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天 还 未 到 来， 悉 尼 人 家House 门 前 的 杜 鹃 花 就 已 经 开 得 烂 漫 夺目， 一 丛 一 丛 的， 艳 丽 如 锦。 澳 洲 少 见 梅 花， 报 春 的 除 了 桃 花， 就 是 杜 鹃 花。 杜 鹃 本 有 别 名 叫 应 春 花， 又 名 映 山 红。 当 然， 杜 鹃 还 有 许 许 多 多 的 名 字， 不 同 地 方 往 往 就 有 不 同 的 叫 法。 如 陕 北 人 叫 山 丹 丹， 朝 鲜 人 叫 金 达 莱。
在 那 么 多 花 卉 中， 杜 鹃 以 颜 色 鲜 艳 著 称。 花 开 时 那 种 热 烈， 那 种 奔 放， 是 颇 为 激 动 人 心 的。 在 中 国 江 南 仲 春 时 节， 草 长 莺 飞， 杜 鹃 漫 山 开 放， 烂 漫 如 霞 如 锦。 当 此 时 也， 杜 鹃 鸟 也 啼 唱 起 来， 山 鸣 谷 应， 所 谓 的“ 千 山 响 杜 鹃”。 此 情 此 景， 最 难 相 忘。 尤 其 游 子 在 外， 这 样 的 花 开 这 样 的 鸟 鸣 极 易 让 人 触 景 生 情， 生 出 许 多 离 愁 别 绪， 所 以 历 代 也 留 下 了 无 数 关 于 杜 鹃 的 动 情 诗 篇。杜 鹃 花 与 杜 鹃 鸟 相 随 相 伴， 难 于 分 开。 关 于 杜 鹃 花 与 杜 鹃 鸟， 中 国 民 间 有 许 多 不 同 版 本 的 神 话 传 说， 很 优 美 很 凄 婉。 大 都 与 英 雄 的 血， 爱 情 的 泪 相 关。其中一种传说是，春秋时古蜀王望帝，名杜宇，死后化为杜鹃鸟，望故国而飞，啼声凄切，以致啼血洒在花上，化作杜鹃花。古 人 有 诗 说：“ 杜 鹃 花 与 鸟， 怨 艳 两 何 赊。 疑 是 口 中 血， 滴 成 枝 上 花。”
杜 鹃 花 据 说 有 六、 七 百 个 品 种， 其 中 大 部 产 在 中 国。 中 国 的 许 多 名 山 如 四 川 峨 嵋 山、 云 南 玉 龙 山 、 广 东 罗 浮 山 一 带 都 是 杜 鹃 的 主 要 分 布 区。 我 曾 游 过 峨 嵋 山， 但 不 是 春 天， 杜 鹃 没 有 开 放， 她 那 朴 实 的 枝 枝 叶 叶， 隐 没 在 满 山 的 灌 木 丛 中， 我 甚 至 没 有 发 现 她 们 的 存 在。 而 罗 浮 山 的 杜 鹃 花 却 给 我 留 下 难 忘 的 印 象。
那 是 在 大 学 时 的 一 次 春 游。 令 我 们 想 象 不 到 的 是， 在 海 拔 千 米 的 高 处， 云 里 雾 里， 我 们 面 前 出 现 的 是 漫 山 遍 野 的 红 杜 鹃。 那 种 如 火 焰 一 般 燃 烧 的 情 景， 那 种 满 目 苍 翠 中 突 然 跳 跃 而 出 的 艳 红， 给 人 带 来 视 觉 和 感 官 的 强 烈 冲 击， 难 于 言 表。 而 有 的 杜 鹃 高 达 丈 余， 花 开 千 朵， 堪 称 花 中 之 王。 我 们 当 时 正 值 青 春 年 华， 这 情 景 让 人 又 激 动 又 高 兴， 疯 疯 癫 癫 地 唱 起 来 跳 起 来。 大 自 然 的 美 景， 有 时 确 实 能 令 人 勾 魂 镊 魄。 这 时 也 听 到 杜 鹃 声 声， 山 鸣 谷 应， 但 我 们 没 有 丝 毫 伤 感。 竟 觉 得 连 杜 鹃 的 啼 叫 也 是 兴 高 采 烈 的。
回 学 校 后， 我 们 都 要 写 诗， 写 文 章。 因 为 这 次 春 游 登 罗 浮 山， 是 写 作 课 程 的 一 种 安 排。 几 乎 无 一 例 外， 大 家 都 写 到 杜 鹃 花， 写 到 杜 鹃 鸟。 有 道 是“ 为 做 新 词 强 作 愁”， 在 那 样 的 时 代， 那 样 的 年 华， 愁， 也 是 装 不 出 来 的。 结 果 大 家 搜 肠 刮 肚， 写 出 来 的 东 西 都 一 般 化， 概 念 化， 实 在 没 有 产 生 什 么 好 诗 美 文。 同 窗 中， 也 包 括 后 来 成 名 的 诗 人 汪 国 真。
往 事 如 烟， 人 生 如 梦。 眼 前 看 到 的 已 是 澳 洲 的 杜 鹃 花 开。 西 方 人 注 重 科 学， 他 们 通 过 人 工 嫁 接， 将 杜 鹃 变 异 繁 殖， 因 此 澳 洲 的 杜 鹃 花 品 种 极 多， 有 单 瓣 的， 有 多 瓣 的。 颜 色 也 多 种 多 样， 什 么 变 异 的 品 种 都 有。 甚 至， 有 的 品 种 是 四 季 开 花 的， 打 破 了 杜 鹃 开 花 的 时 序。 但 是 我 再 也 没 有 看 见 过 象 罗 浮 山 上 那 样 的 美 景。 杜 鹃 天 性 是 喜 欢 自 然 的， 她 在 山 野 之 中 长 得 最 好， 属 于 野 性 之 美。 离 开 了 山 野， 她 就 没 有 了 那 种 旺 盛 的 炽 烈 的 生 命 力。 还 有 个 原 因 是， 澳 洲 好 象 没 有 杜 鹃 鸟。 杜 鹃 花 开 时 节， 没 有 那 相 随 相 伴 的 杜 鹃 啼 唱， 杜 鹃 花 就 失 去 了 韵 味， 没 有 了 诗 意， 没 有 了 文 化 内 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