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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危机600日》第一章 3
作者:抗凝  发布日期:2013-05-17 02:00:00  浏览次数: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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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芹芹
听说中国有个叫柳下惠的博士?
 
       星期五,一到公司,我打电话给YY,约她晚上吃饭,我还是惦着那个CDO
       YY在电话那头说,她晚上不一定有空。
       我说,下午四点以后我都有空,我等你电话。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接着:“哦”。
       我收了线,开机查期货指数。坐在我身边的彼得早上一开机,不知看到什么,咯咯笑个不停。我受到彼得的感染也跟着笑。我们笑了很久才停下来。
       我站起身来,回头问彼得:你刚才笑什么?彼得很奇怪地看着我:那你刚才笑什么?
       彼得每天一回办公室,首先打开交易屏幕,然后打开大波女人网页。彼得每天好像只做两件事,交易股票,在各大WWW大波网神出鬼没,每日美腿如林,美胸如云。彼得说互联网终于让他结束心灵流浪,找到精神归宿。这两件事占据了彼得上班的所有时间,以至令他无暇顾及周围的其它事。
       昨天网上一条新闻:中央公园动物园一只七岁未成年的雌象怀孕七个月。
       罗森说,能怀孕就说明已经成年,成未成年不能以年龄而定。
       坐在彼得对面的犹太人说,怀孕不是新闻,未成年也不是新闻,但两者放在一起就是新闻了。
       罗森说,大象干它们的鸟事,跟人类有何相干,不明白为什么成头条?
       我问埋头电脑的彼得:彼得,怀孕了,你怎么不吭声?
       彼得猛地抬起头:谁怀孕了?
       罗森说,他不能想像没有钱的生活。老住在家里没有新鲜感,他希望每周有三天住在酒店,喝两瓶好酒,吃三顿以上好饭,还有女人,这些都需要钱。如果你不能随心所欲地为自己活,那就没意思了。
       罗森坐在我对面,说话时,眯着眼。罗森一个星期前,DCT一手挣了150万,上个星期AMC一手又输了万。
       我对罗森说,坐在交易中心跟坐在赌场基本上没什么太大区别。
       罗森点点头50
       你说对了,我基本上就是一个以赌博为事业的人。一会儿罗森又摇摇头:不行,我们得自己做庄。
       哪有这么容易.我们至少要有一个亿的本金。我说。
       不一定,我手上有一只生物股,整个盘才三千多万。
       什么股?
       人造心脏,已经开始在羊身上试验。
       从羊到人,路漫漫,还有很多伦理和法律上的问题。
       这倒也是,罗森说:还有一只股 ……
       什么股?
       兵器股。
       什么兵器?
       机关枪,一发子弹可以打出五十个洞,已经送国防部做技术鉴定。鉴定出来后要开新闻发布会。
       听上去不错,找机关枪的老总谈谈? 我说。
       我去约,下周怎么样?
       一言为定。
       电话响了,是南希。
       南希, 我说:我能帮你什么?
       买入三千股TAB。南希说。
       你说的是 TAB吗?
       不是TAB,是TAK。我总是听不明白南希的发音, 南希也听不懂我的,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我说,是TAK吗?
       南希说,不是,是TAK,TAT 的TAF。
       眼前的电脑又开始闪.
        彼得曾无意中向我提过,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那个经纪人叫白地,白天的白,天地的地。曾经因一手股票挣了大钱,也因一手股票输了大钱。
       彼得说,人一辈子吃多少,用多少是有定数的。
       我不知道彼得想对我说什么。
        一整天大盘都在跌,大盘在高开半小时后一路震荡下滑,午后更出现一波快速跳水。昨天政府统计局公布了最新的通胀数据,加息阴影重重,道琼斯指数跌了一百多点。
      收了市,我坐在办公室等YY的电话。
    六点,还是没有电话。我拨通YY的手机,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自动转入留言。我留下时间地点挂了线。有点沮丧,头疼,我拉开抽屉找Panadol[1],电话响了。
好吗? YY在电话那头问。
挺好,你呢?
我也挺好。
今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YY问。
…… 吃饭呀。
能不能再晚点?
那就算了,改天吧。我说。
你不是说晚上过来吗?
我是说晚上过来,可我现在不想过来了。
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我没事。
放下电话我突然又后悔起来,我今晚不去她那,我今晚去哪?
        没地方去,我开车去了琼斯海滩。
夕阳很好,我提着鞋,光着脚,走在海水里。一个老太太迎面走来,朝我点点头:今天天气很好。老太太穿着一条碎花短裙,手里拿着一只大贝壳。
       我说,天气是不错。
       老太太说,你好像不快乐?
        我很吃惊地看着老太太。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习惯问女人快不快乐,很少人会问男人快不快乐。我说,太阳光线太厉害,我挺好,谢谢。
       老太太说,,就好。
       我望着老太太的背影,掏出手机,再拨YY的号。录音电话说,请留言。我打电话给罗森,问他去不去赌场。罗森说,他在和朋友喝酒,问我来不来。我谢过罗森,收了线,突然有点茫然:我不知道自己今晚想去哪?
       我再次拨YY的手机,电话响了,却是一个鹅公喉男人的声音:找谁?
       我说,对不起,打错电话。收了线,我重新查了一遍刚才的电话:没错,YY的电话号。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心有点酸,YY懂怎么对付男人,她知道男人在乎这个。
       我坐进车里,烦躁之中突然想起芹芹。
       她说她属马,“心猿意马”的马,四岁跟父母从中国来美国,做时装设计。芹芹站在我面前没什么特别,我是指她和其他女人相比,动不动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个子高了点,让我想起“高头大马”的马。芹芹很漂亮。
       我拨通芹芹的电话,芹芹在电话那头问:今天怎么会想起我?
       晚上请你吃饭, 我说,想吃什么?
       芹芹说,So,你打算请我吃饭?
       不信?
       不信。
       喜欢吃皇帝蟹吗?
       不喜欢。
        从来不吃?
       那也不是,有时也吃。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吃皇帝蟹不需要很好的理由。
       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把芹芹带到城东的一个酒吧。
        那天不热,芹芹穿得很少,很安静地坐在那,让我想起某种可怜的动物。我们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有人给我们送来果盘,芹芹把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着我:你喜欢的东西,你会去追吗?
     …… 我望着芹芹,一时不明白她想知道什么。芹芹说,凡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会认真去追,有时会被拒绝,有时会自己放弃,有很多遗憾,也有很多享受。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为谁痴迷。这是什么酒? 芹芹喝了一口酒,问。
       威士忌。
        芹芹皱了一下眉头。我站起身去酒吧台给她拿了两块干冰,芹芹轻轻抿了一口,又皱了一下眉头:苦。
        给你换杯巧克力奶?
       这时,芹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响。响了很久,芹芹都没去接。
       我望芹芹:你的电话。
        不管它。芹芹朝我笑笑:你说做股票有意思吗?
       也谈不上, 我说。
       为什么?
        在非洲,斑马每天早上醒来,它知道自己必须跑得比狮子快,否则会被吃掉。狮子每天早上醒来,它知道自己必须追上斑马,否则会饿死。不管你是狮子还是斑马,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都得奔跑。
       “哦”,芹芹点点头: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如果让你去太平洋一个岛做五年土皇帝,享尽荣华富贵。
        我点点头。
       但可能会死在那里。
        我摇摇头。
       芹芹看着我,咯咯地笑,说她这么问是想知道一个人在网上看了八个小时股票之后的反应能力。笑完芹芹又问,做股票是不是像是追一只疯了的鹅?
       差不多。你喜欢什么?
       你指什么?芹芹把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除了吃以外。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你试过“笨猪跳”吗?
       我摇摇头。
       我试过一次,回来三个月只要梦见都会叫。芹芹朝我笑笑。那张五官搭配得十分别致的脸很明媚。
        有这么刺激?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怎么把她弄到床上。
       不信?芹芹望着我:你试试,跟追疯鹅差不多。
       从酒吧出来,一辆汽车风驰电制地在我们前面空旷的马路上驶过,带起几片落叶和一阵潮湿的风。
       我用手搂住芹芹的肩膀问:冷吗?
       芹芹露在鸡心领外细长的脖子正置于汽车带起的寒风中。芹芹点点头。
        我把放在芹芹肩上的手又紧了紧,并由此向高耸的部位伸过去。芹芹没有推却更没有拒绝,柔软的身体依偎在我的臂膀之中,沉浸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遐想之中。时机是如此重要,无论是对股市还是对女人。
       那晚,我把芹芹带回了家。
       芹芹看着我,幽幽地问: So,哪国男人都劈腿,是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劈腿。
       听说中国有个叫柳下惠的博士?
       是吗?我没听说过。
       芹芹那天的话有点多,芹芹说,她失恋了,失恋的感觉很不好。上星期她让她男朋友帮她搬家,再三嘱咐他,装箱时,一定要把她放在床头的Tedy熊和她的枕头放在同一个箱里,以免弄脏。男朋友一一答应照办,还对她说一定没问题。装箱那天,Tedy因为一个她男朋友无法回忆起来的原因,没有和枕头放在同一个箱里,甚至在她的所有物品都装进箱之后,还孤独地躺在地上。男朋友在所有箱子装车后,最后一次检查房间有没有遗漏物品时,才发现躺在地上的TedyTedy最后被男朋友放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后来因为刹车又滚到车的脚踏板上。Tedy最后回到她的怀里时已经邋遢不堪,面目全非。芹芹为此大哭了一场,把男朋友定义为一个天下最不守信用的人。
芹芹对男朋友的一切回忆全是负面,说完男朋友,芹芹接着开始讲爱情。芹芹说,她母亲曾告诉她,女人不能错过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爱你的男人。芹芹在讲爱情时,突然停下来,说,她去喝口水,让我等她一下。
       芹芹喝完水又开始数落她男朋友。芹芹大声讲话时,由于激动,毛孔里渗着汗,我发现芹芹大声讲话时的样子很动人。我胡乱附和着芹芹那些数落,看着她美丽动人的脸,荷尔蒙在急速积聚,最后,耳边只是一些零星的只言片语和看到她的嘴在不停地动。再最后,我把芹芹一把抱起,扔到床上。
       那天晚上,我把芹芹压在身下差不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如果是上班或者买东西就会很长,但在床上只是瞬息之间。那个小时芹芹好像一直没有进入状态。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个小时,芹芹一直和我提一些与苟且之事无关的往事,比如: 外婆管她叫猫,因为她喜欢吃鱼。我前赴后继干了一个小时,芹芹讲了一个小时。我一直沉浸在某个兴奋点上,脑海里全是宇宙,月亮,银河,对她的往事左耳入右耳出,我只记住猫这个情节,是因为我也喜欢吃鱼。
        末了芹芹问, 你总这么操女人?
我说,也不是,要看什么女人, 你跟几个男人睡过?

[1] 一种止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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