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相当意外的航行,接到公司的临时安排,高雨从墨尔本去香港出差,第三感觉告诉他,已经三年多没去香港了,说不定这次会有些新奇的见闻。
自从高雨登上银白色的波音飞机,就有种宽敞、舒适、温馨的感觉。中途供应中式餐饮和酒类,还有杂志、报纸和互不干扰供单人欣赏的电视。
飞行中一位空姐微笑着送来了饮料,微笑是她的性格,也是职业的要求,高雨在每次乘机时都能见到空姐开心地微笑,对这种微笑他很习惯,几乎不用再看空姐的面孔,都能想到她的笑容一定是甜甜的,还带点柔情。唉!这帮空姐呀,真的很敬业。
或许有点累,高雨随着飞机拔高、加速腾空,边闭目养神边思索着即将开展的业务。
忽然间,走过的空姐飘来一股独特的馨香,高雨惊异了。他后悔没仔细看一眼空姐的相貌,这不是人工合成的香水味,是熟悉的体香,会是她?一个叫艳梅的女生。
毕业四年了,本来是早就决定要把她忘记的,或许她早是别人的太太,孩子的妈妈了,四年时间可能发生的事会很多。但是这次航行,嗅到这独有的馨香,却忍不住又让人想起她,或许就是太熟悉的体香吧。
记得在毕业前半年在图书馆那个下午,看书的没几个人,整个阅览室静静地,只有刷刷的翻书声,原子笔碰触纸张的响声,不晓得竟会嗅到一股奇特的淡淡的馨香,伴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高雨的眼睛注视着一位瘦弱的女生,她穿着一套鲜色绿底黄花的洋装,明净的皮肤,带着妩媚的笑,高雨的心一阵狂跳,说不出原因,也许是一“嗅”钟情,从此,这独特的馨香,成了高雨追踪的聚焦点。
以后,高雨经常跑图书馆,每次都找机会对这位女生礼貌性地打招乎,虽然女生没任何表示,但也没让高雨失望,至少,她羞涩的看了他。
再以后,高雨在图书馆总是坐在离她不远的座位,哪怕光线并不太好。
渐渐地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原来女生借的一册书掉在地上,高雨抢先拣起来,交到了女生手里,女生说了句:“谢谢”。
有了开头,就不怕没有继续,何况高雨早有“预谋”。不久,高雨对女生比较了解了。不仅知道女生叫艳梅,还知道她是某企业的代培进修生。甚至于知道了,她从不使用任何牌子的香水,她那淡淡的馨香,是身体自身分泌的。
高雨即将毕业,刚好艳梅代培也结束了,还是相遇在图书馆,高雨压抑不住涌动的情意,突然在她耳边悄声说:“我想和你交朋友”。
艳梅只是坐在那儿,满眼的笑意,玩弄着手里的原子笔。高雨想要冲上前去,握住并抚摸她的小手,欣赏她那副闲适优雅的姿态。
毕竟没得到她的答复或者暗示,高雨不敢冒险进攻,突然,门口的脚步响了起来,高雨的一群好朋友,簇拥着走进来,经过他们的桌边时,故意挤眉弄眼调侃一番,艳梅也跟着轻盈地离开了图书馆。
如果那时高雨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用人单位来校选中了高雨,因临时举办展览会请他去帮助整理资料,事毕,高雨返校再也找不到艳梅,只听说她去了墨尔本。以后高雨辗转到了墨尔本仍然努力寻找,还是无法与艳梅取得联系,这使高雨懊恼了很长时间。但是学生时代这段一“嗅”钟情的浪漫情怀,总是挥之不去的记忆,也同时成了他再与女朋友交往的阴影,以至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高雨睁大了眼睛,焦急地等着这位有体香的空姐,随着走近的身影,这次看清晰了,真的是艳梅:
“是你,一个不和我交朋友的同学。”高雨自嘲的开场。
“是你,一个放一枪就跑的同学。”艳梅话中有话的对答。
两个人互相对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眼里溢满的尽是感慨。
“你幸福吗?有小孩吗?”高雨提心吊胆地发问。
“我还没有男朋友,哪来的小孩!”艳梅声音很低,泪眼欲滴有些凄凉,又补了一句:“你!你一定有小孩了!你小孩几岁?”
犹如晴天霹雳,高雨被震撼了,然而,此时的他成了呆头鹅,半天他才说了一句:“真是老天佑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艳梅,这是我的名片,这是我入住香港的酒店…”高雨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飞机上,快坐好!”若不是艳梅羞涩的劝阻高雨,他才不打算再放开她的手。
淡淡的馨香渐去渐远,她在执行空姐的例行服务。费时四年杳无音信,一次飞行得以续上前缘,真是柳暗花明好事多磨。高雨虽然阖上眼睛,却再也无法入眠。朦胧中满脑子尽是明天的画卷:明天,再也不能分开,明天,响起了教堂婚礼的钟声,明天,还有亲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