中的活,心软了。

妈说:“我来煮饭,今晚我们娘俩吃夜餐!”

一听说煮饭,吃夜餐,我浑身都是力量,腿脚立马就有劲了。

我继续挑捡着,妈一边煮饭,一边过来干着。也就几十分钟吧,饭好了。

妈是切了小半个咸鸭,放在米上煮的,这叫咸鸭煮米饭,香着呢。还有,妈又从灶台上的猫洞里掏出一壶烧酒。这是我父亲带朋友来家吃饭时,没喝完,留下的。妈却将它藏在那里,包裹得紧紧的,没舍得喝。我们几个孩子,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是一个陶制的小壶,一壶酒可能不到半斤。而且,放在那里的时间也不短,酒气一定走了不少。可是,酒就是酒,尤其是在大半夜里喝酒,其味,其意,是不同寻常的。

妈和我,一人一杯,就着咸鸭,没多大功夫,竟将一壶酒喝完了。我没有喝醉,脸也没红,还觉得不过瘾。要是有,再喝一壶、两壶,都无所谓。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酒,喝第一口的时候,嘴辣得不行,舌头都有些麻了。但是,并没有像有些人,第一次喝酒,能辣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喝完了酒,吃饱了饭,挑检完了所有的山芋。鸡开始叫第二遍了,这才睡去。第二天,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我己忘了。

十六岁那年,我走出家门,闯荡社会去了。在人生的旅途上蹉跎了几十年,酒也在我的身边相伴了几十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在社会上,想谋份差事,想转个岗,想赚点钱,想得个职,都得与人交际,或者给人送上几瓶酒,或者请人喝上一顿。酒本身没有价值,可一旦送上,尤其是喝上了,最好是能将你请的人给喝醉了,那事情就有了眉目,酒的作用也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家庭里呢,无论有事没事,大事小事,酒都是重要的媒介。有客人来了,没酒可以吗?兄弟姐妹们聚一聚,没有酒可以吗?逢年过节,摆上一席,没有酒可以吗?娶媳妇、嫁闺女,亲朋好友来恭贺,没酒可以吗?

酒,己不再是酒,是粘合剂,是阶梯,是酸甜苦辣,是爱恨情仇。酒,是文化,是命运,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救命稻草。

几十年中,喝小酒,喝大酒,喝苦酒,喝喜酒,什么样的酒没喝过?何止百次,千次,难以计数。但是,大多数,都是过眼云烟,随风而去。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然而,有一场酒,终生难忘。

我在政府机关做了近十年的科长,心中总也想着能否上升一级。说来也巧,有一位领导退休了,职数便有了空缺,需要补充。而且,上面也己同意不再从外面调入,可由内部产生。

我们单位的主要领导与我也算是哥们,积极为我向组织上推荐,作为后选人之一。领导说了,这事要想办成,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恐怕还要请组织上的人“意思”一下。起码,得喝个酒呀!

此时此刻,如果喝个酒,就能解决问题,那是一定要喝的,醉死了都得喝!

那天晚上,组织上的一帮人,终于被请出来了。而且,不能在县城里,怕影响不好。便跑到距离县城几十公里以外,一个山沟沟里的农家小院。那时,还没有农家乐这么一说,深山里开的小饭馆,生意一样好得很。因为,有人就需要在这样的地方消遣嘛。一共来了七、八位,领头的是一位副部长。此人己有五十七八岁,估计副部长就是最后一站了。他为人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什么人,不会是别人先叫他,一定是他与别人先打招呼,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眯眯的脸,是出了名的仁义之人。

一帮人坐定以后,我的领导把我叫到一边,说:“今晚一定要让他们喝好,最好能干到一两个,让他们记住你了,就有戏了。你要主动出击,有多大的劲,就要放多大的量,千万不能装怂!”就是为这场酒,定了一个基调。

开始了,副部长坐在主位,我的领导陪在一侧。其他人依次坐定,不分上下。但是,我只能在靠近门口,上菜的地方坐下来。

我的领导站起身,说话了:“各位领导,今天辛会呀!能请到各位,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是我们的荣幸。今晚大家随意,能喝就喝好,不能喝不免强。怎么样。”然后,弯下腰,脸向着副部长,说:“部长,您指示、指示!”

副部长一脸的笑,说:“我哪有什么指示,感谢你们盛情,我们喝酒就是了。”

我的领导看副部长这样说,他也笑了,并端起酒杯,说:“那好,我们先走一个!”一仰脖子,喝了。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了,端起酒杯,喝了起来。当然,有人真的喝了,有人只是潮了一下嘴唇。副部长则喝了半杯,却说:“干了!”

不用说,我的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这样的起步酒,一共喝了三杯,算是完成了第一个阶段。真正喝了三杯酒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只喝了两杯,副部长一杯都没喝完。而我,一壶酒只剩下一点点了。

三巡过后,是短暂的吃菜、小憩。我知道,接下来该我出场了。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啊!”我的领导又说话了,并且用手指了指我,说:“这是我们单位最棒的科长,现在由他来敬各位领导吧。”

其实,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认识,领导主动来介绍一下,显得特别重要,也就有了特殊的含意。

我给自己倒了个满杯,端稳了,先走到副部长跟前,说:“部长,敬您!”我喝了,副部长欠了一下身子,酒杯贴到唇边,喝了一点,放下了,说:“血压有点高,对不起,啊。”

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顾得上吃菜,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又来到副部长左侧的那个什么主任的跟前,又是一句:“敬您。”一仰脖子,喝了。对方表现不错,也喝干了。

然后,依次与每个人都喝了一杯。结束了这一轮,我没吃一口菜。胃里,就像是一下子吞进了一个火球,烧得难受。

接着,我的领导也来了一轮。再接着,他们一帮人也举起酒杯,先敬副部长,互相之间也来个你敬我,我敬你,呼呼啦啦一阵子。但是,每个人面前的酒壶里,少了酒的不多。副部长和另外两个人,壶里的酒基本没动。

喝到这时,就算是完成了第二个阶段。往后看,如果没人站出来,再出手。这酒,就没法喝下去了。

我的领导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要我再来一轮。于是,我又像第一轮那样,先从副部长开始,又敬了一轮。这一轮完了,我己喝了三壶。而在座的人,只有我领导和其他两个人喝干了第一壶。

他们那一帮人,仍然不主动,这酒也就进入了僵局。

我的领导,看到这样的情况,说:“各位领导,也喝呀!怎么样,热闹点,别这么文雅吗!”

他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他们开始动了。可是,他们首选的目标,是我的领导,还有我。

怎么办?人家来了,能不喝!

他们每人都与我的领导干了一杯,也与我干了一杯。只是,他们中的好几位都是象征性的喝一下,酒还在。我的领导喝了多少,我己看不出来了。我则每人一杯,又喝了两壶。这时,我的胃不疼了,头却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可能就是这场酒的第三个阶段了。往下呢?要么再喝,要么就只能收场了。

我的领导又看了我一眼,还是要我再战!

我不想再喝了,我已经喝得太多,过量了。再喝,一定是醉得一塌糊涂。但是,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喝酒。领导是帮我的,总不能因为我,而让领导喝多、喝醉吧!而且,那帮人,不想喝了,却又不提出散场,怎么办呢?

我只能再战,真的要舍命陪君子了。我又像先前一样,先从副部长开始,又来了一轮。我又喝了两壶酒,其他人喝了多少,还是一口没喝,己经完全不知道了。

这场酒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忘了。我是怎么回家的,也基本没了印象。结果,所有的人都清醒着。唯独,我醉了。我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休息了四五天,才去单位上班。

就在我没有去上班的几天里,那个空缺被填上了。不是我,而是他人。

一场酒,喝得我没了人格,没了自尊,也没捞到半点好处。回报我的,是肠胃坏了,经常疼不说,只要再一喝酒,就拉肚子。到医院看了几位主任、副主任,药吃了不计其数,总也不见好转。并且,十几年都好不了,让我不想记住那场酒都不行,一种苦痛酸楚,总在心底的深处萦绕。

从此以后,太太禁止我喝酒了。

可是,不喝酒,也有不喝酒的尴尬。生活在芸芸众生之中,总有几个朋友吧,时不时的也有几个人需要聚一聚,聊一聊。不喝酒,就只能在一边傻看着。

人本来都是守规矩的,但大多数人,只要喝了几杯酒,原来的做派、言谈,就会有所改变。喝得越多,变化越大。吹牛的,哭穷的,谈出身的,讲业绩的,无奇不有。一个个能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拉拉扯扯,什么样的都有。更有甚者,某人与某人,或者有些隔阂,或者为了争风吃醋,不仅言辞过激,有时还能大打出手。

同样是喝酒的人,无所谓。你说我,我说你。你敢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谁也不觉得什么,反正就是喝酒吗!多一些色彩,多一些无常规的行为,都属正常。

不喝酒的人,坐在这群人之间,实在难受。想说什么吧,别人根本不听。甚至,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若要离开吧,又觉得不妥。既然来了,一定是因为邀请你的人,与你有一定的关系,因别人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不重听的话,就要离开,对得起人家吗!

最烦的是,有人喝到了一定的程度,糊涂了,不知道回家。你是没喝酒的,是清醒的人,你得将人送回家去。都是朋友嘛,这点事,你能不做?

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想着,不如拿起酒杯,也喝个人仰马翻,与他们一样,不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禁酒、不喝酒很多年了。近来,太太却一反常态,劝我每天中午,或是晚上,吃饭前喝上两杯。说这样,对温润肠胃,调节血液等等,都有好处。呵呵,中断了十几年的酒,又开始喝了。当然,只是一点点,一杯不少,两杯不多,仅此而已。

谁知,太太放开了,却又被大队长控制着。我那五岁的大孙子,说他是我的大队长,我是他的兵,还是个副副副兵。我吃饭、喝酒,都得听他的。他要我吃多少、喝多少,我就得吃多少、喝多少。不然,不饶我!

怎么又是个副副副兵呢?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兵,是正的,我只能是副兵。一个副,离正太近,不行。两个副,副副得正,也不行。三个副,就永远是副的了。就是说,我这爷爷只能是他这个大队长领导下的一个副兵。

每天吃饭前,大队长拿着酒瓶,给我倒酒,倒满了一杯,我喝着,喝完了,请他再倒,可是,他只倒上半杯,不倒了。说:“副副副兵爷爷,大队长只允许你喝一杯半酒,不能喝多。喝多了,就醉了,知道了吗!”

我得说:“知道了,大队长!”

无论对身体有好处,还是没好处,谁管呢。这,享受天伦之乐,是真的。就这样,每天,我就喝着一杯半的小酒,很香,很潇洒,很开心!

                         2019年1月1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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