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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海的诗人冰夫_兼评冰夫先生新作《消失的海岸》
作者:旋子  发布日期:2009-12-21 02:00:00  浏览次数: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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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上辗转了一大圈,去国怀乡,承受着人生的种种失败,转眼就到了东坡翁所说的“年来四十发苍苍”的时候,回首人生真是一无是处。前年带女儿等等和象象回到故乡,在乡亲们离去之后的一个无眠的夏夜里,和雪阳说起我们这一生必须准备承担一切可能的失败,修身尚无立足之地,更谈不上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少年壮志了。那个无眠的夏夜,可以算是我们人生的分水岭,从此以往,很少回首往事,也很少展望前景,生活就是一个一个简简单单的数日子。

虽然是失败的人生,也不能算是全然的失败,仔细地品位起来,至少有两点是可以聊以自慰的,一是与儿童教育结下不解之缘,二是喜爱上了大海,并在大海边结识了一些与海相通的值得尊敬和信赖的朋友,其中就包括有前辈诗人冰夫先生。

冰夫先生虽然是我的前辈,但他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连孩子和他在一起也感到轻松自然,等等和象象称他冰夫爷爷,就像自己家里的人一样,她们每次写了自己得意的作品,总喜欢拿给冰夫爷爷请求指点。

因为我们两家住得近,除了酒井园诗社的诗友集会外,经常有机会见面,深入生活的一些细节,让我们可以近距离地观察一位著名的抒情诗人,思索抒情的真谛。因此,我常常疑惑,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是否真的在前进。对比上一代的诗人,我无法回避那种深深的失落感,虽然强调智性的年轻一代的诗人们运用文字的技巧越来越丰富,有时到了可以游戏自如的地步,但从风骨和情感的浓度而言,却普遍性地苍白。那种艺术人生的激情与不安,坦荡与真诚,或者不足,或者是严重缺乏。

冰夫先生的那种赤子情怀,虽然从他的诗文中可以不费力气地读出来,诗人直接给人的印象却比文字间接的表达要强烈多了。不仅是初次见面,就是我们常常见面的老朋友也能感受到他那种强烈的艺术个性扑面而来,他的直率有时会超出你能想象和忍耐的程度,好像直率和真诚也是一种人生的缺憾,但只要静下心来,就会发现那是因为我们的时代病了,功利和虚伪已经严重禁锢了灵魂赤裸的呼吸。可是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人能把激情与真诚坚持数十年,历经种种苦难而不改,如果没有诗在暗中相助,几乎是不可能的。

冰夫先生为人称道的那首《七十抒怀》,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他的自画像..

    苍茫岁月谁操刀?

    一梦神州鬓萧萧。

    青春初染长津血,

    浩气漫卷黄海潮。

    铁窗无眠志未改,

    涂鸦诗文怨已消。

    南天海上望明月,

    酒井园畔永逍遥。            

这首短短的诗中,“海”两次出现,第一次是浩气漫卷的黄海,第二次是明月照耀的南天之海。了解冰夫先生的诗友们,都知道他与海有深厚的因缘,如果以大海为背景,我们就可以清晰地看出诗人冰夫倔强的身影,而不再有任何惊奇和疑惑。大海,比大地更加宽阔的大海,给人类带来了更加理性的蓝色时代,也带来了远离尘土的浪漫情怀。

我们全家,常常去看海,在海边,等等和象象喜欢把冰夫爷爷称为看海的诗人。这些年来我越来越相信,一个与海有缘的人,无论有着什么样的命运,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不幸。

诗人冰夫先生,自称自己是一个看海的人,他的第一本双语诗集就以《看海的人》为名。冰夫的双语诗集《看海的人》出版后,雪阳写了一首读后感“海,遗忘的家园”,其中最后两段很让我共鸣,因为那也正是我想说的话" 

        我从你诗行里读到海的一切

        你的歌是柔曼的

        诗意的潮水

        有时是来自虚无的风

        有时是洒在海上的月光

         

        你看海

        看海的人看你

        海 天空留给大地的诗篇

        灵魂一样蔚蓝 无边无际

        没有固定的主题

        但永远是海

        在看海的人眼底

        海上永远盛开着诗的玫瑰

        这是在陌生的人海中

        最初的安慰

        最后的秘密

冰夫先生现在生活在南半球的海边,在中国大陆也曾在海边生活了很多年,看过了人海中的种种悲剧、闹剧和喜剧。大海,容纳了不同方向来的江河,真正看海的人才能像大海不改自己的本色,因为一个广大的海,必定有一个遥远的彼岸。

诗人冰夫不是那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他虽然有时在海岸上凝望浩瀚的波涛,更多的时候则是投身心灵的海洋,像他自己笔下的《浮游的鱼》:

        在如梦的月光中

        我常常踹着自己的影子

        幻想潜水浮游

因为勇于投身海洋,可以看得更细致。大海不仅是眼中的风景,耳中的潮声,也是浸润肌肤的波涛,强健筋骨的年轮,考验灵魂的险境。因为对生活有深入的体验,冰夫先生不限于是一位抒情诗人,在文友和读者眼中,他更是一位出色的散文家,反复阅读收录在《冰夫散文随笔》中的一百多篇散文,我武断地推测,如果冰夫先生在诗与散文之间做出选择,如果他选择的恰恰是散文,散文界的收获一定会大大超过诗歌界的损失。写诗的时候,他像一只苦恋着大海的海鸥,写散文的时候,他真正成了浮游的鱼。一只浮游的鱼,可以自由地畅游大海,而一只海鸥,因为对陆地的眷恋,对大海很难全身心地投入。

《酒井园诗刊》第十一期发表了冰夫先生的新创作的长诗《消失的海岸》,使人耳目一新。这首200多行的长诗,分八个乐章,磅礴中有细致,激情中有睿智。将希望和苦难的变奏,叙事和抒情的交织,现实和梦想的共鸣融为一体,无疑是对汉语新诗创作的一份贡献:

    自我放逐 命运的帆

    驾驭风雨的人生

    航程可以有多种选择

    浪涛是大海切开的年轮 

以看海的心来看世间,以看人间的眼光看海,在《消失的海岸》中,诗人冰夫完成了双重超越,既不再是看海的海鸥,也不再是浮游的鱼。海岸消失之后,自己与大海的界限也自然消失了。如此同时,诗人也能像幸福的大海那样超越现实的局限:

谁能生活在自己的远方

谁就是那个幸福的人

而我们的不幸,就是总觉得离大海很远,即使已经在海边生活了很多年。我很清醒自己还不是无边无际的海,只是一个看海的人,和海有着永远割不断的联系。我还记得,最初在英格兰见到大海的时候,雪阳写给我的几句勉励,这些年来,我们也是作为看海的人,才能把失败的荆棘当成海上的浪花:

把现实的苦难,当成偶然的练习。

把未来的希望,当作遥远的回忆。

把破灭的梦想,当作春天的蓓蕾。

把永恒的大海,当作灵魂的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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