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不幸身亡已經一年，去年近乎瘋狂的悼念熱潮到今年降溫了許多。我非常讚賞戴妃有一副普濟天下的仁愛心腸，對於她的早逝也是深表惋惜的。但是對於把她捧爲光環繞身的女神的作法卻深不以為然。她本來只是一個當著幼稚園阿姨的普通女孩，並沒有多大本事，如果不是嫁入王室，擁有那麼多錢財，她的撒金善舉又從何談起呢，說到底，是英王室給她提供了成為慈善家的條件。更何況人就是人，是人就難免有人的弱點，完人是不存在的。
世界上的慈善家也有不少，為什麼獨獨戴安娜最受追捧呢？這大概該歸結為漂亮女人的魅力。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被蕓蕓眾生視為美與善的女神的人物，卻偏偏失去了他丈夫的喜愛，居然敗在了又老又相貌平平的情敵卡米拉手下，這就很有些讓人詫異了。是查爾斯心理變態，不喜歡年輕美貌的女子嗎？我想不是。他當年娶戴安娜顯然是看中了她的青春美貌。那麼結論一定是，卡米拉身上有比戴安娜的青春美貌更具魅力的東西吸引了王子。具備各種優越條件的查爾斯王子能夠不隨流俗，數十年如一日地保留對一個年長於自己的女人的愛，倒使我對他生出許多敬意和同情，僅僅憑這一點，我就相信他是一個成熟的思想深刻的男人。
未婚的年輕男人在擇偶時，通常對女性的外貌會比較看重，而容易忽略對女方性格品行方面的考察，經過了婚姻的風風雨雨，他們才會逐漸成熟起來，認識到女性的內在美更爲重要。事實上，外貌美的女人通常被人們的呵護培養出了幾分驕傲症，症狀輕的表現為自戀自嘗，受不得一點冷淡委屈，症狀重的表現為頤指氣使歇斯底里，此輩女人就象水晶鞋，好看不好穿。而相貌平平的女子，因為缺乏了相貌的優勢，會注意用內在的修養來彌補外在的不足，且往往比較有危機感，處事便趨於溫和內斂，這類女人就象布鞋，不好看卻好穿。這並不是說，沒有外在內在皆美的女人，也不是說，相貌平平的女人個個皆賢慧愛。又醜又惡的女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作為一個已婚的中年男人，我也經歷了一個從幼稚到成熟的過程，如今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雖然也喜歡那份賞心悅目，但不再會有年輕時的那種衝動，更不會去曲意迎合，談得來的，可以交個朋友，話不投機的，敬而遠之，哪怕你再漂亮。生活中常見一些女人花了許多的時間精力在美容衣著上，卻不肯花些時間在讀書上，與之交談，非常乏味，再進一步會其發現不懂事理。遠看花枝招展，近看一個粉團。女人的魅力更在於性格氣質的美，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不僅僅是擴充知識面，更在於使人的思想境界得到昇華，就不會斤斤計較於小事，貪慕錢財虛榮。這本是老生常談，不幸的是，常談並不被常聽，我發現多數漂亮女人在這方面是比較欠缺的。我認識一個女人，身材五官頗看得過去，而且總擺出一副很有派頭的樣子，但是與之一交談，就令人倒胃口，她對中國的一切嗤之以鼻，仿佛自己不是“Made in China”，嘴裏沒有幾句真話，老想著一分一毫地沾人家便宜，欲嫁有錢人，交了無數男朋友，總是因為太貪心把人家嚇跑了，四十歲了還是孑然一身，皺紋已無情地爬上臉孔，卻依然自我感覺良好。這樣的女人不漂亮也罷。
很早以前就讀到文章說查爾斯與戴安娜情趣愛好非常不同：王子酷愛古典音樂，王妃迷戀流行音樂；王子愛讀哲學，王妃愛讀言情小說；王子愛冥思，王妃愛熱鬧……這就難免發生矛盾。近讀報章，知得與查爾斯相熟的記者出書為查爾斯鳴不平，說戴安娜經常歇斯底里，而且紅杏出牆在先。戴安娜的心理醫師也證實，她非常情緒化，有時控制不住自己，多次自殘。我相信這種描述更接近真實。戴安娜的品質是好，與那品質低下的女人是兩回事，但是兩個好人未必能成為好夫妻，就象螺絲釘和螺絲帽，質量都很好卻可能不配套。如果戴妃更加強一些文化修養，象卡米拉那樣能成為王子的精神伴侶，她的魅力會更好，當不會敗給卡米拉，命運也許就不會以悲劇收場。
所有其他的女人呢？
原發表於1998年11月26日《東華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