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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兮福所至
作者:心水  发布日期:2010-08-08 02:00:00  浏览次数:2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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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生性好動,讀小學時因不用功經常被老師懲罰,尤其越文與算術,更因不及格而影響升學績分。幸而父母並不太嚴,只要不留班就算過關了;當時華僑普遍存有讀書無用論的思想。
        
        在華埠新馬路尾的「中正小學」就讀,每當下課鈴聲響;學生們莫不爭先恐後的衝到操場去,或玩滑梯或盪鞦韆或追逐。學生眾多而玩樂設備少,不爭就輪不到了。
       
        由於爭執、經常從吵鬧演變成拳打腳踢,大多哭哭啼啼收場;自然免不了給老師責罵或體罰。用戒尺打手掌,幾板揍下往往手心紅膧,受罰者唯有強忍淚水。
       
       那次雨後初霽,下課鈴響,我就隨同學們衝到滑梯上。正想往下滑時,不意後方人多推擠;竟被從梯上推趺地面,摔到右臂脫臼。奇痛難忍而號哭,由校工送回家去。
       
        父親踩腳踏車載去新街市布檔,找跌打師傅,又扭又搓後再包扎草藥,每週去更藥。當時右手包裹著白紗布上學,幾週後竟痊癒了;頑童並沒有吸取教訓,翌年、災難重演。無巧不成雙,居然又是右手脫臼。
       
       難為了父親,在生計奔波忙碌中,又要帶我去醫治。記得仍然找那位同鄉業餘師傅;這次還包了石膏,讓手臂肥碩難看之至。
       
        沒想到的是,一週後再去,拆開石膏;才發現沒有接駁歸位,脫臼處肌肉已恢復。整隻右手伸縮自然,但伸直時、前半段往右傾斜;正中手骨凸出一小骨,手臂無法如往著般彎曲,指尖不能踫到右肩,相距約兩公寸。
       
        當時師傅說唯有將脫臼強拉再接駁;我怕痛又哭又鬧,父親大概心軟,可能對該郎中再無信心,就沒讓我多受罪了。
       
       左鄰右里的童伴及弟弟知道我右手歪斜不直,經常以此恥笑作弄我;這次教訓印象深刻,對所有運動玩耍心存恐懼,一改往昔頑皮個性。後來轉到「花縣小學」讀到初小畢業,才考入福建中學。由於不敢玩耍,專心學業,三年初中每期都名列前茅,成績優秀,變成同學眼中的「書呆子」。
       
        越戰方熾,華裔青年也逃不過被迫當炮灰的命運;不甘心到戰場犧牲的華僑子弟,大都逃到港、臺升學。或賄賂軍醫換取緩役免役;家境差者就不見天日的躲避在家中地窖或天花板上機關。
       
         我去不成臺灣升學,就逃到三百公里外的大叻山城,在從義市郊教會小學執教,由於張神父與地方官員熟悉,老師被認為「修士」出家人,也就出入自由了。
       
          翌年又轉去芽莊市、在知名作家村夫兄介紹下,到美軍物資供應部當文員。因新婚未久,要和太太團聚,再轉去寧和市;在平和小學當訓導主任,內子也受聘為教席。
       
         想不到的是在美軍物資供應部任職其間,因協助搬移計算計;被越南同事潔姐發現我右臂彎曲,她大為驚訝。熱心邀我去她府上,介紹丈夫為我檢驗。她先生原來是第二軍區新兵入伍營的軍醫中校。
       
         經中校查驗後,才知我當年的禍事竟然隱藏了「福報」而不知?右手臂傷殘無力,根本不必服軍役。這些年東躲西逃,實在冤枉啦。
       
         南越易幟,舉家海上逃亡,移居人間淨土,在新鄉從零開始。由於右手傷殘隱患,在汽車零件廠操勞了十四年後,右手肌肉患上了「過度疲勞損傷疼痛症」,醫治無效,只能轉業,從事文字工作生涯。
       
         二十餘年前、家庭醫生就要我停止「寫作」,以免加重肌肉傷痛。作家不再創作,沒有作品「與死無異」。不服輸的我,妄顧醫生忠告,工餘忍痛執筆,首部長篇小說「沉城驚夢」就在手痛中一字一筆塗寫而成。
 
殘而不癈,右手肌肉的痛楚,無非是在考驗我的意志。若經不起考驗,就成了真正的癈人啦。
       
         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至;天下萬事萬物,相生相剋,沒有絕對,禍福本來就相倚,正是這道理。得與失也彼此關連,人的命運並非存在生辰八字中,而是堅強的意念,積極向上的性格。
       
         能與命運抗爭者,在人生路途上,必會有一番作為與成就。認命的人,最後必是輸家無異。有福莫享盡,有禍不必驚,順其自然,隨緣自在,所謂有福依然在呢!
 

 

二零一零年八月四日於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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