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只留下古力特一个人,他不紧不慢地拖着地,确认每个诊室都没有人在。刚才他发现,药房的窗子只是掩上了,但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估计里面的插销也没有插上。他过去轻轻一扳,窗子果然开了,这种老房子的窗就像门一样,一旦打开整个人都能进去。这也难怪医院的防护这么松,在监狱所辖范围内,平时根本没有外人会走进来,下班时间更不会有接见的家属,政府也都回家去了。古力特从窗口跳进去,看了看满架子的药,想了想,干脆把门打开,把拖桶放在门中间,这样万一有人来了也只是看到他在清洁药房。
他先快速把药架逡巡了一番,看看有哪些药是适合自己的。在他有限的医学知识记忆中,维生素E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抗衰老,能够延缓细胞因氧化而老化,可以中和自由基,保护肌肤组织,让肌肤不会早早出现细纹、松弛的情况,能促进皮肤微血管循环,延缓人体衰老速度,保持青春的容颜。维生素E还能促进维生素A的吸收,可减少维生素A及多元不饱和脂肪酸的氧化,和维生素A一起服用能保护肺脏,但是不可以长期大剂量使用。维生素A+D就是人们常说的鱼肝油丸,能促进人体正常发育,对维护视力有好处,也不可以大量服用。犯人的伙食中缺少蛋和奶制品,必须补充维生素B12;没什么机会吃水果,就要补充维生素C。把这些药拿些回去每天吃一点,对身体可是大有好处。
他找了几个装药的小纸袋,分别把上述药品各装了一些,还用笔标好名称以免吃错。拿药也不能从一个瓶子里倒太多,那细心的人就会看出来,要从不同的瓶子里分别倒出一点,看起来就不会有异样。他一边做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若万一有人进来要能够自圆其说。还好,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不过完事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汗了,就觉得自己果然不是做贼的料子,幸亏没有手脚发抖。
把药弄好放进衣袋,又检查了一遍药架没有出错,才把药房门按原样关好。他正打算回去,转念一想,一不做二不休,何不看看其他的诊室?其他诊室的门窗都关紧了,只有院长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起来关好了,插销却没有插上,轻轻一扳就打开了。他转到医院门口看看,四周非常安静,几乎是万籁俱寂的写照,只有几片树叶在风中悠悠地飘着。
回到院长办公室,他从窗口跳进去,把门打开,又把拖桶放在门间,然后拨打办公桌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老爸,问他怎么这一阵子没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了,他说现在调到了另一个叫秋径的监狱,很难打电话,不过样样都好,叫老爸别担心。老爸说我的身体也没什么,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的,你的股票开始涨了,势头很猛。古力特说我不能多说了,不方便,你多保重。放下电话,古力特又拨电话想查询一下股票,自动应答却说非交易时间无法查询。古力特细心地把电话中的拨号记录清除掉,把所有门窗关好,这才回到了三监区。
守门的监督岗问他干什么活这么一身大汗的,他回答说先打扫监区办公室,又打扫医院,脏死了也累死了。他去洗澡时心里还在嘣嘣直跳,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晚上他把小普喊来,问以前你去偷东西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下那种感受。小普自从古力特给了他香皂和牙膏以后,就和古力特亲近了许多,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一会儿,才说刚开始去偷,心里头那个害怕哟,有一只猫飘过都像是踩了地雷,吓人得很,偷了东西回家才发现连裤裆都尿湿了!后来多整了几回,也就不再害怕,偷了东西还要瞧瞧他家有啥子好吃的,吃了再走。在家里头苦好几个月什么都得不到,偷东西三扒两刮就有一大包背回来,管他怕不怕,慢慢就习惯了。古老师,偷东西会上瘾呢,偷着偷着,你不偷心里面会痒毬得很。我也晓得上得山多终遇虎,但就是忍不了想去偷,偷到后来被逮着,就变成弯弯公司了!
古力特听不明白什么叫弯弯公司,小普说就是手捧卵子,玩蛋,玩完公司呀,啥子都完了。古力特心里难免有些惊悚,如果以后自己也偷上了瘾成了惯偷,那怎生是好?他决定把这些药吃完,就再也不去医院拿药了,账上又不是没有钱,还是不要贪这些小便宜为好,自己只是坏蛋,还不至于是惯偷。但是有机会可以再去院长办公室打电话,打个电话不算什么,谁让这三监区没有亲情电话打呢?
从医院这事受到启发,古力特发现监区办公室也有一个老大漏洞。办公室的门边就是个窗子,窗边靠墙有个放文件的柜子,没有柜门、敞开式的那种,上面放的是犯人们的档案,用牛皮纸的文件袋装着。古力特想那里面一定有自己的档案,不知道档案里写着些什么?有天他去打扫卫生,趁没人急急忙忙找了一下档案,找到封面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份,移插到靠窗边的位置上,再把窗子的插销拉了上来,但看着仍像是关好的样子。
第二天政府们休假回家了,古力特提了个桶拿着拖把出大门,守大门的监督岗说今天政府休假,你还去打扫卫生?怎么不等政府上班再去,让他们看见你干活也有个好印象?古力特说今天要赶紧干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遂一本正经地去到监区办公室。院子里静悄悄的,鬼都看不见一个,古力特一拉窗子,谢天谢地,果然没有被人关上。他伸手探进去把档案袋抽出来,转到一个角落里,把内容拿出来看看。所谓的档案没有几张纸,就是一份法院的判决书,一张入监登记表,还有一份处分表和减刑告知书之类。
古力特不看处分表犹可,一看就火冒三丈,上面写着罪犯古力特,自入监以来不思悔改,恶习极深,多次违反监规纪律,与其他罪犯串通数次从食堂偷吃食物。还对抗狱警的批评教育,坚持其反动立场,不认罪,不悔改。鉴于古犯的表现,现决定给予该犯撤销一切记功,撤销本次报请减刑的处分。最下面的签字是五监区的管教股黄副股长。他抽出这份处分表掖到怀里,想了想,又把法院的判决书抽出来,四下里张望了一回没有动静,就把档案袋插回原处,关好了窗户。他在心里急速地想,可惜手头没有相应的工具,不然可以重新做一份判决书,把刑期改少一半,那就可以很快回家了。有一台电脑这可是轻而易举的事,保证能做得惟妙惟肖。
转念一想这可行不通,如果狱方和原判法院一联系,这事爆出来罪名可就大了,就要变成加刑而不是减刑。算了,还是保持现在这样吧,就算他们发现少了判决书,也不会联想到我的头上,那是他们工作疏忽,为了不丢脸只会不了了之。磨蹭了几下算是把卫生弄完了,古力特回到了宣传室,他把判决书和处分表又看了一下,连同自己手头原来留存的判决书也一把火烧了。万一有人问起,就说自己的弄丢了,如果能够打个马虎眼,混水摸鱼早点释放就好了。不过心里面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入监登记表上有刑期起止和入监时间,政府们又不是集体失忆,这无论如何都篡改不过来。
有天小组长把家里带来的一包东西拿给古力特,叫古力特用大蒜和油爆炒一下做成汤再加点盐巴,再也不用放任何佐料。古力特看看那包东西,黑不溜秋的烂糟糟一团,和阴沟里的垃圾没什么两样,本想不要,但见小组长一脸郑重的样子,就用水洗了几回,开了油锅,加大蒜爆炒再加水煮成汤。煮好后一吃,竟然鲜美异常,是古力特有生以来从未尝过的美味。古力特喜得抓耳挠腮,一口气吃得锅底朝天,仍然意犹未尽,把每一滴汤汁都吸吮得干干净净。
他问小组长这是什么东西,竟会如此美味,小组长说这是一种菌子,本地叫牛肝菌。牛肝菌里又分黄牛肝和黑牛肝,黑牛肝也分很多种,你吃的这种是我老婆专门请人上山去采的,野生、新鲜、产量极少,人家在山上找了一天才找到这么点儿。只要古老师喜欢,以后到我家去,我找人给你上山去采,让你把各种菌子吃个够!古力特听得立刻心驰神往,一颗心飞到了长满黑牛肝的山上。此味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造物主怎地会造出这么好吃的珍品!
这天伙房里拉进来几筐难得见到的黄瓜,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忙着拍大蒜、烤煳辣子,要做一顿戗黄瓜给大伙吃。伙房组长挑了几条最嫩的送到宣传室,古力特脆脆地吃了一条,想起黄瓜也是美容佳品,就切了薄薄的十多片,贴在脸上,睡了小小的一个午觉。刚刚睡醒要去洗脸,郭股长就进来了,看到他贴着满脸的黄瓜片,问他是不是头痛,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古力特顺口胡诌说刚才有点头晕,贴了一会现在全好了,不消看医生。郭股长说你来了这一久,我要么没时间,要么不方便,今天将将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有现金可以带点,去买点东西。古力特大喜过望,换了便服,坐上一辆破烂皮卡,郭股长就把车往外面开。路上郭股长说他和九红也是朋友,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朋友之间得互相照顾照顾。
车子开到一处乡间小集市,两人停了车下来东走西逛。古力特看到有卖笑口枣的,不禁食指大动,问了下价钱就要两斤。称下来以后奇怪怎么这么多,郭股长说不多呀,哦,对了,你们说斤都是单斤,我们这里是公斤,你这里单斤就有四斤了,要不要减一点。古力特愣了,公斤?那价钱很便宜哦!算了吧,称都称好了,又要减,这老板会很失望。郭股长说这里穷迷日眼的,小东西不贵大东西贵。古力特忍不住就吃起来,还叫郭股长一起吃,郭股长说不爱吃甜食,这种开口笑又是油炸的,还粘了芝麻,那是哄小孩的。你喜欢吃什么就多买几样,出来一次不容易。
他们又去了中药店,古力特把枸杞子、党参、莲子、百合什么的拣了几大包,说要拿回去泡水喝,养一养身子。郭股长早就听说过广东人喜欢用中药煲汤,原来是真的,我们这里没有病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古力特说就是要在没病的时候吃,那才不容易得病;得了病就要找医生了,这些只有滋补的功效,却不能治病。他买的东西郭股长都感到很奇怪,不买腌肉不买香肠,净买些中药和水果还有小吃。古力特说我要买些自己喜欢里面又不容易吃到的呀,坐牢这么久了,身体反而比以前在外面更健康,我想应该是少吃肉的缘故,看来多吃肉对身体并不那么好。
郭股长却喜欢吃肉,不吃肉嘴巴馋得很,看着水果就一点意思也没有。古力特问郭股长喜欢什么,顺便带一点回去,郭股长说不用不用,你坐牢了我怎么能让你花钱,心里过意不去,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去广东玩,你请我吃饭好了。古力特就在心里说郭股长真是个实在的人,穷地方有穷地方的好,人比较淳朴,不像发达地区的人喜欢玩心眼,喜欢算计,斤斤计较。
买完东西开车回去,一路上看到很多搭建简陋的小房子,郭股长说这些都是违章建筑,很快就要被拆除。古力特想恐怕又是开发商要搞拆迁了吧,就想起林永浩在史家嘴搞拆迁引发的人命案。很多国家都有违章建筑,通俗地叫贫民窟,社会本来就不公平,哪里都有很穷的人,如何对待穷人其实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文明与开放程度。适当地在某些范围内留有贫民窟,实际上就是给穷人留一条活路,这些穷人别说买房,连租房也租不起,贫民窟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最后一处。若把这最后的退路也封杀掉,叫这些穷人如何活下去?
郭股长道:“古力特,你心肠太软啰,别处我认不得,光是秋径的穷人就多得很,你哪里可怜得过来?不要想太多,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真的。”
话虽这样说,古力特却知道郭股长是个好人。他从来不骂也不打犯人,犯人犯了什么错他就苦口婆心地口头教育,一直说一直说说得你不胜其烦。有次小普做错了事,郭股长耐心地教育,直到小普实在忍受不了,就央求道:“郭股长你饶了我吧,要不给我几个耳光也可以,求你不要再说了,我这辈子最害怕有人在我耳边说个不停,这种整法比打我还难受!”可是郭股长还是不停地说,说到小普三番五次保证再也不敢犯错,郭股长才停止教育。说来也怪,从此小普真的是再也不犯错,可见有时啰嗦比打耳光还管用。
回到监区,古力特把开口笑分给劳积委的一班人吃,无非就是伙房组长、记分员、监督岗之类。大家问古力特是不是今天接见了,古力特说没有接见,是和政府出去办事顺便买的。他这样说别有用意,是向大家暗示我也是有关系的,并非只靠有文凭就坐上了劳积委主任的宝座,你们做人要醒目点,别给我添麻烦,更别企图在背后搞我的小动作。
古力特自己也去过几次菜地找小钟,拿些菜和鸡蛋回来。这天他又独自出去,还带了些开口笑给小钟。抄近道穿过小树林时踩到了一根棘刺,刺穿了早已磨薄的囚鞋底,还把脚底扎出血来。他拐到旁边一条小溪边,坐下来扒下鞋子,见流了不少血,就坐在小溪边休息,等血止住了再走。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两个人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过来,声音渐渐清晰地往耳朵里灌。他欠起身子张望了一下,是两个穿囚服的犯人,好像是隔壁监区放牛的,也就没在意。
一个略为浑浊的声音道:“梁哥,这坑我们也挖好了,还有啥子活路要干呢?”
另一个略为沙哑的声音道:“你别多问,等下你就知道了。”
古力特把另一只没受伤的脚泡在清凉的溪水里,天气有点凉了,古力特觉得没有夏天泡得舒服,不如还是走吧。却听沙哑的声音道:“哎小吴,我们来玩个魔术吧,我把你的手脚捆上,然后教你一招魔术,转眼间就能解开绳子。”
浑浊的声音说好,然后没有了声音,然后又是惊慌地道:“梁哥你做啥子拖我到坑里?这就是我们昨天才挖好的坑呀。”
沙哑的声音道:“你莫嚷,这里偏得很,你嚷也没有人听得见,你且听我给你说个明白。”古力特来了兴趣,就伸长耳朵静静地听下去,那沙哑的声音道:“小吴,是你检举了黑牛老大,才得到政府的从宽处理,判了你三年刑吧?”
“你……你怎么知道……”浑浊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惊慌。
沙哑的声音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黑牛老大的兄弟跟你过不去。你说我混口饭吃容易么?我要先犯个事,让法院判我刑,然后来坐牢,然后又和你在一起。这个机会要花很多心思,才能机缘巧合地凑成一堆。所以你别怨我,你有事找黑牛老大去,我就是混口饭吃,这钱挣得忒辛苦,你的债主是黑牛老大。我现在和你当面说个明明白白,你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我会给你烧个纸钱。”
“梁哥,不要……不要……”浑浊的声音才喊了两声,只听咣地一响,好像是铁器打在脑袋上的声响,紧接着又是咣咣两下,就没有了人声。只听到铲子铲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好像打在古力特的心上。他想跑,又不敢跑,脚似乎不属于自己,没法挪动半分。也不知过了多久,铲土声没了,听见一个人吹着口哨,脚步声渐渐远去。
古力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悄悄地探出脑袋,往刚才发出声响的方向望过去,小树林中一片寂静,没有半个人影。他不放心,拣几块石头扔出去,半天没反应,才慢慢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看到一个像是新挖的坑,已经被泥土填满,上面还盖了些草皮和碎石子,有掩盖的迹象。他再向四周看看,没有人,就赶快走,走出几步又想起那包开口笑还在水沟边,被人捡到可不得了,又踅回去拿,紧赶慢赶走出这一片树林,喘着气到了小钟的菜地。
小钟看到他来,高兴地笑笑,又奇怪地问:“古老师你病了么?怎么脸色白得仿一张纸?”
古力特心跳得说不出话来,一下倒在小钟的床上。小钟连忙倒来一杯水,扶着古力特喝下,古力特才喘着气道:“我的脚被扎伤了,流了很多血,全身都发软了。”
小钟脱下鞋看看,说不碍事的,抓了一把野草说是止血的,嚼烂了敷在古力特脚上,说伤口就一小点,明天就能好。古力特回过神来,问小钟刚才有没有看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小钟说没有,我一直在屋里剁猪食呢。又过了一下,古力特说要回去了,小钟就给了些青菜和鸡蛋,叫古力特走慢点,回去好好休息。
古力特不敢再走小路,绕着大路慢慢回去。他想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应付。那个人虽然没有打照面,可是他沙哑的声音很有特点,再听到一定能认出来,而且他姓梁。问题是要不要向政府汇报?杀人可是重大的案件,如果举报了自己很快就能回家去,但是万一这个什么黑牛老大的兄弟又派人追杀过来怎么办?他们为了杀一个检举揭发的人,不惜派杀手通过犯罪判刑进入监狱,找到举报者再铲除掉,那他们也一定有办法查找到我头上来,甚至追到广东去,把我家人都干掉!想到这里,古力特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仿佛杀手已经从身后跟踪来了。他下意识往后面看看,还好没有人影,但心里还是害怕得发紧。
古力特突然发现,自己一路上胡思乱想,竟然走到医院门口来了。他连忙折回头,回到三监区,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天晚上他没有做梦,却老是睡不安稳,一会儿醒来以为天亮了,看看天色却还黑。又睡一会儿再醒过来,以为天亮了,看看天色还是黑的。就这样折腾了一宿,才熬到天亮,他想起九红叫他不要惹是生非好好等她消息的话,决定把这事藏在心里,就当作从来没有去过那条小溪,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一番对话。
第二天监区大门突然上了锁,全体犯人不出工,在家休息。两天后大门才打开了,郭股长进来对古力特说,以后再也不能一个人随意出去了,无论有什么事,都必须有政府带领才能出去,包括你去监区办公室打扫卫生也必须有人带。古力特问出什么事了,郭股长说四监区有个姓吴的犯人逃跑了,这可是秋径监狱多年来没有出现过的事。监狱组织了警力四处去搜捕,竟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那个逃跑的人就像凭空在人间蒸发,一下子说没就没了。他还是个短刑犯,在外面放牛的,本来没有道理要逃跑,这事可是蹊跷得很。
古力特心想你们当然逮不到他,他让人埋在小树林里了,要找只能到阎王爷那儿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