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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過的都是孩子的年
作者:林别卓  发布日期:2010-01-21 02:00:00  浏览次数: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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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又過西方的年-------聖誕節﹐又過中國的年-------春節﹐覺得生活多美好。
            我尤其看重過聖誕節。每到聖誕節﹐我們這一街區沒幾個人家在戶外裝點聖誕彩燈的﹐甚至于西人也懶于此﹐可我是不會忘記這件莊嚴之事的。本家門外靠近大廳窗戶處種有一棵常年蔥綠的聖誕樹﹐不高﹐上尖下圓﹐像紅桃A。我便獨出心裁地把一長串的聖誕彩燈繞在聖誕樹上﹐並將最末端的燈系在聖誕樹的尖頂上。從1224日到26日的三個晚上﹐整棵聖誕樹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特別顯眼﹐四方路人都不會錯過一瞧。
            我對聖誕歌更是情有獨鐘﹐不但收集許多聖誕歌曲唱片﹐而且過年時必定跟著唱片學唱一點。那百聽不厭的旋律﹐那溫馨和諧的音符﹐那天真浪漫的格調﹐使人回想到無懮無慮的童年﹐憧憬著美妙動人的童真世界﹐心靈上不知不覺地得到了一次淨化。我不懷疑這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同時也是最好的過年文化大餐。
            我漸漸地產生了“重西輕中”的情緒﹐甚至批判起中國年的過法來了。今年春節這一天﹐如往常一樣﹐我攜同妻兒與繼母﹑弟妹和表弟表妹及其子女們歡聚一堂﹐合影留念。但頭一件事是母親們交換紅包﹐紅包是按各家孩子的人數給的﹐結了婚的一般就不給了﹐還沒結婚的不論年紀多大都當作孩子看待﹐都得給他紅包﹐儘管他不大願意這樣。孩子們當然是最高興的。我倒覺得年年如此沒有意思。在跟一位表弟的閑聊中﹐我說了“這種文化不好”的話。不料坐在旁邊的妻子很不以為然﹐針鋒相對﹕“這種文化就是好﹗”
            後來再三思量﹐我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錯了﹐太片面﹑太學究了﹐沒有從孩子的角度看問題﹐忘記了自己的童年是怎樣過年的。
            小時候我總是問奶奶﹕“什麼時候到年﹖”不知問了多少次﹐像盼星星盼月亮那樣盼過年。年終于盼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在做“團圓餅”﹐這種餅用糯米粉作皮﹐用椰子絲和紅糖作餡﹐我則要求大人給我做個鳥形狀的﹐她們是一定會讓我如願以償的。對我來說﹐這一天最重要的是準備深夜裡親手燃放報春的鞭砲﹐生怕睡過了頭。待報春時刻一到﹐我便突地從床上爬起來﹐搶先跑去引爆那從屋檐懸掛到地上的長串炮仗﹐然後捂著耳朵看炮仗閃燃﹐接著在大人的指導下點放“單轟”和“雙響”等大型鞭砲﹐玩得過癮﹐其樂無窮。正月初一﹐人人都穿新衣新鞋﹐孩子們更是喜新厭舊﹑不甘人後。我從小不在父母身邊﹐所以平時穿著比較邋遢﹐可是奶奶總是給我準備一套過年的衣服存放在箱底下﹐初一這一天才拿出來﹐大媽(父親的第一任妻子)和堂嫂還用家裡那個木炭燙斗燙了一下給我穿。從初二到初三﹐甚至到初四﹑五﹑六﹐是走親訪友的日子﹐也是孩子們收穫紅包(海南話叫做“錢封”)的日子﹐不管是走出去還是請進來﹐孩子們都是紅包的對象。那個時候人們雖然很窮﹐給的紅包只是人民幣幾分幾角﹐但是很新很美﹐孩子們捨不得花﹐珍藏著。與其說他們珍藏的是錢﹐不如說他們珍藏的是親情。中國的過年文化就是通過孩子傳播親情﹐所以源遠流長﹐延綿數千年而不衰。
            原來中西的年都是為孩子們而設計的﹐或者說﹐過的都是孩子的年﹐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為自己背叛童年說錯話而感到羞愧。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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