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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敲碎紅魚
作者:婉冰  发布日期:2011-02-07 02:00:00  浏览次数:2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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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小說 
       秀萍的婚姻,令親友羨慕。雖然屬師生戀,但雙方年齡相近。馮諾文自幼才華洋溢,智商高於同年齡輩。二十出頭便接任中學教師。恰巧秀萍卻因家境窮困,是超齡啟蒙者。也許良緣天注定吧,中二時竟就讀由馮諾文執教的班級。秀萍雖然身體瘦弱,長相卻清雅脫俗,尤其那如一泓秋水的平靜眼神,在雪白的粉額上 ,柔柔閃動時,讓人深感陶醉。諾文和秀萍男才女貌,相互吸引,終於共浴愛河。秀萍中學畢業後,立即成婚。
       越南華埠、接近河旁的那排雙層古老磚房,深深闊闊且陰陰暗暗;仿若影片中的鬼屋,氣氛讓人恐怖。無論白天或黑夜,總感鬼魅幢幢,在空間浮游飄盪。南國本是四季炎熱,但屋內卻依然透着一股詭異的冰冷,尤其是這人丁稀少的馮家。
      母親馮大娘年少守寡,自從娶了媳婦回來,她便整天躲在樓上,把中年的最後歲月,燃燒在香煙燎繞的小佛堂裡。孤獨地生活,連親友也漸疏遠。自兒子成婚後,每每目睹這對年青人的纏綿親暱,便會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怨恨:
     「哼!整日瘋瘋癲癲的,完全沒好媳婦樣。」
     大娘越想越恨,天天用力敲打青磬紅魚,也難以撫平其心裡魔障。面對兒媳時,總愛繃緊不露表情的五官。儘管婆媳間溝通困難,秀萍仍然是笑容不減地侍奉着,真正體會愛屋及烏的意思。
      那寬闊深長的老屋,瑣務繁多。天生勤快的秀萍,把家務料理得井井有條。家姑的佛堂,爐香不絕,竟也纖塵不染;對丈夫更是溫柔體貼,永沒改變學生對老師的服從和尊敬。老房子唯一可以挑剔的,是滿屋子瀰漫的霍霉氣味。大概是馮大娘日夕禁止開啟門窗,拒絕陽光造訪之故。秀萍對諾文提意:
      「文哥、媽實在太寂寞了,等學校放暑假,你多帶媽到外面走走,或許我們一同到頭頓()玩,讓媽享受海風和陽光。」
大娘又聽到了:
      「哼 !自己想玩,利用我為藉口,休想。」她恨恨地細聲呢喃着。
      馮大娘居孀後,依靠豐厚的遺產,把馮順教養成才,兒子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希望,晚年更是倚賴兒子奉養。對媳婦出身貧寒,甚不合理想;更何況其年少夫妻,過度的恩愛,使大娘有兒子的愛被奪去之感。久而久之,大娘的自制力退減了,兒子不在時,常常藉故把怨恨向秀萍發洩。純真的秀萍總以為家姑孤苦寂寞,是孀居太久養成的怪僻,於是更加倍小心服侍。
      秀萍常在無意中發覺大娘的目光追隨她,或在石梯轉彎處暗中對兒媳睡房窺探。她還 以為老人家有所尋覓,會急忙往侍候。大娘皆是回以冷冷的目光,甚至默然拂袖不顧而去,讓她不禁迷茫。
     是房子空氣失調?是日常工作太忙?秀萍終於生病了。她堅持拖着病體,支撑一切家務,克盡婦道。那天、她終於倒下了,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天、諾文去上課,秀萍綣縮在床上輾轉呻吟,劇烈頭痛正折磨着她。突然、房板頂射來兩道冷峻目光;她知道是婆婆又在石梯轉角處窺視了,她急忙閉起眼睛,因為她已讀出其眼眸包含的怒和恨。
     秀萍終於病逝了,至死她也沒告訴丈夫,婆婆對自己的怨恨。數載的恩愛婚姻,突然失愛妻諾文悲痛欲絕,親友聞者嘆息。馮大娘親自辦理非常隆重的喪禮,來賓紛紛稱讚,是難得多見的婆媳情深。
      半年喪妻之痛,諾文仍然心境凄苦悲傷。靜坐在沒主人垂盼的梳妝台前,睹物思人,已淚如泉湧。看着已被蛛網圍繞的鏡台,不忍愛妻之物,如斯下場;便決定移動鏡台清理,保持原狀。卻無意中發現牆角處一個紙人,寫着愛妻的生辰八字。並且在不同的穴位上,插著數枝小銀針。諾文面色蒼白,無力地跌坐地上。其實受新思想且有學問的他,是不肯也不敢相信,這種沒根據的古老邪術;畢竟事情太恰巧,令他有剮心之痛。他萬分悲傷地哭喚着:
「娘呀 !娘呀 !您怎能如斯忍心的對我們,您怎麼能夠、、、」
解答他的是一屋寂寞,那挽不回的事實,和一串他永恆不願解開的謎。
 
:頭頓是越南的海港,是渡假勝地.
      二零一一年元月於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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