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季,三月蝇开始出现。
每天黄昏,坐在宽大的阳台上,看那些晃动的树的影子,它们洒在地上的光斑。青草的湿漉漉的香味儿,苦艾草的辛辣味儿。
白锌皮板的阳台顶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是万物白天膨胀和夜晚收缩的声音。
树蛇悄悄从树上滑下来。
蛇行走的时候,平滑,姿态优美,不慌不忙。在空气中游泳似的,一条蛇不会轻易打扰乘凉的人们,你如果大叫,或者恐吓他们,它们会尽快走开,你一回头,它们就不见了,好像有隐身术似的。一丝淡淡的腥味儿留在那里,只是一丝丝,接着就消失了,那是它们留下的。
然后,你突然感觉腿上有刺疼,低头看,那是一只扁平的苍蝇,翅膀淡灰色,有一个鲜红的脑袋,可能是吸血的原因,像一只吸血蝙蝠一样,吸你腿上的血,你得快速拍死他,不然,随后它把卵产在你的皮下,让你的血肉肌肤去孵育后代。它的叮咬又痒又痛,肿的又高又硬。药膏和止痒剂不起作用,你得等到一周之后自行消失。医生说,我对三月蝇过敏。伤口是教训,你害怕三月蝇会很长时间,一直到三月过去,大地开始干涸,树木又一次落叶,冬天到来的时候,三月蝇就消失了。
然后它们冬眠,渡过一个漫长的冬天。明年的三月,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它们悄悄的出现,然后又自行消失,周而复始,生命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