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湖北沔阳人,但在武汉呆的时间似乎更长。然而我对武汉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因为嘴笨,武汉话一直没能学会,结果一是不能在公共汽车上逃月票,二是容易被武汉人欺侮,于是找了一位武汉女孩来作老婆进行打击报复。当然这是笑话。出国这么多年,回国探亲还是呆在武汉,做梦时回去的也是武汉。事实上,武汉已成为我经历中无法排解的一个驿站。
张劲帆是武汉作家,我于是拉老乡胜过聊文学。许多人喜欢省掉人家的姓来套近乎,但劲帆自己省掉了姓来作笔名,我也就顺水推舟。劲帆的作品近来在《澳华文学网》上发得势头很猛,我就隐隐觉得有些来头。这其实也是武汉人爽直性格中的一种表现。我于是偷空走马观花看了一些。劲帆的作品虽然大多是以前的旧作,但于我而言,不说陈年老酒,也是品尝如新。其实,真正的作品没有时空限制的。一位老作家曾对我激情出来的作品说过,如果你十年后还能认可自己的作品,这个作品才是成熟的。劲帆的作品正是如此。
劲帆的题材多样,质精量大,看得出作者下的功夫。我自认为,好的作品首先文字上要能过关,不要与读者为难。你读劲帆的有些文字感觉得特爽。“黄惟群自盖房子,而且盖得美伦美焕,成了悉尼华人文人圈的轰动新闻。文友田地和刘放都撰文大发了一通感慨,黄惟群自己也忍不住“牛皮”了一下,其实我也是很可以“牛皮”一下的。田地和刘放看到的只是完工后的房子,而我却是参与了造房的,相当于长征干部。”这是《作家建筑公司刍议》时开头的句子,读来就很顺溜,很舒服。这样的句子朴实,透着文气,然而有趣味。有些人写东西,喜欢故弄玄虚,雕词砌藻的,也写不出这种味道。这篇文章将移民(即使是作家)在澳大利亚生活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但这种表现充满了幽默的味道,往俗里一点说,就是乐观。但就是这样一篇短文,劲帆极其娴熟地运用了中共马列主义的经典句子,也轻松自如地夹杂着本地文坛的典故,将那种武汉人的聪明与调侃暴露无遗。
既然是武汉人,劲帆当然不会忘掉武汉的火炉特色,短短一篇《乘凉》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劲帆开头不久就用了一个笑话,换了我,我是不可能会用这笑话的,而只会在细节上下功夫,这就是纯武汉人与假武汉人的区别。裤衩、汗衫、背心、短裙、赤膊、蒲扇、凉席、竹床等,这都是武汉夏季的特色,当然被劲帆一一纳入文中,让我一下子就想起那个火热的城市。
另外一篇《插秧》更是让我看到了武汉知青的真诚。这种真诚甚至近乎虔诚,劲帆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回到当年的插队落户的乡村去真的插秧。我是乡下插过秧的,看到这里,我眼眶有些发酸。我想如果有可能,我想伸出我的泥手去,去握一握这位老乡的手。
当然劲帆的量大,题材多样,有些文字就不一定对所有人的味口,他也照发不误,这让我看到了一位作家的天真与真性情。
其实,海外华文创作,对于我们这些要养家糊口的中年人来说,是一种奢侈。劲帆的简介告诉我,他在开着中文学校,而我也在这里闲时也开着中文学校,当然他的中文学校有声有色,不象我的中文学校要死不活。而劲帆忙里偷闲,写出许多专业水准的作品,就更是不易。这种不易表现在一位曾经的专业作家面对移民生活的无奈,表现在对于文学矢志不易的热爱。
我大学毕业后在单位里打羽毛球比赛,仗着年青气盛,所向披靡;后一同事看不过眼,就介绍两人与我“切磋”,我当然是一败涂地,每场仅得五六分而已。后来这两位朋友带我到洪山广场去练球,见一小女孩在那练习,我那两位高手朋友有些手痒,就与她过招,每场却仅得三四分而已;一问,此女孩还只是湖北省羽毛球队的二线队员,当年15岁。那么省队一线队员、国家队的选手、世界级的高手呢?所以说,一般的业余选手与真正的专业高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是位地地道道的业余文学爱好者。看了劲帆的作品,我只能感叹一声,专业水平就是专业水平。我一作家朋友(据称是中国作协二级作家)对黄惟群很是佩服。我想,能与黄交往的,无疑都是高手。
当然,在海外写字,我只当作爱好,如同别人打麻将。至于麻将打得精不精,就全凭天分与时运了。
武汉人喜欢说一句,“黄鹤楼上看帆船”,好象是说看着别人发展不参与的意思, 我这里略改一下,作为标题,以表望尘莫及之意,也顺致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