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坐到餐桌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想着昨天下象棋输的真叫“冤”;开局,中局顺利没得说,眼看赢到家的一盘棋,楞是一招臭棋输的惨不忍睹。
倪工最近经常赢海哥,这在墨尔本是少有的事,今天下午一定要杀杀他的威风。
“好吃吗?说话呀!”老伴发问。
海哥心里想着怎样才能赢棋,嘴里正翻吊一块排骨,总不能连肉一齐吐掉,只好调动舌头的功能,多翻几次。
“很好吃!这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是绝对做不出来。”海哥以鼓励为主,男人吗,总该大度一点。
“还想吃吗?”老伴再问。
“想吃,傻瓜才不想吃。”海哥答的痛快。
“想吃不去买行吗?”老伴第三次发问,步步紧逼。
“当然不行,多谢夫人,既会买菜,又会烧菜,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海哥想快点岔开话题,老伴若是贪恋好听的,今天这一关,海哥就能哄弄过去。
“别耍贫嘴,下午你陪我去买菜。”厉害,老伴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若论调侃的本事,海哥比老伴能侃,没想到今天反过来了,她竟然能超常发挥;先引诱再棒打。结论——只能去买菜,不能去下棋。
下棋与买菜之间,丝毫没有通融的办法,海哥惨了!在外面斗智,下棋输给倪工;在家里斗智,嘴巴输给老伴;海哥活到这个份上,真成了“进了书店,屋里屋外都是书(输)。”
“能不能先让我下盘棋,然后我去Market找你。”海哥想到哀求也是斗智,万一能奏效,也说不定。
“又像上回,让我傻等,这招不灵了。”
老伴揭了老底,是有这码事。老伴足足等了海哥三个小时,等到Market没人了,她才提着、挎着、夹着,总算上了车。这招老伴是陪海哥练过,海哥得换新招。
“那你在家等我,下一盘棋,我回家接你一齐去Market。”海哥又找了一个解决办法。
“又像上回,等你回家,别说买菜呀,卖菜的都回家看上晚间新闻了,Market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多晚都等你,不行。”老伴被海哥耍的次数太多了,这招也练过,凡是用过的招,都不能用第二遍,海哥苦思脱身的计谋。
“和我斗,尽管你花招百出,也得去买菜。”老伴摊牌了,买菜是非去不可了。
认输吧,再一想老伴也不容易,我不帮她谁帮她。
“行了,我去买菜,老伴,都是你惯的,你嫁给我算是受苦了,没有你操持家务,我哪有这舒坦日子。”海哥一不小心,说出了感激的话,这下把自己绕到反方阵容,反正也不指望下棋了。
“说啥呀!那个时候还是你难,供孩子出国留学容易吗?你烟酒不沾挣点钱都填这个家了;唉!说起下棋,文革时期,我天天撵你去和邻居下棋,你还记得吗?”老伴翻开了旧账。
“记得,下棋转移烦恼,是你的主意;我那时当记者写稿惹上祸,白天挨批,下班了你怕我想不开,整天帮我找伴下棋。”海哥想起来挨整的日子。
“你还真熬过来了。”
“那时也真难为你呀,安排我下棋消愁。老了在墨尔本不发愁了,我不该只顾着下棋不干家务活,累你一个人又买菜又烧菜,走,咱俩上Market买菜去。”
“别价,这回不用你去了,你还是下棋去吧。输也好赢也好都别当回事。”老伴说着把上衣递到海哥手上。
“这不成,我是诚心跟你去买菜。”老伴180度大转变,海哥有点困惑。
“下棋去吧,就这点爱好,过去你没心下棋,我哄着你去下;现在你有心下棋,我管你下个够。”老伴态度还挺真诚。
“听我说,我这次绝不是变招哄弄你。”平时调侃惯了,眼见老伴这样实在,海哥都怕她误会。
“你这招提醒了我,我得奖赏你下棋,去吧,输了罚你,喝三杯老酒!”
“赢了呢?”
“赢了赏你,也是三杯老酒!”
老伴披心相付,倒让海哥觉得一开始真不该使奸藏诈,心里很不是滋味,迈出的脚步显得沉甸甸,老伴正在招手送他,他不敢回头看,慌忙刹住流出的眼泪,故意说给老伴:“我下棋去了,输,赢都有酒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