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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灵魂工程师
作者:何伟勇  发布日期:2010-05-20 02:00:00  浏览次数: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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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称作家是灵魂工程师。我不是作家,当然不是灵魂工程师了。可是我想当作家,想当灵魂工程师。而且愿望非常强烈 。你想想,被人称为作家,那是一种多么美的称呼!更重要的是还有灵魂工程师这个职称。我想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崇高的职称了。如果把这个职称印在名片上,那一定耀眼生辉光彩夺目,一定令人崇拜肃然起敬。
      灵魂,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支配着人的一言一行。而你要在这个领域成为工程师,简单吗?肯定不简单。容易吗?肯定不容易。因为不简单,因为不容易,所以灵魂人人有,灵魂工程师不可以人人当的。于是我决定朝这个方向努力,朝当作家的方向努力。
     我知道自己的语文水平,离作家的距离太远了。写的文章前言不搭后语,更不用说文章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统一,故事情节人物塑造的生动性了。有一次,写了一篇稿子寄到报社,编辑来信说,小说写得没有灵魂,语句陈述使人啼笑皆非。还要我把“的”和“地”两字的用法搞搞清楚。我为此难过了一阵子。难过自己为什么不好好认真学一点当灵魂工程师的基本技巧和要素,为什么不花点时间,读一读排列在书橱里的那些仅仅用来装门面的书。我想那里面一定有灵魂的。
     正当我在为自己能不能成为作家,能不能当成灵魂工程师而产生信念动摇的时候,生活中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灵魂工程师”的概念彻底改变了看法。
     那天,我已付诸行动。我坐在书桌前在聚精会神地读一本小说。已读到了灵魂所在的感觉,这时妈妈把我叫“醒”。
      “龙儿,你去帮妈办件事。”
       “什么事啊?”读书读在兴头上,我很不耐烦。但母亲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母亲太无私了,在母亲面前,儿子不能太自私。
        “你会开车又会讲英文,陪一个老人去医院看病。”妈妈手里拿了一个地址对我说。
         “哪个老人啊?”我莫名奇妙。在我生活中除了母亲是个老人,其实她不老,才五十出头。其余的老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妈妈在教堂里认识的那个老人。”我想起妈妈曾对我说起过的那个老人,从中国来。子女似乎对他不那么孝顺。老人很孤独想回中国去。只是澳洲的阳光空气太吸引人。他还是选择在澳洲安度晚年。他常去教堂是为了打发寂寞,还是到教堂去寻找什么的,我也不曾问过妈妈。
             “是他呀。”我心里掠过了一种想见见他的愿望。我曾问过妈妈,这个老人在中国从事什么职业,妈妈说是位退休的作家。作家也会感到对生活的枯燥和人生的无奈么?我答应了妈妈交办的任务。
         “不要不高兴懂吗?”妈妈总以为我会讨厌做这种毫无利益的事情,所以又特别关照,“老人也是没办法,才打电话给我的。你今天有空,就算为妈妈带他去看病。”
          “没有事的。”我向妈妈保证,“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按照妈妈给的地址,我找到了这位老人。这是一位看上去很清瘦的老先生,穿了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这种已经淘汰的服装,只能在我父辈的照片上才能看到。头发已经全白了。唯一表现作家身份特征的是,左胸前的衣上口袋里,别了一支钢笔,这在电脑打字普及的时代,显得相当老旧。老人的气色看上去的确不那么好。
         我接送老人去了医院。给老人诊断病情的是位华人医生,我的翻译就多余了。但我的车肯定不能缺。老人很感激。医生根据老人述说身体不适,精心作了各项测试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主要是年纪大,劳累过度,注意休息就会好的。妈妈说,老人有好几个礼拜没去教堂了,是不是在家搞什么劳动创收累坏了身体?我想在这个福利条件都不错的国度里,有必要这样为钱而卖命吗?我有点想探知老人的私隐。可是我不敢乱问。妈妈常说,帮助过别人做了一点小事,不要想图回报。你乱问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陪老人看病的整个过程,包括途中,我没有问过老人一点私家事。其实去我还是很想和老人说说话的,问问他的写作经验,灵魂工程师怎么当法?可是老人似乎对我也不想说什么。直到送老人回家,他执意让我进屋坐一会儿,老人才开口,问了一个我所感兴趣的话题。
       “听你母亲说你想当作家?”
        “我想试一试。”我点了点头说“但好像很难。”
        “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老人给我倒了杯水,非常歉意的说 ,“喝杯白开水吧。”
        “谢谢!”我本来就不喜欢喝茶水,但我喜欢喝饮料,可口可乐呀,雪碧呀。老人没有。我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不喜欢喝这些玩意的。我环顾了一下,老人的居室十分简朴。墙上挂了一幅字画十分飘逸,“老马识途 生活无路”,这是不是老人的心灵写照呢?
        “你听说没有听说过作家是一个很穷的职业?”老人见我注视着墙壁上的字画便问。
         “没有。”我把视线收回来,投向了老人,直话直说“我只听说作家是灵魂工程师。”
         “哈,哈,哈......” 老人一下子笑出了声,那声浪一定穿越了墙壁门窗传到了室外。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知道吗?什么叫灵魂工程师?”笑停了,老人严肃的问我。
           我摇摇头。在作家面前,我不能不懂装懂。
          “一个优美的灵魂,本身就是灵魂工程师。就象你母亲,愿意帮助他人,不求回报。一天两天没什么,天长日久就不容易了。这才是真正的灵魂工程师。她用高尚的灵魂建筑我们的生活。”
          我一时领悟不了老人所讲的涵义,便说,“我妈天生愿意为别人着想,你老也用不着把我陪你看病的事放在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人感慨地袒露了心迹。“我是说当个作家不难,难的是象你母亲这样的灵魂,她用自己的灵魂感染别人,她是当之无愧的灵魂工程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不是作家,可是在作家眼里,竟是灵魂工程师,这话从何谈起。
           看到我的疑惑,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还没有打印的书稿说,“我写了本书还没有印刷出版,请你转交给你母亲。”
           我一看书名《灵魂工程师》。展开扉页上写着漂亮的手书:献给一位平凡的母亲。
           我回到家,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当我合上最后一页,听见了母亲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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