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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石飞给江米亮打电话，问：“最近生意咋样？”
江米亮一肚子苦水地说：“难啊，同行们都砸价，利润越来越小，只能投机日鬼，在牙缝里扣钱。表弟跟你说，算是勉强维持吧。”
“贩煤，一吨多少钱，每次都过磅，按说，都是眼睁睁的明摆事，里面还有啥巧道？”石飞不明就里。
“山有山路，水有水道，卖煤也有卖煤的诀窍。表面上看，我们几乎无利可图，但我们会在其它环节上做文章。拉煤的车白天不让进市内不是，这刚好符合我们的心愿。我们打通过磅人的关系，他在过磅时做点手脚，多记上几吨，卸煤时给看场子的人给点好处，明明是卸了七车，他说是十车，又没有人盯着，没有人复秤，哪个领导愿意在煤堆跟前守着？这样一折腾，赚头不就来了？在我们国家，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名堂啊。”江米亮中午灌了几杯酒，但大脑还没糊涂，知道表哥石飞不会跟外人揭他的谜底，也就无所顾忌地说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名堂。这话经典。没想到，你这几年闯荡，还闯出了自己的渠渠道道，看样子，你还能做大做强。”石飞奉承道。
听到石飞的奉承，江米亮的话多了起来。“你知道我为啥要下海不？我想活个真实的我，自在的我。我厌倦机关的虚伪，无论领导是哪个路子来的，水平咋样，你都要对他毕恭毕敬；无论你能力大小，都要装作比领导能力低；领导安排错了的事，你做错了，责任是你的，领导不会有任何责任；每天的工作量，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还要装模作样地坐在办公室里磨时间，拿着老百姓给的一天的俸禄；本来工作很简单，你执行就是了，但还要装出认真的态度，故意生出些枝节，向领导早请示晚汇报，以显得你对该工作的重视，对领导的负责；从公正的角度讲，有时候一件事应该是这样子的，但你不能这样子，你得按照领导的意图，必须那样子……还有，我把有些机关人员归纳了一下，你看对不对，叫做：满怀热情投身社会，低三下四谋取职位，东跑西颠终日疲惫，本事没有天天喝醉，收入不多最怕破费，最大本事擅长开会，心口不一阳奉阴违，溜须拍马窝囊一辈。”
“哎，好你个江米亮，还一套一套的，我以前咋没看出来呢……”石飞半是夸奖半是讥讽。
石飞还没说完，江米亮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又滔滔不绝起来：“……机关的潜规则实在太多了，我总结了不少，你一夸奖，我劲头又来了。石飞呀，不是我喝了酒，瞎掰话，我申明，我没有喝醉呀，谁说我喝醉了，我跟他急。你听好了，不少机关就是这个样子：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宴会，检查就是喝醉，研究就是推诿，政绩就是猛吹，汇报就是掺水。对这些，我实在不习惯，就要求下来胡踢腾了。”江米亮感慨万千。
“你啊，只看到机关的负面，有很多正面的东西，你大概没留意。你要学会立体思维，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多面性，就像你我一样，有优点也有缺点……这些话，我们改天再聊。哎，哥问你，最近和中医院的李凡来往多不多？”石飞见江米亮拉开了话匣子，怕他没完没了，赶紧趁他喝水的间隙，接了几句，就把话锋一转，绕到了正题上。
“有来往，但聚会不多。这家伙现在势利得很，每次结账，他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懒得请他吃饭，总是现把现钞地往他办公桌上一撂，事情就成了。你找他有事？”江米亮不再神侃了。
“有个同学想办病退，上面的手续我问过了，问题不大，可她没病，想找个医生开个后门，这就想到了李凡。你经常给他送煤，我顺便问问你。”石飞说。
“你这人，刚才还跟我假正经，这就开始搞虚假的事情了。”江米亮不失时机地调侃石飞。
“好了好了，别跟我上课了。我想请李凡小坐一下，找个环境幽雅一点，可以吃饭可以喝茶可以聊天的地方，花钱不是太多。你一天应酬多，给我推荐个地方。”石飞征求江米亮的意见。
“哎，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在天外天大酒店的斜对面，名字叫迷你茶屋。刚开有半个月，明码标价， 不宰人。”江米亮说。
“那就定在那，放在这个星期天，看你有时间参加吗？”石飞问。
“估计没时间，我要请电厂的人吃饭。再说，就是有时间，这种事也不适合人多，毕竟是暗箱操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江米亮懂得还真不少。
“那好，就我和他两个人，事情还好说些。”石飞觉得江米亮说的还有些道理。
几日后的星期天，石飞和李凡坐进了迷你茶屋。两人先喝茶，然后吃饭，因为是同学，石飞没有弯弯绕，而是直截了当地直奔主题。李凡说：“你算找对人了，我帮好几个人办这事，都办成了。这种事最好是两种病，一是心脏病，二是精神病，因为这两种病，犯病时候才能查出来，一般情况下，没有明显症状，医生们诊断就有了余地。就是劳动人事局复查，西阳就那么几家医院，医生们是相通的，相互打一个电话，也就摆平了。”
石飞见李凡十分坦诚，就把莫雪琴的名字年龄等情况，还有一个装钱的信封，都给了李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