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羡慕比我大的小朋友背着书包上学,小伙伴们玩得游戏也是学着老师上课。四岁那年,六岁的姐姐报名上学,我跟着,老师问我,你也报名上学?没等我回答,姐姐抢着回答,不,她报名读幼儿园。对姐姐的多嘴我小心眼里耿耿于怀好几年,哼,你要不和老师说,我早就上学了!两年后我真正背起书包,那得意劲别提了!可想而知,我的学习成绩肯定错不了,小学六年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时我就开始做大学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在美丽的校园里像电影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开始浪漫而有诗意的大学生涯。父母亲也蛮有信心和期望我们家肯定能个出个让家人引以为豪的大学生。然而,当年我们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这小小人小小的梦被无情地粉碎了!1966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小学毕业的我们已经填了中学志愿,我填上最好的重点中学,满怀信心的准备参加入学考试时,却一切都打破了,不用读书了,书读得越多越反动,那时的革文化的命比秦始皇焚书坑儒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梦碎了! 碎的我不知为何!问妈妈,妈妈不语,问爸爸,爸爸摇头!哎这年头,自身难保,多讲一句就会自找倒霉!
上不了中学,我们还是小学生,是七年级的小学生,只是不用上课。只能在家里呆着,在社会上闲逛。第二年总算能进中学了,却是按区划块,就近上学。重点中学进不了,不过总算成了一名中学生了。然而中学学的不是数理化,而是电工农业知识,上课不是在教室,却是在车间地头,名曰学工学农。英文也学了,却只会说 ”Long live Chair men Mao, a long long live Chair men Mao”. 三年初中没上完,伟大领袖一挥手,我们这些十六,七岁没学到文化的孩子就懵懵懂地被发配去修地球了。晒黑了皮肤,磨粗了双手,青春年华就在广阔天地里消磨殆尽。好在同去的同学中有爱学习的,我们就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还坚持看书学习,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返校园读书。1973年本来有机会上学,却被“白卷先生”的一封信搅黄了。恢复高考后,有了上学的希望,足足啃了三个月的数理化自学课本,总算掌握了一些需要三年课堂教育才能消化的知识,去参加大学考试。可想而知,最终还是敌不过老三届和新三届,大学梦彻底破灭了,灰心丧气却万般无奈,哀叹自己生不逢辰。
在农村摸爬滚打了整整九年,终于回了城,有了工作,却深感知识的贫乏。学习,还是要学习!补初,高中文凭,读夜大,学专科,总算混了些文凭,但这些都是工作之余学的,没好好坐在正规的校园里,心里总有遗憾。
来到了澳洲,想不到读书梦却在人到中年实现了。从ABC开始学,虽然没进大学,读得是TAFE ,可也算是科技院校吧,我学了英文,又读了会计,现在还在读教育孩子的课程。我漫步在校园里,和我女儿同辈的孩子坐在一个课堂里,似乎不太和谐,但毕竟我的梦圆了,虽然不理想。
我从小还有个梦就是想当老师,老师是我崇拜的偶像。觉得教师这个职业是最高尚的,老师是最受人尊敬也是懂得最多的人。可是我却当了农民,当了工人,来澳洲打过好几份工却都是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亏得自己爱读书,在TAFE拿过文凭,没曾想到就在国内都退休年龄的我却找到了一份学校的工作——After School Care , 虽然那不是直接教知识的老师,可也是学校和学生们在一起啊,我很满意,很喜欢,只是工作不是全时间的,所以我还在进修,拿文凭。这不,我一辈子的两个梦想,都在澳洲这个自由和谐的国度里圆了,虽然不太理想,但我很满足了。毕竟大半辈子的人生都过去了,总算弥补了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