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白茆小学音乐室里歌声回荡，二年级学生们合着老师的风琴，练唱白茆山歌。

白茆山歌乃吴歌一脉，国家非遗，已有千余年历史了。至于白茆小学的山歌教育，也延续二十多年了。

忽然，教室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教室门口走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爷。

“徐爷爷好！”孩子们立刻齐声招呼，热情鼓掌。

“小朋友们好！”徐爷爷笑呵呵地应答着，扭头转向老师，“辛老师，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开始？”

“上课铃刚刚响呢，徐老，您很准时哦！”辛老师起身欢迎。

徐爷爷，徐老，就是白茆山歌代表性传承人徐雪元。徐雪元出生于山歌世家，六岁参加对歌，十四岁登上万人对歌会舞台，当即声惊四座，引得现场观众掌声雷动。老徐喜爱山歌，不仅自己唱，也热衷于山歌的传帮带。二十年前，老徐接受学校邀请进校园为学生传唱山歌，他为白茆小学的山歌教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培养了无数优秀的山歌后代。十多年前，老徐还接受了上海、苏南等地多所高校的邀请，跨进大学校园为天之骄子们教唱白茆山歌，至于市里的职业学校干脆聘请他担任了教学山歌的兼职老师。

今天，老徐乘坐孙女儿的轿车，上午去了市评弹团，听取了市评弹团以他父母爱情故事为题材创作的，由他孙女、侄孙女演唱的评弹《山歌王奇情》。吃过午饭，孙女又搭档爷爷，进市职业学校为声学班学生教唱了白茆山歌的盘歌，然后送爷爷回到了白茆小学。

老徐走进宽敞明亮的学校音乐专用教室，面对一双双忽闪忽闪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他摸一把汗津津的额头，开始教课：“孩子们，徐爷爷首先想听一曲全班合唱《唱山歌的娃儿欢乐多》。”

“好——”学生们齐声欢呼、拍手。然后又合着辛老师的风琴，声情并茂地唱响：“白茆塘哎山歌飞，唱山歌的娃儿喉咙脆……”

温习了熟山歌，老徐开始教学新山歌。老徐唱山歌，高亢嘹亮，激情四射。因为大家都专心致志，四十分钟一转眼过去，下课钟声悠悠飘来，沉浸在山歌美妙意境中的孩子们个个意犹未尽。这时辛老师宣布说：“同学们，现在集队去操场，在草坪地上与二班的对山歌，由徐爷爷主持、指导。”

“对歌去咯——”孩子们欢呼着，在各组小组长的带领下集队走出音乐教室，走去学校操场的大草坪。

操场东侧，绿油油的草坪里，不经意地镶嵌着朵朵小花，草坪中央的花坛里各色各样的鲜花姹紫嫣红。花坛两厢，两个班级的红领巾整齐列队，齐声向徐爷爷问好：“徐爷爷好，徐爷爷辛苦了！”

老徐眉开眼笑，他笑盈盈地讲起了话：“小朋友们，我第一次参加对山歌，比你们还小一点呢。记得那是一个月亮亮堂堂的晚上，小河里的水啊晃得好像撒了一河的金子。小河两岸一片黑压压，都是前来对歌、听歌的歌迷，这边唱罢那边和，唱了一支又一支。忽然间，我妈妈把我往队伍前头一推，说：‘快，该你唱了！’我抓抓头，回过头去瞅瞅，一拍胸脯，张嘴就唱开了：‘要吾唱歌就唱歌，吾年纪小小歌不多……’”

老徐这么一说，场地上的孩子都唰唰唰举起了小手。看着孩子们踊跃争先的劲头，老徐，心里乐开了花，他环视了一下全场，问：“那哪位小朋友唱开场呢？”

许多位孩子的小手顿时举得老高了。选谁呢？老徐灵机一动，补充说：“我请有防疫抗役山歌的小朋友最先唱，大家说好不好啊？”

孩子们都说好，有位红领巾已经挺身而出，老徐含笑点头。与此同时，辛老师的风琴响起，那红领巾随即唱道：“红领巾啊胸前飘，背上书包戴口罩……”

孩子们对歌一个紧跟一个，热情高涨，歌声嘹亮，已经放学的孩子，纷纷赶来操场观摩，把草坪地围得水泄不通。

唧唧，老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孙女发来一条微信：“爷爷，小弟弟小妹妹们山歌唱得真好，是不是在学校的花园里对山歌？陈老师拍的这个视频，网上的点击已经上五位数了！爷爷，你们的对歌会啥时候结束，我过来接您。今夜传承堂还有个汇报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