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柳也找了几个人的身份证,开了好几个不同名的账户,开始买进春华光电。她像九红一样,每个账户控制在占总股本的5%以下,以避免要举牌公示。果然,春华光电在底部盘桓太久了,云若柳一进去,价格就开始上涨。她在操作界面右下角的分时成交明细里看到很多十多二十手的成交报价,那都是些小散户;偶尔有些几百手的成交,就被打上了粉红色的标记。只要涨上去一毛两毛,就有散户要出货,价格就往下掉,一掉到下面又有人接回来。九红说散户就这个德行,以为每天赚个小菜钱就心满意足,其实到头来这些人要把吃进去的钱通通给我吐出来。
云若柳问为什么会这样,九红说股票有四个阶段呀,现在才是第一阶段,在底部徘徊并突破,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和怀疑,不相信它能涨上去。我们吸筹吸得差不多了,就往上拉,就会有更多的人跟进;然后我们就把一部分卖出,吓一吓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胆小鬼是不经吓的,一吓就要跑,股价就下来了,我们就在下面把出掉的筹码又买回来。就这么在小级别上反复做,我们的成本就会一点一点降下去。等下一步开始我再和你说,一下子说多了你消化不了。
一开始云若柳还真的不放心,常常进九红的账户去看;九红一直信守诺言,倒进倒出都和她事先打招呼。就这样,股价稳步走高,在日线图上走出了两个中枢。云若柳记得九红说过中枢至少有一个,80%的可能有两个,最多也就三个或四个,现在好像向上的动力不足了,是不是我们又要向下打了?九红称赞云若柳果然聪明,学得很快。大部分散户都是做短线的,我们就狂打它一下。她们在高位上倒水一样放出筹码,价格就哗啦啦地下来,直接回到原来的中枢里面,就有股评家开始鼓噪,说行情要完了。云若柳看着有点担心,问会不会也有人像我们这样,要打到更低才罢休。九红说你别怕,我们去看大级别,你看周线图,日线的中枢升级了,周线图上开始做中枢,才是第一笔,你记着中枢至少要有三笔,三笔以后中枢才被破坏或延伸,就是说行情还长着呢,在周中枢里是我们降成本的最好时机。
九红调出画线工具,一笔一笔画给云若柳看,第一笔下到底后,我们又重新吃进,第二笔上来后,我们又往下打,这就形成了一个传说中的M头,很吓人的。一般学过一点技术的散户都很迷信这个,就会赶紧逃命。我们第三笔打到了中枢的底部,就是第四笔要开始时又往上拉,拉成一个W底,迷信技术又一知半解的人看到时机来了,会跟风拉上去,为我们抬轿子。这第四笔我们等他走到前高的位置。略略往下打,形成一个三重顶,又会有人给吓出来,可是这次我们不会打到底了,战术可一可二却不可三,略略一下去我们就直接往上拉,一口气拉过前面的高点。那些蠢货最信奉的就是流行的突破跟进,看到股价突破了前高,会一窝蜂地冲进来,就把我们抬上去了。
云若柳听得云里雾里不明不白,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便半信半疑,难道人家就会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你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谁料走势偏偏就是如此,按九红所说拉拉扯扯地上去了,然后云若柳眼看着账面浮盈几千万元了。
股价走到一定高度又开始回调,云若柳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人要跑路,把股票甩给我们?九红说别担心,我们有60%呢,我们说了算。小散户就是这样,有点蝇头小利就要落袋为安了,他跑,我们却不砸了,只要他不回到原中枢的高点,就是三买。我们筹码多吔,我们不砸他怎么下得去?一旦出现三买,就是最后一次买入的机会,我们要有九成的仓位,这一段将会是整个行情中走势最凌厉的一段。这时所有人都看好这个股票了,大家都坚信他是个大牛股,向上还有无限的空间,我们也可以找些股评家来煽风点火,散布一些特大利好之类的消息。你看着吧,股价会发疯一样往上涨,我们就等着坐收渔利。
云若柳问道:“你原来说过是股票的第一阶段,那现在是第几阶段了?”
九红说现在是第二阶段,也就是上涨的阶段。到了高位涨不动了,那就是第三阶段。为什么涨不动了?没钱了呀,没有更多的钱进来,他凭什么要上涨?这时我们也不会再花力气往上拉了,我钱多了没地方花不是!但是我们手中的筹码太多,一下子是跑不掉的,不像小散户们船小好掉头。到了第三阶段我们就要逢高减磅,高一点出一点,能出多少出多少。那么股价也会慢慢地下来,等他下到一定时候,我们又往上拉,这时蠢货们就会以为又一个三买要来了,而且还会创出新高,因为前面就是这样走上来的呀。可是我们偏偏不这样走了,还没到前高我们就要把手里的大部分筹码都出掉,这才叫真正的落袋为安。我们第一次出货的高点叫一卖,第二次出货的次高点叫二卖,我们卖了以后股价失去支撑就会下跌,这就是股票的第四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从此这票就会一路下滑,我们也懒得再去看他,直到他一直跌一直跌,跌到够了,才又会重新出现一买,可这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了。当然我们也可以向券商融券,就是借股票来做空,但这样太张扬了,会被人瞧出漏洞,不做也罢。
云若柳真不敢相信九红竟然是个绝世高手,仿佛股票的整个前世今生都由她来策划的一般。九红笑道:“你觉得很神奇是吧?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就像一个人生下来是儿童,长大了是青年,然后是中年,最后是老年,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我们在儿童时代买进去,借助他的青年时代往上冲,最后在中年向老年过渡时卖出来,我们就赚钱了。”她说得嘴滑,把古力特教她的那一套如倒水般全溜了出来。反正云若柳不懂。其实九红自己也没真正弄懂,管它懂还是不懂,跟着古力特能赚到钱才是硬道理,这已经被实践所证明了。
云若柳忐忑不安地跟着九红做,股价的走势就像九红画出来似的,果真走了个M头开始下跌,跌下来后又变成个W底,形成一个漂亮的中枢,然后突破中枢,开始新的向上。云若柳好开心哦,账面浮盈到1亿元了!九红提醒云若柳,不要心急,不要贪婪,慢慢做,你的目标是3亿元!这时的云若柳完全相信九红了,就算是现在突然发生什么变故,只要云若柳及时把股票抛掉,除掉成本、手续费、印花税,几千万的纯利是笃定走不脱的。有这样的闺蜜,真好!
林永浩去法国第二次考察回来了,云若柳因为忙着看股票没有跟去。林永浩此行大有收获,基本敲定要收购法国的一个酒庄,这酒庄是连着葡萄园的,看着照片和各种资料就让人满心欢喜。林永浩可不是马大哈,该咨询的都问过了,各种该办的手续也向相关方面作了详细的了解。他说先回来和云若柳商量一下,还要在法务方面请教资深人士,准备妥当就启动收购程序。
林永浩所说的和云若柳商量,其实就是钱的问题。首先,现在花钱尤其是向国外花钱不容易,本来国外媒体就盛传中国准备出台新规进一步限制资本外流,国务院将禁止在中国投资者核心业务以外的并购交易,有关部门还发文禁止借口投资把钱转移出国。林永浩的投资额不算大,却刚好属于“核心业务以外的并购交易”,这得费点脑筋才能操作。有人献计说通过离岸公司把钱转出去吧,有人说去开曼、维尔京、天堂、处女等岛开设公司,做好避税的准备,更有人说实在不行还可以通过地下钱庄把钱转出去。林永浩把这些都作为预案备用,因为得需要很多时间,一时半会也赶不及。其次,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钱的问题,收购酒庄的话,手头的钱周转起来有些吃紧。他的生意多多,越有钱就越是等钱用,他也知道云若柳的股票现在值1亿元,那云若柳把这钱套现出来先给他用,等周转过后再还回来怎么样?
云若柳好生为难。原定目标是在春华光电上赚3亿元,现在才1亿多,太早出货有点可惜了。而林永浩的酒庄收购还是未定数,就算收购成功了离能盈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外和九红早约好了要共同进退的,现在自己提早出货会不会被九红认为是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林永浩说股票卖了可以再买,酒庄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竞争者有好几家哩,就连你认识的那个罗荣发苏芳芳夫妇也想插上一脚。你去和九红商量一下吧,多说说好话,我不干涉你们的商量,你尽力争取就是。
云若柳向九红扭扭捏捏地说了,九红一脸不高兴,说我不要你半点好处带着你发财,你却要丢下我先自个溜了,真不像话!你少赚2亿元是你的选择,但是我离那8亿元的目标还早,你一走,少了你和我打联手,我也很难达到原先的盈利目标了!云若柳窘得脸红耳热,正在想怎样再说些听着顺耳的话,九红却叹口气道:“嗐,不过既然你们夫妻都商量好了,我也不能硬挡着你们,说到底那都是你的钱。可是你得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越准确越好,我得马上做撤退计划,那股票不是说抛就抛得掉的,毕竟手里的筹码太多了。”
云若柳马上打电话给林永浩,说九红很仗义,答应了。但是我们也要替人家着想,你能不能尽量把时间往后拖?一定要尽量往后拖,拖得越长我们的盈利就越大,也算是给九红一个面子,毕竟这1亿元是她带着我挣的。林永浩计算了一下,给出的最后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就要拿到钱。他把各项手续都办下来后,就必须把款项划过去,否则酒庄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九红听得这个期限也不啰嗦,一转身就去找古力特研究应急方案,在她的心目中,只要是涉及财务问题,没有古力特解决不了的事。更何况这次操作春华光电,自始至终就是古力特当幕后操盘手。古力特也是快手,提出四个解决的方向给九红选择:一、想办法劝阻云若柳停止套现,但是这等于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自己完全被动地听天由命,从目前情形看云若柳是不可能停止的。二、想办法让春华光电停牌,那等于堵住了任何人的套现之路,林永浩夫妻就只好另想办法找钱去。只要拖过一个月之后,九红就能掌握更多的时间。可是这停牌要看大股东的脸色行事,大股东若不同意,还是白搭。三、在一个月之内强行把春华光电的股价拔高,然后以连续跌停板出货。这样做容易露出马脚,也很难达到当初盈利8亿元的目标。四、想办法阻止林永浩的酒庄收购,或者出些必要的非常规手段。比如抢在林永浩前面高价收购那个酒庄,先交付少量订金或定金,从林永浩手中夺掉收购权,等春华光电的股票套现后再违约不履行,以补偿酒庄老板违约金了事。这条也颇具难度。
古力特认为,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况且九红和云若柳交朋友本来就是别有用心,算不上真正的朋友。这次还是云若柳要违约在先,就算是朋友也已经打脸了。至于最后应该怎样做,由九红决定好了。
九红两眼定定地盯着古力特的脸,半晌没说话。这一下盯得古力特心里发毛,觉得九红的眼神和以前桃红那一次何其相似乃尔,真怕九红突然把衣服一脱,扑上来把自己按倒求欢。古力特觉得自己又不是个好人,不可能拒绝九红的这种要求。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九红嘤咛一笑,打一个响指道:“我有办法了!”
九红做事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她揉合了一个新方案,交代下面的人马上如此这般去做。古力特也觉得此计可行,两人便分头去行动。
这天九红约云若柳吃饭,吃饭时手机特意摆在桌面上,就有电话适时打了进来;她正剥着毛豆,就伸出纤纤兰花指按下了手机免提。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说看过九红的相册了,做得很精美,请九红公司里的电脑高手也帮忙做一个。九红对着手机道:“你把所有照片打个压缩包发到我邮箱吧,我让电脑部的人给你做,嘿,我以前帮朋友做过,她们都说板扎得很呢。”
又吃了一会,电话又打过来,说发到电子邮箱了,你查收一下。九红用纸巾擦擦手,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弄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随口赞道:“这人真是驻颜有术啊,保养得真好!”说着随手把笔记本转过来给云若柳看。云若柳本不想看,出于礼貌探头看了一眼,谁料不看时万事皆休,一看脸色就变了,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九红似乎没在意,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才看到云若柳的脸色。连忙问:“怎么了?你不舒服了?”
云若柳按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这~个~人~是~谁?”
九红给吓着了,诧异地道:“是我的朋友呀,真正说起来是我小时候的邻居,长大后一直没有联系,后来又很偶然地遇上了,也不算什么深交。怎么,你也认识她?”
云若柳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她,可是她旁边的孩子,我认识。不,也不能说认识,只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的好姐姐,你吓着我了!”九红道:“你说话这般语无伦次,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样子呐。这事到底咋个说?”
云若柳说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可是这个孩子却长得和自己的孩子很像,简直就是双胞胎,一模一样。九红很久以前见过云若柳的儿子,听这么一说,仔细看了半晌,说果然是有点像。她想了想,惊呼道:“天呀,这女人叫丁素贞,多年前是翡翠湖度假村财务部的出纳……这个是她的儿子……和你的儿子这么像……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了!”
九红叫云若柳别急,她负责去打听这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这事有好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林永浩的儿子,第二种可能不是他儿子,第三种可能是儿子但林永浩不知道,第四种可能是林永浩知道这个儿子却故意隐藏着。无论如何,云若柳现在一定要沉得住气,要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了解真相。还有,如果是亲生儿子的话,九红要找人摸清楚丁素贞的底细,了解她到底想干什么,那云若柳才能做出应有的对策。
最后九红说了一句话,让云若柳瞬间充满了斗志。九红的话很短,却一针见血说透了本质:“如果是亲生儿子的话,林永浩的财产至少有一半要被这个女人分走,你一定要尽早打算,不能让她得逞!”
云若柳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但脸上已经满是狰狞:“你尽快帮我查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十万火急!”
很快九红就查清楚了,没错,丁素贞就是以前翡翠湖度假村财务部的出纳,后来因为财务部突然少了100万元现金,据说是她和财务总监打联手偷的,财务总监锒铛入狱,丁素贞却跑得不知所踪。后来不知怎么丁素贞又悄悄溜回来了,也没有人去追究她以前的事。丁素贞一直没有老公,却带着个儿子一起生活,若有人问起她就说老公在法国做生意。可是九红多了个心眼,找人查过她的户籍登记,在户口本上却是未婚的,儿子是收养的。她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只是开了个小小的杂货店,开店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却过得优哉悠哉,明显地经济来源不明。
云若柳恨得咬牙切齿,说不用再查了,那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林永浩养着她,一直偷偷地给她钱!我早就觉得很可疑,古力特那么能干的一个人才,怎么会贪图那区区100万元!人家若是肯努力,1 000万元也赚到了。还有,丁素贞敢大模大样地回来,就是算准了林永浩不会追究她!还有!她说她老公在法国做生意,就是无意中说漏了嘴,林永浩一心去法国收购酒庄,正是为她安排的!
云若柳把自己儿子的照片给九红看,果然和丁素贞照片上的儿子一模一样,九红说这前后左右一对照,不消怀疑就是林永浩的种了。如果这两个小孩是兄弟关系,丁素贞打起官司来,那林永浩的家产岂不是要分一多半给那个私生子?因此你现在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暗中把财产转移走,能转多少转多少,等到事情都做妥当了,再想想怎样向他摊牌!
云若柳连连点头,说先把手头的财产划到娘家人那边去,再想办法把林永浩的财产能搂多少是多少。辛辛苦苦小半辈子了,可别让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唾手可得啊。现在这年头,太凶险了!这人心,太阴毒了!她决定股票的钱不给林永浩用,怕就怕万一丁素贞随时发难,那这笔钱就变成老虎借猪有去无还了。结婚那时候林永浩一点钱都没有,就几家破公司、几间破房子和几块地,连给人打点的100万红包都是向我借的,我现在拿回来是名正言顺还理直气壮!哼,去法国收购酒庄?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云若柳穿上职业套装,重出江湖回公司掌管大局,趁着林永浩人在法国,抓紧时间把能调动的现金都转走了。股票的事则放手让九红去做,九红这回赢得了时间,把春华光电构造出日线级别上升趋势的又一个中枢,又是一个漂亮的M头后面接着W底,然后向上突破。在最后一笔上冲时,还折回头做了一个最后的三买,引得散户纷纷跟进,把股价越抬越高。然后九红连打几个跌停,把股票跑了一大半。
云若柳还不至于忙得昏头,逮着空档看看股票,自己的还没有出货,就提醒九红别拉下了。九红说莫慌莫慌,户头太多,我要一个一个来,还要再往上冲做个二卖。一来我2 000万股不可能一下子出掉,二来还要让你跑呵。这几天我会往上冲,充分利用散户的贪婪引诱他们跟进,然后以跌停价封死卖出!卖股票有三个优先,第一是价格优先,我会以跌停价封死下跌的空间;第二是挂单时间优先,我会在集合竞价时就把大单挂上去;第三是数量优先,凭我们的股数,一定能处处优先,在其他人前面先跑掉。我男闺蜜也在帮忙,你放一万个心!
九红说到做到,古力特在券商的大户室里操作,每一秒钟都要尽可能抢在前面。春华光电就这样几个跌停后又是几个涨停,又再度逼近前期高点。散户们根据以往的上冲习惯,估计主力还要往上做,都纷纷跟进。九红和古力特联手暗中派发,见手中筹码派发得差不多了,就每天在跌停价封死它,终于在走势形成小级别三卖之前全部撤退完毕。一结算,九红赚了7.5亿元,云若柳赚了2.5亿元。
云若柳喜出望外,高兴得就差给九红下跪叩头了,连声说一定要好好报答九红。九红正色道:“好姐姐,我们姐妹一场,女人就得帮女人,我才豁出去帮你忙的。这回我为了帮你可是把林永浩得罪了,他以后知道了肯定会怪罪我的。我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我和林永浩签过两份协议的,合伙做一笔生意,日后如果他恨我又趁机赖账,你可要为我做主,帮我把这协议执行了它。”
云若柳在梳理林永浩的财产时刚刚看过那协议,说没问题,一定帮你把它执行了。她只想到是九红帮她赚了钱她必须有所回报,却没有想到她同时也帮九红赚了钱,正如九红所说,这事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互相帮助的。
林永浩却像热锅上的蚂蚁,等来等去好不容易等到云若柳出货完毕,又向云若柳提借钱的事。云若柳使出拖字诀就是不借,拖了几天实在被林永浩的电话催急了,就反问丁素贞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永浩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云若柳会来这么一出,竟然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云若柳得意地道:“啊哈,打蛇打到七寸上了吧?心里有鬼给我说中了吧?你去法国买酒庄是买给她的吧?”
林永浩的脑子这才绕过弯来,生气地说这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老翻这旧账有什么意思?那时我还没和你结婚,和丁素贞有过交往又怎么样了?我追究过你以前交过什么男朋友么?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云若柳不依不饶地道:“吵架不翻旧账,难道要一起展望未来么?你是没问过我以前有没有交男朋友,可我偏要问你她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你和她有个儿子,还跑去法国买酒庄,林永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把林永浩一下子炸蒙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丁素贞还有个儿子,也不知道丁素贞什么时候跑回来了,他一直以为她还是躲在深圳那边。听云若柳的口气,丁素贞的儿子还是和他生的!他赌咒发誓说真的不知道这回事,我这就订飞机票回国,找丁素贞三口六面说清楚!
云若柳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呵呵……比奥斯卡影帝还会演,I真是服了you!”
这一个月来,云若柳把林永浩的家产能倒腾的都倒腾得差不多了,手下没有人敢有异议。她是林永浩的老婆,要做什么事谁都不会怀疑,公章和财务章还有林永浩的私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如果古力特还在公司,可能还会打个电话向林永浩核实一下,现在则无人过问,把云若柳所做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更何况,各个公司里有很多是她原来的部下,旧老板重出江湖再正常不过了。这也拜林永浩平时的工作作风所赐,自从古力特坐牢以后,很多人都认为古力特之所以还了100万元还要坐牢,敢说真话敢提意见就是倒霉原因之一,在老板头上挑虱子,这本身就是活得不耐烦啊。所以林永浩愈发一贯正确,下面的人都以随声附和拍马屁为能事。
九红开心得不得了,不止是做股票,做什么都是做心态,云若柳的心态还是不够强大,只配做一个扶桌垫脚的配角。她告诉古力特,这次好好地做了一张弓,利用了云若柳的心态,揉和了古力特的计谋,结果竟然如此板扎,出乎意料地好。
“一张弓?”古力特问:“你的意思是弓箭的弓,随时都能射出箭?”
九红悠然笑了:“能射箭固然高明,但更高明的是不射箭只拉响弓弦,虽然只是空响,就能把鸟儿吓得摔下来,才是真正的高手。我们不做惊弓之鸟,被风吹草动吓倒,我们要做那张惊鸟之弓,虽然只是空响,也能吓坏那鸟。”
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九红一边说这次的奖金打到古力特账上了,一边熟练地报了一串菜名,还不无得意地道:“你看我多有进步,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点得一手好菜。”
古力特想起那次九红在家里做的菜,却是从馆子里买回来的,不禁莞尔:“女生还是要学会做饭,不然孩子长大以后说,好怀念小时候妈妈给我点的菜,这多没意思。我们现在能留在记忆里的,往往就是妈妈做的菜了。”
“可是我真的很怕厨房里的油烟味哎!”九红道:“做一次饭,那油烟味会藏到头发里,躲进衣服中;如果穿的是高档的羊毛衫,更会吸足了味道,很难弄回清爽。做饭只是一种方式,吃饭却是一种品味,我宁可要品味不要方式。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爱情,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那我会选择好好爱一个人,趁早喜欢一个人,不然就变得现在这样只喜欢钱了。”
听了这话,饶是古力特口才再好,也不知应该怎样对九红说。九红把包包翻了一下,拿出个小本本递给古力特,问为什么英语这么难学。你看遗传这个词,为什么叫做Runs in the family?从家里跑出来?
古力特说这是语言习惯不一样,另外还有直译与意译的不同,要做到信、达、雅是很不容易的。你换个角度想想,就很好理解了,从家族里面流淌出来,不就是遗传么?比如近水楼台先得月,直译是First come the moon,如果意译,那就应该是Location,location,location了。
然后又聊到听歌,1995年最走红的歌应该是《同桌的你》吧,可是九红不太喜欢,她还是喜欢1999年刘若英的《后来》。她问最近有一首《最后的狂欢》古力特听过没有,应该很适合你现在的心境。古力特说听过了,还可以吧。
敬你一杯酒,让你去最后狂欢,
你的末日来到了,好运已玩完,
你曾呼风唤雨,你曾光辉灿烂,
如今让你尝尝顶峰的坠落感。
当你的成就化作滚滚东流水,
当你的自豪再难旧调重弹,
你会不会流下几滴鳄鱼泪,
回头看看你当年成功的山脚下血泪斑斑!
最后的狂欢,最后的狂欢,
劝君更进一杯酒,
你明天就再无故人,
独自西出阳关!
赠你一首歌,让你去最后狂欢,
你的气数耗尽了,夕阳落西山。
山不转却水转,河东河西轮换,
如今让你尝尝黑夜的黯然。
你播的种子结出你吃的苦果,
你弄的权术变成扼你的手腕,
你会不会感叹几声真无奈,
那些跟随你追名逐利的猢狲们一哄而散!
最后的狂欢,最后的狂欢,
劝君更舞一段曲,
你明天就走向毁灭,
一去不再复返!
吃完饭他们走出来,迎面却来了一队敲锣打鼓的人,咚锵咚锵地煞是热闹。他们站到一边让队伍先走,却见有数人胸前戴着大红花,被众人簇拥着轰然而过,打着的大红幅上竟然写着“欢迎抗暴英雄刑满回家”。两人向旁边卖水果的老人打听是咋回事,老人说几年前地产商在村子里强行拆迁,这几个人出头把地产商打伤了,被判了刑。现在刑满回来,村子里的人当成英雄一样迎接。这年头呀,就是要比谁更恶、谁更狠,那做房地产的老板被打断了腿以后,从此再也没人敢招惹这村的人,那房地产项目也凉了。
古力特想这又是何苦来哉,当年云若柳在重庆搞的地产项目和林永浩在史家嘴搞征地拆迁也是血淋淋的,难道就不怕有不要命的穷人来拼杀么?九红好像看穿了古力特的心思,附和着道:“就是就是,小打小闹的没啥,折寿的事可不能乱做,我们且看林永浩最后的狂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