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郑局吩咐于娟:“等会儿法院要送材料来,很重要。你收到,就马上给我送来。”
于娟答应着,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于娟即走,郑局就气吁吁的往椅上一坐:“秋副,你说怪不怪,这人哪,怎么总是不知足?比如这个纪委书记,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已对他的外侄江副局,格外网开一面。可他却在背后踹我一脚,他就不怕我报复吗?”
“还有这三个一方诸候,年轻轻的就身负重任,独掌一方。精力不放在如何经营分局和区政府的大业之上,却为一个女孩儿争风吃醋,居然还决斗?他妈的,直是气死我啦,”
秋副就笑:“第一件事么,人性如此,都想当头儿啊,也难怪了。
第二件事么,就更不奇怪啰。爱情至上啊,现在的年轻人信什么?真挚一点还相信爱情;换了别的人,恐怕连爱情也不信了。
所以,这二件事儿,我觉得都是小事儿。我们的不必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
郑局气哼哼的想想,回答:“秋副,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个年月,好心不一定有好报。你没看今天的报纸?”
秋副摇头:“不是广告,就是明星轶闻,浪费时间。”
郑局抓起桌上的《边海晨报》,扔给他:“有时也有真的玩意儿,你读读版三就明白啦。我儿子回家还嚷嚷,说寄宿学校正在开展什么讨论?
嗯,对了,是关于老人倒地扶与不扶的讨论。我就明确告诉了儿子,不扶!狗小子还和我辨论呢。可你读今天这版三,就明白了。”
秋副就翻腾到版三,找着了那篇新闻报道,细细读了一遍。
未了,扔掉报纸,皱起眉头:“这老太婆自已跌倒了,人家女大学生好心扶起她,老太倒自已诬蔑是女大学生推倒的,真是岂有此理?这样下去,整个社会风气会越来越冷漠。”
郑局晃晃自已的手指头:“啊哈,你才知道?没读过人民日报那篇短讯,现在整就是一个陌生人时代,你相信谁?
我那么做出主动表率,可纪委书记依然不买帐。秋副秋副,好心真的不一定有好报,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给参考参考,给那二个家伙什么处份?
特别小桂,拔枪对峙的事儿余波还没散尽,我老担心着林地会借这事儿,给市局难堪。可他倒好,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秋副知道,一向宠着少壮派亲信的郑局,确是给逼急了。
三个家伙真的决斗起来,无论任何人受伤,作为市局掌门人的郑局,绝对推卸不了责任。
事实上,秋副更知道,郑局对下面这几个亲手提拔起来,委以重任的分局长们违法乱纪事情,知道了解得简直是九牛一毛。
分局长们年轻,有干劲和闯劲,加之年少轻狂和公安工作的特殊需要和特殊性,因此,闹出了不少事情。
就连自已,也偷偷亲自出面赴分局帮忙调解多次。
公安工作,嗨,怎么说呢?不光是有干劲闯劲就能做得好的。
只能权当是这些少壮派练兵吧,但愿不要出更大的漏子才好。
所以,秋副认真地想想,说:“我看,小桂和小谢党内警告,通报批评,带过工作观察三个月,如果再不政,就必须停职检查。长痛不如短痛,以此影响到另外几个分局长,那还不乱套?”
“嗯!”郑局同意。
又问:“那个吴副区呢?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么。”
“以市局党委名义,给邹副市长建议,请他代表市政府,直接出面找吴副区谈话。也要求给予相应处份,并通报点名批评。”
郑局想想,也答应了:“那你就代表市局党委起草,未了送我签字上交。”
“好的!”秋副说做,抓过纸笔就刷刷刷的拟起来。
“报告!”“进来!”,于娟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大包:“郑局,齐院送来的,我已签收!”“好的,放在桌上吧。”郑局点点头。
再瞧瞧于娟,和颜悦色的问:“于娟啊,现在好些了么?我刚才话说得有些重,别多心么。我这个毛脾气,看来是改不了啦,你也多担当点么。”
“郑叔叔放心,我怎么能多你的心哦?”
于娟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调皮的说:“倒是你不要多心,我尽给你惹麻烦呢。”
“好好,行了,看见你高兴就好,你也长得太像你爸爸啦。”郑局忽然动了感情,禁不住上前摸摸于娟的头发:“唉,你要真是我的女儿就好啦!你师母常夸,夸你呢。”
说到这儿,郑局有些心虚。
妈的,郑局,你老婆那是夸吗?明明是打醋锤么。你当面撒谎,还是人家的郑叔叔么?
“郑叔叔,卫检来了电话,问我多久过去帮忙?还咕嘟什么二百万,伪君子,惹毛了他,全抖出来。”
于哏好奇的问:“郑叔叔,什么二百万?什么伪君子?卫检这是在骂谁呢?”
郑局像从牙缝间挤出一丝声音:“先别管他,莫听他发疯。过不过去?我安排,不是由他安排。你去吧。”
说罢,郑局偷偷斜睨斜睨正在起草建议的秋副,见他全神贯注,根本就没听见似的,方放下心来。
郑局绕到办公桌后坐下,把齐院送来的材料,一本本取出。
好家伙,竟有厚厚一册的七本之多。
翻开第一页,一个满面阴霾的小伙子,楞楞的瞪着自已。下面是红色小字“×××××流氓犯罪人周某。”
右侧是红字注解:此犯已于2××年×月×日,被处决!
郑局的目光,在“被处决”三个小红字上久久停留。
上帝!就是这个十年前被法院判决处以极刑的周某,十年后的今天,却被省安厅局厅急件告之:还活着!
真是撞鬼了!
“好了,郑局,你看看。”秋副把起草好的建议书递过来。
郑局接了,细心读了一遍。改改二处词语,便签上了自已名字:“到办公室盖章后就发吧,让人直接送给邹副市长算啦,这样快得多。”
“好的!”秋副拿着建议书出去。
刚一出门,电话铃就响了:“郑局吗?我是卫检啊!老朋友,你好么?”,郑局脸上滑过一道阴影,勉强应道:“你好么,卫检,什么事儿啊?”
“还是请于娟支援的事儿么?人多久过来啊?”
郑局沉默沉默,说:“唉,卫检,你又不是没有人,何必非要于娟过来帮忙?放她一马吧,算我我求你啦。”
那边厢,卫检失声大笑。
“别别别,堂而皇之的市公安局长,怎么能乱求人么?是我求你,请于主任过来帮一帮我,不算过份吧?”
郑局实在忍不住了,提高了嗓门儿:“我要是不同意,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只有把事实讲出来。自然有人来问你怎么办?”卫检丌自笑呵呵的。
空洞的笑声咝咝咝的,听起来,像毒蛇爬行时发出的的恐怖足音。“你无耻!依老子脾气,一枪毙了你!”
郑局额上青筋直冒,不顾一切的吼起来:“老子就是不让你得逞,随便你怎么办?”
那边的笑声停了,变成了冰冷冷的低语:“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于娟不到我办公室报到,我就对不起了。说到做到,再见!”
嚓,卫检挂了话筒。
秋副恰好推门进来:“郑局,章盖好啦,我看直接让于娟送到邹副市长办公室算了?”
郑局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啊?嗯?好,好,就让于娟送去吧,快去快回。”,因为有了和刚才卫检的争吵,郑局就烦燥的把材料一推:“秋副,你先读读,看找不找得出其中的漏洞?我突然有点头晕,想进屋躺一会儿。”
秋副注意看看顶头上司,关切的问:“你脸色不好,需不濡要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躺躺就好。你就坐在这儿看吧,顺便替我拦拦人。”说罢,郑局就慢慢腾腾的走进休息间,并顺手轻轻捎上了房门。
休息间不大。
不大的空间摆了一间单人床,上面甩着一条军绿色薄毛毯和凉枕。
一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尊枪骑兵小雕塑,这还是于娟帮他理床时,发现这儿太单调,硬买来留下的。
最奢侈的,就是架在窗口的单体空调。
市公安局局长的休息间,远远不及他的同行齐院和卫检,也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像。
可这并不妨碍它的主人,在简朴的生活需求下,对权力和金钱的追逐与扼取。郑局半倒在单人床上,呆呆的盯住天花板。
高手过招,片刻便见分晓。
像自已刚才和卫检的不客气争吵,几年来,在二人真真假假勾心斗角的寒暄客套中,这是唯一的一次。
也是最后的一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叫“图穷匕首见”。
现在,这个可恶无耻的家伙,要和老子匕首见啦?妈的,一管挤了他?郑局凶狠地瞪起了眼睛。稍倾,又苦苦脸,打消了这个念头。
都是江湖中人,谁不了解谁么?
上次因“性爱日记”,糊里糊涂冤冤枉枉丢了官的赵副院,祥林嫂般八方叫屈,起劲喊冤。
尽管官儿们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的避着他,但是,卫检却细心的倾听了他的哭诉。
未了,拍拍曾经风流倜傥,而今落魄失魂的赵同志肩膀,说:“行啦,这是你自已的事儿,自个儿兜着吧。”,赶走了他。
某天,郑局和卫检在市府相遇。
这厮把郑局拉到楼梯角,拍拍他肩膀:“干得不错啊!到底是专政机关,道法多多,出手疾快。兄弟佩服,佩服啊!”
郑局佯装惊愕与发怒:“卫检,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来市府办正事儿的。”
“是的是的,我忘记啦,我也是来办正事儿的。”……你说,这样的精鬼,能对他下手么?别说,老子还防着他下手呢。
郑局烦躁的转个身,眼前总摔不掉卫检那阴阳怪气的笑脸。
唉,怪只怪自已当时鬼迷心窍。
如果那个坚守自盗的老贼,如他自已剁指发毒誓所说“金盆洗手”,倒也从此平安无事,可这个国有企业的“锐意改革者”,偏偏又犯事儿,落在了卫检手中。
一审一吓,就把自已拿了二百万现金放人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全吐了。
第二天,卫检就打来电话,露骨的威胁利诱,从此就被他套住啦。
二百万现金,不多!在现在的郑局看来,不过就相当于2万小玩玩罢啦。问题是,自已当初怎么就昏花了头呢?
想到这儿,他恨恨的咒骂道:“这狗日的国有企业是怎么回事么?这种坚守自盗的总经理,该解职关牢么,怎么照样坐在官位上啊?”
更糟糕的是:这事儿要让邹副市长知道了,准没自已好果子吃。
道理很简单:恩师曾给自已直截了当的讲过:“你这个市公安局长,就是边海的阎罗王。咱俩联手,好好干!我这人最憎恨我的人不讲信用,希望大家坦承相待么。”
事实上很长时间以来,二人都遵守着这君子默契。可现在?
铃……“谁呀?郑局在开会,我是秋副,有什么事能给我说吗?”
郑局一下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全身绷得紧巴巴的:卫检已给邹副市长说了?恩师打电话来啦?只有在这个时候,郑局才感到自已是多么的无能。
邹副市长一句话,仅仅就一句话,就能让自已身上笼罩着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威风凛凛,令人畏惧的金环,暗淡无光,打回原形。
这太可怕啦!
也可太悲啦!
这真是官场的悲剧啊,想我郑重,投身公安工作几十年,有能力有素质有壮志有决心,要当个区区市公安局长,根本不在话下。
为什么偏偏要你邹副市长来赏识和帮忙?
我自然懂得“扶得起也打得下”常识,可是,为了区区二百万,让邹副市长给打了下去,我却到死也不服气。
“……嗯,这事儿要等,要有耐心,明白吗?曾处同志,你想想,入了国库的东西,有这么轻易取得出来的?
你好歹也是一个领导,就别催得这么紧巴巴的行不行?嗯 ,嗯 具体多久?我不敢肯定。好好,一定一定,一定给郑局转告。”
郑局听在耳里,恶在心中。
秋副已给自已汇报过二次,说曾处要求发还被没收的“私人财产”,还要求看看送国库的随行单据……
嗯,怎么搞的?
上次不是已给恩师送去了挤管,还没动手么?
那美帝国主义研制的玩意儿,绝对可靠;无论挤在水中还是凑近鼻孔,绝对立马制人死命,任谁也查不出的……
行了,还是想想眼前这逼近的危机吧。
卫检限定的是明中午,也就是说,过了明中午,卫检就会给邹副市长举报?
他是举报得起的,因为,他有人证物证。退一万步说,没有,只要需要,他也可以制造得出……唉,不管怎样,现在还不能得罪他。毕竟,得罪了卫检,弊多利少,对我没好处……
老局长,对不起了!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尽了我的力量,保护和庇佑着您的女儿。
可是,现在,现在我自身都难保了。真是对不起了,求你在天英灵谅解!郑局站起来,走到窗畔拉开帘子推开窗棂,火热的阳光骤然洒进。
郑局仰头向高空望去。
无奈阳光实在猛烈,让他眼睛眯缝起来。
尽管如此,郑局仍没扭头,而是坚韧地瞧着满是金光的天空,努力寻找那尊在自已心里重达千钧不倒而高大的形象。
哦,瞧,在那里在那里呢,在那儿么。
太阳深处,一尊金光闪闪的雕像,渐趋渐近的逼了过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老局长!老局长!老局长啊!”郑局热泪盈眶,不能自禁。
“你是谁?”
“我是你的助手郑重啊!你不认识我啦?”
“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那个郑重,不是你这样。唉,郑重郑重,你在哪儿啊?”,雕像呼喊着渐渐远去,留下漫空痛苦的声音……
“郑局,好了一点?”
“嗯,躺躺就好了。”
“可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哦,是么?”郑局苦笑着摸摸自已的脸颊,一屁股坐在秋副让出的椅子上:“事儿多么!于主任还没回来?”
“快了,一个多钟头了。”
秋副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不过几里路吧,又是驱车。”
郑局点点头,瞧瞧窗外,作沉思状:“于娟得抽到卫检那儿支援几天,我看这局办公室主任,麻烦你给暂兼兼,可不可以啊?”
“我?哎,我哪是搞那些婆婆妈妈工作的料。”
秋副一怔,哈哈哈大笑。“不过,郑局要我暂兼,我就暂兼。谁让我是郑局的人么?服从工作安排啊!”
郑局露出了笑容,也感到一阵宽敞。
看来,自已真没错看秋副。
说得对!也说得好!秋副就是我的人么,我也得像邹副市长一样,有自已的人才行;有这样的自已人联手,哼哼,卫检,老子早晚搞惦你小子。
这样一想,有些自责和沉重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郑局随手拿起一本材料翻腾:“看出点什么没有?”
“别说,还真看出了一点呢。”
秋副笑嘻嘻的回答:“不过不忙,看完了再说。这桩阵年老案,读起来怪有趣儿的。”,郑局就高兴的一把全捧给他:“拿着拿着,我就全部交给你读么。今下午加一个晚上读得完么?明天一早,我们再碰头商量。”
秋副也当仁不让,接了文件包放在自已手边。
“好的,争取读完,拟出要点。郑局,我记得你说过,邹副市长让你六天内回话,今天是第四天了。”
郑局点点头:“唉,当官的动动嘴,当兵的跑断腿呗!四天了?我还以为才第三天么。”
于娟在外敲门:“我回来啦。”
“进来!”,于娟就走进来,拿着一张收条递给郑局:“邹副市长说拜读了,一定在常委会上读读,争取大家的同意通过。”
郑局掀掀手中的条子:“怎么呆了这么久?几里路么?”
于娟扬扬可爱的小脑袋瓜子,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等着见邹副市长的人多么,小高秘书还帮我压了二人,要不,呆得更久。”
于娟说着,瞅瞅秋副,又瞧瞧郑局,欲言又止。
郑局看在眼里,一挥手:“邹副市长有什么指示么?直说吧,秋副是自已人。”
“也没什么直接指示,邹副市长只是请我坐下,问交巡警的方队,平时到市局多不多?还问你这几天在读材料没有?”
“哦!”郑局和秋副相互瞧瞧,又问:“还有什么?”
“路政处那个曾处,要求退还‘私人财产’的电话,你接到过没有?”
“嗯,你如何回答?”郑局微笑笑:这就说明那个曾处的电话,也打到了邹副市长办公室。贪赃枉法弄来的财宝,居然还敢四处么喝索还?
这样的贪官和宝气,不死,谁死?
“接到过,但没理他。”
于娟自信的回答,轻蔑的瘪瘪嘴巴:“一个贪官,还好意思八方叫屈?还不是全给邹副市长撑起的?”
“别乱说!”
郑局轻轻喝到:“说事儿就说事儿,莫要引伸到老领导身上去。对啦于娟,你明天上午到检察院去报到吧,支援支援几天么。好歹公检法是一家么,都是喊顺口了的啊!”
看来,于娟也有心理准备,所以稍迟迟,就一口答应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郑局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后面门响。
扭头一看,啊哈!小桂小谢和那个吴副区,居然齐齐站在自已的身后:“您好,郑局,早安!”“我好个屁?早被你们给气死了么。”
郑局本想勃然大怒,可是妨着吴副区 在场,只好咧咧嘴巴,吞回大半截狠话。
“嗯,郑局,我们,我们知错了,特地来请求你原谅。”小桂支支吾吾的,悄悄碰碰一边的小谢。
小谢也忙跟着吞吞吐吐的:“郑局啊,主要是我们思想觉悟不高。我们商量好了,有错,有错就改么。往后您吧,我们一定认认真真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人,争取年年当先进模范。”
郑局没理睬,而是走到自已办公桌后,脱下警服挂上,然后去拿茶杯,打算倒掉昨天的殘渣。
可没等他手伸出,小桂早抓过了茶杯,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洗漱声。
与此同时,小谢一闪腰,抓起门后的扫帚,扫起地来。扫毕,又抓起门后的湿帕,有板有眼的擦拭。
小桂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茶杯跑进来,又熟门熟路的跑到郑局的办公桌抽屉里掏茶盒,嘴里还嚷嚷着:“对不起,请让一让!”
一直不说话,抱着胳膊肘儿的郑局,就挪挪身子,让小桂弯腰掏摸。
这样,茶泡上了啦,办公室窗明几净啦,二局座又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办公桌面前。
郑局还没开口,后面传来笑声:“哟,这么勤快?局座当保洁工?赶明天请你俩专职代劳算啦!”,郑局探头瞅瞅,于娟和秋副正站在门口呢。
郑局板着脸,朝于娟挥挥手,又向秋副招招手。
“郑局,那我就走了哟!”
于娟对亲爱的郑叔叔挥手告别,又叉开七根纤纤手指:“说好呵,七天!七天后同不同意,我都要走人。”
郑局点点头,于娟就笑嘻嘻的跑了。
而秋副呢,抱着一大本材料包,进来坐在一边,也不言语,看着自已的材料。
吴副区呢,这时也忙移动脚后跟,打算重新和二位难兄难弟站在一起。郑局对他摇摇手,指指沙发:“小吴,你请先坐坐。”
吴副区就轻轻走到一边,悄无声息的坐下。
坐下后还直起腰,目视着郑局,以示自已的态度度端正和诚恳。
郑局还是不说话,也不理眼前的二个小子,而是微微侧身,若无其事的瞅着秋副。郑局明白,自已的处理意见还没下发,连同建议书一起才交给邹副市长,这三个家伙就知道了,联合请罪来啦?
没说的,一准又是邹副市长递的点子。
郑局心里很有些不快。
邹副市长插手自已的事务工作,已不是一次二次。哎,这关他一个常务副市长什么屁事儿呢?特别是来的还有吴副区,更让他有些愤慨。
郑局知道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仗着有点文采,在水龙头区和边海市也是一霸。还听说他与那个欧阳白雪,不清不白暧昧得可以。
哎,他不是警务系统的,今天跟到来凑热闹,难道也是邹副市长的主意?
“嗯,郑局,我主要是放松了自已的思想,嗯,我觉得我自已的革命工作和革命态度,还是可以的。”小桂期期艾艾的抽着鼻孔,鬼鬼祟祟的偷瞅着顶头上司。
小谢呢,则更令人捧腹:“嗯,我,我主要是太认真。嗯,以后要改掉这坏毛病。我记着了,凡事不可太认真么,认真很了要犯错误么。”
扑!吴副区也忍耐不住了,差点喷薄欲出。
忙一个急转身,捧着肚子蹲下嚷嚷:“厕所,厕所在哪?”,秋副就把手中的材料放下,扶起他:“走吧,我带你去。”
郑局这才桌子狠狠一拍:“二个小狗日的,少跟老子来这一套。这次,非让你二个下课不可。给我滚!”
待他骂出声,提心吊胆的二局座反倒笑了。
二局座便一齐上来架住了头儿胳膊肘儿,嘻嘻哈哈,我拉过去我推过来。
深知头儿脾气的小桂小谢,算是搔到了郑局的痒处。事实上,郑局也没打算把自已的亲信做个乍的?
但是,二小子这事儿也实在闹得太离谱。也不能就又这样嘻嘻哈哈的算了。
于是,待秋副回来,郑局就把桌子一拍:“要饶了可以,给老子立下字据。”
秋副就笑着递给一人一枝笔一张纸,二小子就唰唰唰的一挥而就。郑局接了,看看,交给秋副:“立此存照!下次再犯,决不宽容,滚蛋!”
二小子也不说谢谢,转身就跑。
郑局这才朝着秋副,双手一摊,苦笑道:“这二个狗日的,你说怎么办?”
“当然教育为主呗!”秋副也笑了,想想,又严肃的说:“不过,真得要引起注意了。我建议,局里要办办学习班。轮流把这些大爷弄来培训培训,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么!”
郑局深以为然,马上敲定。
“从下周开始!由你牵头负责,每班培训为期一个月。不准以任何借口迟到早退和请假,先把规规矩矩立好。”
秋副苦笑:“又是我负责?哎行行,执行就是。”
郑局舒一口气,眉开眼笑:“哎,我就指望着你呢。秋副,好样的。说说,昨晚从材料本里瞅出些什么?”
秋副拈起一张纸,看看,说:“我看全部问题,主要出在目击者身上。”
“目击者?”
“嗯,也就是当年现场中的那三个女孩儿么。”
“那个周某,不是三个女孩儿一致指证的么?”郑局皱起眉头想想,又说:“三个一齐啊,而且都是分开单个一再追问的么。”
“对!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秋副释然的笑了,拍拍一边的材料包:“我说,你听,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