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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红豆山庄与钱谦益
作者:马济元  发布日期:2018-05-20 23:11:08  浏览次数:2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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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山庄是一处历史文化遗迹,位于古城常熟市东的白茆镇。红豆山庄因明末清初东南文宗钱谦益与一代才女柳如是于此隐居而驰名。

明代天顺年间(1457-1465年),任职云和县知县的顾松庵,于白茆镇西一片四面环水的风水宝地建设了一座庄院。庄院前砌白石平桥,为出入庄园必经之路;庄院内有小桥流水,曲折幽胜;庄园四周的堤岸长近里,围绕堤岸种植数百棵芙蓉树;庄园四周的河池放养荷花(荷花一名芙蓉)。入夏,芙蓉树枝叶苍翠,繁花簇簇,红绿相间,倒影水面,摇曳多姿,水中荷叶挨挨挤挤,荷花艳丽芬芳。因此,这个美丽的庄院取名叫做芙蓉庄。明代嘉靖年间(16世纪中叶),顾松庵曾孙顾玉柱任山东按察司副使,他从闽东购得荔枝和梧桐树又种植于庄院内。其后(1544年),顾玉柱的仲子顾耿光从海南移来大可合抱的红豆树种植院中。因此,庄园内有红豆树与芙蓉树、梧桐树相伴相错,庄院遂更名为碧梧红豆庄。

时至顺治11年(1654年),顾玉柱的外孙钱谦益(号牧斋)卜筑碧梧红豆庄,一年多后钱谦益携妾秦淮名妓柳如是迁往碧梧红豆庄隐居。钱谦益是明末文坛泰斗、东林党领袖,才华横溢。名妓柳如是仰慕钱谦益学识文才,于崇祯14年(1641年)独自驾舟自松江来虞山访钱,而后嫁予钱谦益。钱柳结合后先是住在常熟虞山脚下的绛云楼,后来由于“绛云楼遭炬俱成灰烬”,况且柳如是又不耐城市的尘嚣,所以在钱谦益辞官归里后夫妇俩住进了常熟城东十多里外的碧梧红豆庄。有资料说,山庄旧址原来地势较高,庄前有东西两个池塘,东池建有一个亭子,有九曲桥与之相连,两池中间有环洞桥,庄院周边的护河堤内植数百梧桐,庄院里有胎仙阁、凉亭、草堂等庭院建筑以及歌楼舞馆等等娱乐设施。

钱柳入住碧梧红豆庄5年以后(1661年),20年没有开花的红豆树忽然含苞吐艳。这年正是钱谦益的80寿辰,又是钱柳缔姻20周年,红豆树花开呈吉祥。兴奋无比的钱谦益于是遍请诗坛名流,欢聚山庄的红豆树下,赏花吟诗庆贺祥瑞,同时把碧梧红豆庄又改名为红豆山庄。“一时胜流闻声造门,希风命驾,履舄交错,舟船填咽”。红豆山庄的赫赫声名,从此传播四方。

隐居红豆山庄,钱柳时常于红豆树下赏花吟诗,聚会诗坛诤友。柳如是的《呈牧翁》这样吟唱:“栽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钱谦益和咏:“红豆春深放几枝,花神作意洗妆迟。应知二十年渲染,只待催花数首诗。”与诗坛名流吟诗红豆树下的同时,柳如是与郑成功、黄宗羲、瞿式耜等义士亦多次密会山庄,共商抗清复明的大业。一个星光熹微的黎明,柳如是亲自乘一小舟经白茆塘驶入白茆口外的滔滔长江,拜会抗倭名将郑成功部下黄毓祺,捐出了自己一生所有的积蓄,令剿倭将士肃然起敬!钱谦益80大寿后不久,钱柳离开了红豆山庄又移居常熟城,自此红豆山庄又归还顾氏。而后钱柳相继殒殁(都在1664年,相距34天),山庄亦日渐颓废,红豆树慢慢枯萎。红豆山庄自顾松庵始建,“凡立五世,更二名”、“渐斥而大”,终于应国运、家境的式微而逐渐衰败。

史料记载,顾耿光从海南移至山庄的这棵红豆树,在清代260多年的时间里一共开了9次花,花距最长相隔70多年,开花后结红豆籽更是寥寥无几。1932年,红豆古树又开花了,并且结了果,果实“实成荚子,大如豌豆,微扁、色鲜红,实奇硬,不干皱且不易破裂”,都说是红豆中的极品。住在山庄的一位八十多岁的徐姓老人(山庄衰败后,徐姓乡民等在那里建宅居住),拾得4颗红豆,被东洋鬼子抢去3颗,剩下一颗保存了50年,后来让一位无锡游客购去。国学大师陈寅恪1944年旅居昆明时购得“常熟白茆港钱氏故园中的红豆一颗”,因而诗兴勃发,撰写了80万余字的《柳如是别传》。

白茆的乡民淳朴、善良,每逢年关节令、初一十五,乡民纷纷去红豆山庄东侧的土地庙,或者干脆去红豆树下焚香点烛,祝愿祈福。孰料,熊熊焚烧的香火反而灼伤了这棵红豆古树的主干基部。民国初,曾有陆氏将红豆山庄辟为红豆新村供游客观光,可是人们见着的却是一棵受损了的气息奄奄的枯树。解放后,人民政府聘来专家想方设法救治,山庄的红豆古树方才一年年苏醒,起死回生。至今,红豆山庄已重新修葺,并辟为千亩红豆景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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