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闌珊燈火前，醉女人拉開車門，轟地攤到在後座，一條腿高蹬在車窗上，黑絲襪斷裂出閃電似的一絲白肉。老喬回頭見了，心咯一跳。
聼醉女人說要去紅山，老喬就恨不得把她趕下車去。紅山在奧克蘭市最南邊，山旮旯又遠又偏，回來肯定放空。無奈人上了車趕不下去。老喬接著擔心醉女人沒錢，賴賬怎麽辦？車後長串排隊等生意的出租車喇叭催逼著，老喬不得不滑進女皇大街的車流中，捱過幾個紅綠燈南上了高速公路，老喬總像在做夢。
深夜時分的路旁城市公寓，眨巴著倦眼睡意十足；公路上的車卻睜著猛獸炯炯刺人的目，陰險如豹地彼此逼近又突然离去。一輛車驟然超過老喬，一條手臂伸出搖下的車窗外比划著。三字經出口一半，老喬突然意識到那肢體語言不是沖自己來的？開車人似乎抽了大麻，還在繼續雲里霧里的夢，毛手臂极有韻味的舞動。老喬跟上看仔細了，立刻換了條車道遠遠避開。這夢的後面可能是暴烈的意識流，不想自找麻煩的話最好躲遠點。
一回頭老喬差點碰上女人搖晃前傾的醉臉，煩躁的老喬穩住情緒，用英語要女人坐好墼上安全帶。女人言語含糊地說了聲謝謝，倒靠回去。後視鏡里反映出的女人輪廓還好看，蓬松的金發在時明時暗的路燈下泛出一圈光環。
女人要老喬轉道普通公路上，沿途的紅綠燈令車走走停停，遠郊人家也越發稀少起來。
念頭突然閃出嚇老喬一跳：
“這女人別是黑社會的吧？”
紐西蘭的黑幫成員愛滿身滿臉的刺青，樣子嚇人，女人去的要是這種匪窩，錢還不就化水了？老喬體壯還會幾下少林拳腳，踢倒個女人不成問題吧？胡思亂想時，見咪表都跳過五十塊了，女人的地方還沒到。老喬正有點急，女人卻把車叫停。那是遠郊小公路旁的小道邊。
女人說倒車不便不用上去了，邊說邊推門下車。老喬吆喝著跳出車子擋住她，橫下心來看她到底要玩些什麽花樣？
女人斜靠車門往手提包里亂翻，然後一扔包開始脫衣服！開頭還冷得哆嗦的老喬，熱血呼地上頭，全身冒汗腿發軟。女人還是自顧動作，嘴里嘟嚕著似乎說在找錢。
淡薄的上衣長裙滑落，連鞋也甩了，女人似乎矮了一頭。
從未在昏暗中見過女人如此青白的肉體，黑色的胸罩內褲又把肉體意象斷裂肢解，老喬著魔似的無法移開視線。
可黑燈瞎火的野地里，跟個幾乎全裸的女人在一起，萬一有人開車來，女人只消狂叫一聲，自己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呀！女人興奮地撲過來的瞬間，老喬緊張激動得幾乎癱倒在公路上了。
捏著不知是從什麽地方摸出的錢，女人一屁股坐在老喬身邊數起五元十元的鈔票來。肉體彈軟，風似的撩撥，偶爾碰撞竟有激光般的熱力，老喬膨脹得連腮幫子都在痛。
剛到紐西蘭時老喬常去夜總會，發狂地過眼癮。西方洋妞的裸體使老喬骨子里的色相浮出水面，但移民到紐西蘭除了開出租車拼命掙錢，盼早點還清房屋貸款，存點養老金外，原本是飛機維修高級工程師的老喬，英語差，學歷不被承認還不年輕，實在不招女人喜歡，看看還行吧。後來開出租車漂亮女人見多了，老喬都遲鈍起來，但眼前的裸體又把老喬煽動起來。
半夜突然醒來，老喬真覺得似乎與那女人有過一時之歡？在小公路邊柔軟的牧草上，把女人擠壓在下的老喬癲狂得像匹年輕的公馬。老婆是不會這樣迎合撞擊營造氣氛的。太遺憾山洪般傾瀉出來，暢快得想喊。恍惚中，又覺得當時僅僅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女人肉體殘忍消失的黑暗處，撒了泡惡狠狠憋得酸臭的長尿？
亢奮疲憊的身體已經分辨不出真假。老喬想，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發表於澳華新文苑第18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