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主和牧民约定，牧民在主人的牧场上放牧，每养大十头羊，九头归主人，一头归牧民作为工钱。牧民工作很积极，养的羊又多又壮，主人获得很多上贡的羊，一家吃不完，想卖给其他牧场主，但是别的牧场主与他的情况一样，吃不完自己的羊，牧民人数虽多，也需要消费更多的羊，但是他们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用来交换主人的羊。主人说，羊太多了，吃不完，也卖不出去，不要养了，于是牧人失业了，生活无着，找县太爷求告救济，县太爷对牧场主说：为了牧民有饭吃，你还是让牧民回来养羊，你每雇佣一名牧人，我补贴你一串钱。牧场主贪图补贴，也惧怕官府，于是让牧民继续回来养羊。羊越养越多，草场的草都被羊吃光了，而且开始沙漠化，羊没法再养下去，牧人最终还是失业了，牧场主的羊圈里堆积的羊够他一家吃好多年，他也不愿意分一些给牧民。许多牧民饥饿难耐，于是聚集在一起商量办法，他们发现除了抢劫牧场主，没有别的活路，抢劫就发生了。官府抓住抢劫的牧人们杀头。被抢过的牧场主也一无所有了，牧场已经荒芜，牧民也都砍了头，于是他也不得不开始流浪讨饭。牧场主都这样了，官府也没了收入，县太爷也加入了讨饭的行列。
以上是我胡诌的一则寓言，影射的是当前的经济危机。金融海啸席卷全世界，各国首脑都在考虑怎样通过刺激消费来增加生产，降低失业率，老百姓似乎也都认同这是拯救经济的唯一良方，认为生产不萎缩，大家就有工作做，于是就有钱消费，反过来进一步刺激生产，整个经济就维持基本平衡。我很怀疑这样做是对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本质上是生产相对过剩的危机。美国房地产泡沫破裂，表面上看是房子供过于求造成房价下跌，人们资不抵债，便出现断供潮，银行资金链随之断裂，影响到各行各业。其实，房子是不是真的供过于求了呢？未必。住不起象样房子的人仍然很多，只是因为房价被炒得太高，穷人买不起，这是相对性的供过于求，而不是绝对性的。如果不改变分配制度，一味靠多生产产品来维持就业，只会使产品越堆越多，穷人们仅仅只是暂时有一口饭吃而已，仍旧买不起许多想买的东西，危机往后推了，终有一天，人们不需要这么多产品，生产要停止下来，而地球资源却已经浪费掉很多。中国的情形也是一样，商店的货架上其实什么也不缺，大量的穷人仍旧买不起，关键在于贫富不均。我并不主张回到过去的那种绝对平均主义，搞贫穷社会主义，但是某些企业的管理高层年收入动辄几百万上千万，某些官员贪污上亿元，而穷人一年才收入三五千元，贫富差距几十倍上百倍，这难道是合理的吗？只要国家有足够的消费品，又有合理的分配制度，根本不用担心经济危机。产品过剩，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应该减少生产，而不是增加生产。如果国家有钱用来刺激生产，不妨用来雇大量失业者种树去，还我们对环境的欠帐。过几年自然环境好了，过剩的产品也逐渐消耗掉了，生产就自然会复苏。
我主张适度生产和适度消费，尽量节省自然资源。不要一味鼓励生产和消费，社会的生产总量够全体人民使用就行，不必过于奢侈，国家通过合理的一次分配和二次分配制度，兼顾公平和效率，才可以保持社会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中华文明屹立五千年不倒，原因之一就在于懂得节欲，给邻国以生活空间，给后代以生活空间。我们这一代人不要太自私，多留些自然资源给子孙后代吧！
发表于2009年3月21日《澳洲新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