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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童年往事 两则
作者:翟军  发布日期:2019-01-09 11:09:38  浏览次数:1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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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戏

 吃过晚饭我就和小二、小三出门了,小二瘦长瘦长的,小三矮矮的典着圆圆透亮的肚子,因为那年代家里粮食不够吃营养不够。出了村子,远远地还能听见狗的叫声。

那天月亮好大好亮,照的大地亮堂堂的。路的前边后边有大人孩子们的脚步声说话声,我们都是向一个方向走着——同样去吴村镇上去看戏,同样都是兴奋快乐的。我们一边走着一边玩着,渐渐的前边后边都看不到人影了,荒郊野外的害怕起来,我们迈起小脚快步地追赶前边的人。前边有一片黑松林,不知是谁家的墓地,白天我们在这里玩过,墓地里有很深的林草,倒掉的石马,卧在草里的石羊。我们越走近越害怕,能听到风吹树林和墓草地呼呼声。小三走在中间说"我害怕,我们回家好吗。”我很想去看戏,心里也跳得慌,壮着胆子说“不怕,我们一起唱歌就好了。”我们大声的唱着歌快速经过那块墓地,心慌乱的跳着,腿肚子在抖动,眼睛不停地瞟向墓地里。刚走到墓地边上,小二说“那是什么。”磷火在墓地上空飘动着,小三说“鬼火。”我们撒腿就跑,一直跑到一个村子旁才停下来,一个个喘息着,头上冒着汗。

我们从那个村子外边的长长土沟里走过,土沟上边几条狗对着我们叫唤着,我们扔石头打那些狗,狗叫的更凶了。我们从土沟里爬出来,上了村外那条土路,村头上有几颗大槐树,风吹的树冠飒飒地响着。

出了村头,上了河堤,河对面一片灯光辉煌,舞台就搭在那里,锣鼓 钹子敲着。台下河滩上黑压压 站了许多人,人头在灯光下晃动着,孩子们爬到了河滩的小树上,伸着小脑袋看着舞台。人们在河滩上跑着、叫着,孩子喊着爸爸,母亲喊着孩子的小名,乱嚷嚷的一片。我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弄不好踩一脚猪粪牛粪,因为这一片河滩是吴村集卖牲口的地方。

我们钻到了舞台下边,河水湿了我们的鞋。舞台上边几个汽灯嗤嗤响着,灯光下舞台上花花绿绿的好像是仙境一般。锣鼓梆子急速敲着,一个武生腰上扎着一条汗巾伴着鼓点翻进舞台,舞台的地板蹬蹬响着,台下的人仰着脸张着嘴喊着‘好’一会胡琴,柳琴、笛子悠悠扬扬的响起来,一个白面书生咿咿呀呀的拉着长腔唱着走进来,唱了半天我们一句也没听懂。好像好来美丽的公主,穿着凤冠霞帔,一动颤,头上的珠子就闪光,好看极了,就像仙女下凡。后来有上来一个带着官帽老头,说着唱着。听着听着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当我醒来时,被一个站在案子后的带着官帽黑脸大官高腔吓到了。舞台两边站着拿着板子棍子衙役。后来那个黑脸大官唱着,手里举起一方东西,吓得台中的几个跪着打赫撒,我想那黑脸大官手里一定是一棵炸弹.

台上还继续唱着,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凉风,一大片白云盖住了月亮,远处闪着电光。河滩上顿时暗了下来,舞台上的汽灯显得更亮了。人们没有感觉远处天气的变化,还沉浸在戏剧的情节中。一切又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大会,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来,吹的沙土飞扬,树叶飘在空中,舞台上的汽灯乱晃,幕布飘动着。从西边一大片黑云伴随的电闪雷鸣滚滚而来。有人喊'雨来了。'  沙滩上骚动混乱起来,有人呼唤着,孩子哭叫着乱哄哄的往家里跑去。

我和小二、小三拔腿就跑,路上有时很黑有时很亮,风呼呼的吹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跑着,有时谁摔倒了,我们还有回去拉他一把。当我跑到家门口时,大颗大颗的雨点子噼里啪啦打在瓦上。我看见妈妈已站在大门口焦急等着我。  

藏猫猫

冬天到了,天气冷了,我们都穿上了印花棉袄棉裤。树都落尽了叶子,田野里也是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绿色的麦苗,到处都是丑陋的灰茫茫的颜色。寒风一天到晚刮着,刮得漫天尘土飞扬,小树林呼呼的不停,粗大的老树枝'吱扭、吱扭‘地响着。

学校里都放假了,和我们玩的人也多了。有小二的哥哥和明、小三的哥哥小年,胡同东边里带和培吉大娘家的吉东。这些孩子里边只有吉东坏心眼最多,长得壮壮实实,圆圆的脑袋上一双大眼睛乱转,经常出个坏点子耍着我们玩,他会在南瓜里拉泡屎,在喝水的井里撒泡尿;和明瘦高瘦高的,簸箕嘴说话慢悠悠的,常常看着我们玩;里带地主家的孩子,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从来不和我们争东西;小三的哥哥小年比我们大很多,像个大人,会啦二胡,是学校演出队的。我们胡同孩子家不是地主就是富农和中农。小田、小二家虽然是贫农,但他们家的房子比谁家都好,高门大院,屋顶上蹲着许多哈巴狗,屋里都是三合土的光滑的地板。这个胡同的孩子们好像没打过架。

天气越冷我们越往外边跑,每天都玩的热火朝天的。这天晚上我们又来带碾盘那里会合了,印象中我们那个胡同里都是男孩子,我们在一起瞎跑瞎闹,抓到一个跑到墙角的孩子,大家开始都去挤他,兴奋的嘴里唱着:“挤、挤,挤油油,挤的身上出油油。”挤得身上热乎乎的。当有人歪倒时,大家会摞在他身上,你压我我压你,压得我们有哭的、有笑的、有叫的。累了就听大孩们讲故事,讲的大都是鬼的故事。那里有个吊死鬼,那个坑里有个淹死鬼,天黑了没人的时候就会出来游荡; 还讲黄鼠狼的故事,黄鼠狼年岁长了都会成精的。说村里有个老头,早上出去拾粪,看见坟地里供桌上有一只黄鼠狼拜月亮。我那时候真相信有鬼神。每当看见僻静的地方刮起一阵旋风,就真的以为鬼魂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又来到碾盘那里。有人提议我们玩藏老猫猴的游戏。我们把人分开,吉东和小田负责抓老猫,剩下的孩子藏老猫。我和小二出了胡同向村北跑去。开始藏在麦朵里边,觉得不严实,东躲西藏,都觉藏不好。我俩下了北边的土沟子,跑来跑去跑到河边的一个草丛里躲了起来,河水早已干涸了。我俩静静趴着,看见吉东站在村头看了一会,又跑了回去。我俩一直趴着没敢动,这时候听见西边麦田地头上的草棚里发出‘窸窸窣窣’响声,

 我小声和小二说“你听,那是什么。”

小二听了听那声音有没有了。过了一会又听到那里发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小二说“是鬼吧?”

我俩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趴在那里不敢动,一大会只听见草棚里一阵响声,从里边钻出两个人影来,黑暗中好像一男一女,停了一会,就一个向北一个向西走了。等他们走远了,我和小二才敢从草丛里爬出来。

我问小二“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小二说“搞破鞋的。”

 我说“什么是搞破鞋?”

 小二说“搞破鞋,就是搞破鞋。反正不是好事。”

从此之后我经常在别人口里听到‘破鞋’这个淫秽字眼。

回到家里,妈妈奶奶还在灯下干着活。看见我回来了,

妈妈看着我说“你看你这一身和个土猴似的,快脱下来洗洗脸去。”

奶奶给我到了一盆热水,妈妈拿着我的棉袄出去拍打去了。

妈妈看见我洗完了脸就说“天都晚了,快去睡觉去吧。看您弟弟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多好啊。” 

半夜,我身上冷的厉害,妈妈给我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喝了半碗水。我有昏昏沉沉睡着了。我在被窝里颤抖着,眼前,在我脑袋的上方,那么近的地方,一些白色的小人霍霍跳跃着,变化着各种形状,一直再跳,我害怕极了,难受极了,嗓子象烧了火是的,又干又疼。我怕极了,脑袋碰的秃顶的木柜‘砰砰’地响。

有人摇着我喊着:“小君、小君,你醒醒。”

看看见妈妈焦急在看着我,我说“妈妈,我难受,我害怕。”

天不亮妈妈就背着我去了大队卫生所。

后来打了几针,病很快就好了。妈妈说“以后晚上别再跑到野外跑了,那里不干净。”

有病这几天,妈妈、奶奶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弟弟也跟着沾光,小伙伴们也天天来看我,给我啦外边发生的事,尤其那个和明天天都来陪我一会,他是那么温文尔雅,对人很亲切,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后来初中毕业,赶上文化大革命,就没再上学。他身体很弱,在生产队里也干不了什么活。后来村里让它和一个老头看铁路去了,媳妇也没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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