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酒吧门外,摆了几张折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立式酒吧暖炉。
时间尚早,只有一位粉红女郎,紧靠暖炉坐着,面前摆着一杯啤酒。
风裹挟着雨,雨夹带着风,劈头盖脸落下,横扫街上的汽车和行人。路边水槽的沟渠里堆满横七竖八被风折断的树枝和晚秋的黄叶。
女郎瞄着路上行色匆匆戴着口罩低头赶路的过客,神情沮丧。躁动的心,红彤彤似暖炉剧烈跳动的火焰。
正然出神,顺着马路跑过来一个男子,浑身湿透,雨水从光秃秃的头顶流下,胸前抱着一个吉他琴盒。
看到粉红女郎和暖炉,他自然而然凑了过来。
“咯咯咯,你淋湿了—”女郎开怀大笑。
“我得赶路,不能误了演出,又找不到出租车。”秃头男人伸出手在暖炉边烤火。
“你的吉他?”女郎诧异地瞟一眼他寸草不生的脑袋。
“我过去也是一头长发,吉他手嘛,都应该留长发。去年查出癌症,做化疗,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女郎张大嘴,几经努力才合上。“你要去哪里演出?”
“就是这个酒吧,今晚第一天上班。”
“你住在哪里?”
“我从黄金海岸来,昨晚才到的悉尼,住在基督教青年会旅社。”
女郎一时语塞,换了个搭腿的姿势。
“我应该请你喝杯酒,可是—我是来赚钱的,晚上才能开工。”吉他手尴尬地摩搓双手。
“我请你吧,现在是‘欢乐时光’。”女郎转头冲门里喊“来一杯—你喝什么?”
“一杯5块钱的墨西哥烈酒,谢谢宝贝。”
“你倒是不见外,”女郎笑着,看着酒保把酒放到吉他手面前,“来,干一杯,祝你驻唱愉快。”俩人一饮而尽。
暖炉的火焰更加起劲儿地跳动,烘托着气氛。
“你是东欧人?”女郎面颊通红。
“保加利亚。我十几岁就跟着父母来澳洲。我喜欢音乐,弹吉他唱歌,在酒吧做DJ,顺便卖点货,你懂的。我有过四个女人,给我生了六个孩子。你没赶上好时候!如果我风光的时候你遇到我,也会愿意给我生孩子。”
“是吗?”粉红女郎耸了耸肩。
“不过,后来我进了监狱。出来后,警察不允许我见孩子。所以,我得工作,努力赚钱,改过自新,才能再见到我的孩子们。”吉他手脸上泛起红润。“你觉得我能不能见到他们?”
“有志者事竟成。我也是靠自己的身体赚学费。”
“宝贝,作为回报,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创作的政治歌曲。”
女郎跃跃欲试,“专门为我唱?我坐好,你唱吧!”
吉他手打开琴盒,拿出吉他,拨动琴弦:
“我是一头爱放屁的牛,仰望星空,那里有一条金龙,我欲与之抗衡,身边窜出一头北极熊……”
女郎笑得开怀,双肩耸动。
雨停了,风住了,酒吧门前的七彩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