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散文随笔

散文随笔

短歌行
作者:胡仄佳  发布日期:2009-10-31 02:00:00  浏览次数:2482
分享到:
定居國外十餘年來多次回國,通常攜家人同行也常做獨行者,行程簡單明确,探望父母親友。尤其是與朋輩聚會,是且歌且飲加長聊,有聚散如一樹鳥般的快樂。今年八月的回國卻不同以往,是應國務院僑辦邀請,與來自世界七國的十一位華裔文人組成了“世界華文作家訪華團”回國參觀采風,短短十一天里飛抵東西南北四方。集行於熱土上,感受不同,這水滴似的四篇短文,能反射出多少人文地理大千世界的本相,是疑問?但心底留下的快樂卻在,如歌。
 
碉樓
 
出廣州城,南粵魚米之鄉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那麽多不規則的魚塘出現,綠樹青田愈加不帶人世煙塵時,紅艷的丹霞地貌露頭令人漸忘了城市的喧嘩。然後,碉樓就一座又一座地在開平地界上突兀出現。
與現代低矮民居混存的碉樓,高低窗戶警惕眼睛般眺望八方,高度造型乍看神似,細究卻有著各自不同特點,尤其是屋頂曲線裝飾出各國文化的視野所見。開平碉樓從明末就開始出世,到二十世紀初達到鼎盛階段,想到幾千座碉樓民居把珠江三角洲西南田園地帶景色異化的氣勢,就抑制不住自己的驚動,那會是幅什麽樣的畫面?在水田荷塘清麗為襯的開平大地上,至今仍有千座碉樓存在,那是以碉樓的形式為民居,又以不同國度文化來裝飾自己家園的建筑。
就在离開暨南大學准備乘車前往開平的早晨,一隻馬蜂不知何故將我的踝關節視為死敵,憤然一蟄,害得我腳發面團似立刻腫脹起來,大學醫院醫生明确告我三天之內不能走路了。問題是,我們馬上要去的是開平啊!
眼巴巴見同伴們魚貫從這座碉樓進到另一座碉樓,更多的不同口音的游人們聚散流動著,在廣東初秋時節里匯成游人潮。碉樓主人的私家花園里,池塘水粘稠厚重,陽光夾著風帶著稠魚,把水面攪出綢緞似的斑駁色相。心不甘,忍不住還是慢慢挪進碉樓,靠在牆邊打量室內的意大利瓷磚地和高高的屋穹,再把眼光漫游到中式太師椅桌和混有西式特色的廚房間里。直到發現牆根邊有張嬰兒椅,造型應該是西式的,就像我在新西蘭澳洲常見到的一樣,裝飾風格卻地道中國化,那殘舊與逝去的生動,頓時給這碉樓涂上了筆地老天荒的色彩。
這幾座外表被粉飾一新的碉樓,在原有建筑地界上加大出的莊園氣勢,還不能真的感動我。心更熱切向往的,是下午將去的,据說是絕對原滋原味還沒正式開放的鄉村碉樓。進入開平縣境內就見到無數青灰蒼野的碉樓,我的心魂早被勾去。對老事物的“整舊如新”的做法始終無法為我所接受。碉樓之美恰如希腊神廟廢墟,复新的手段只會消減她固有的魅力。傳存到現代中國人之手的老建筑已經少之又少,人們卻不以為然。我們怎麽會如此喜新厭舊?
如我所愿,“逸農廬”座落在一片荷塘邊,數座碉樓與之相望為鄰。
蕉葉般大小的芋葉叢,與竹林雜樹環繞著這座碉樓,靜而安然。管理她的村人來先開大鐵鎖,進去把層層木板小窗由下而上挨個打開,層樓房間和盤旋樓梯上立刻有了不潮不腐的光亮。水泥樓梯表面紋理粗糙,沒打磨也沒鋪地毯,反而對比出室內拼花瓷磚地板所有的,出人預料的优雅殿堂感。一柄曾祖母級年齡的鵝毛扇直插在陶黑的花瓶里,凌亂菊花似的羽毛,凝固在無風的時間里。祖宗神位前線香半殘,也許年年照樣有人前來祭拜?一盤形態精美的茶具,那銅綠仿佛已柔和細膩地蔓延到了桌面。老式留聲機的喇叭花半背對著過去和今日的陽光,濃縮的是一個世紀的悠久與短暫。又聼到同伴的一聲驚呼,看:這柜子里還有這麼多老式衣衫!
從碉樓大門被開的那一分鐘起,我就鐵了心不管痛腳要上樓,上盡層樓,不放過每一個房間的走遍。這輩子我還會有很多回國的機會,但再到廣東鄉下再見碉樓的機會卻极小。我想用自己的相機自己的眼,記下永在的印象。結果人不僅上了高樓,還與中新社的小李一起爬上屋頂,搶在樓下大門將重鎖前,環顧四野拍下最後幾張照片。然後連蹦帶滑沖下樓來,鐺一聲,這碉樓和它大大小小的有生命的物件,回到了薄塵遮罩的休眠時態中去了。
開平碉樓建筑藝術不僅形態奇特,它的“華僑地主”身份更令人沉思。
可知有多少開平人曾背井离鄉去海外淘金?成群結隊去到世界的某一端,以苦力的身份苦熬死拼,熬到有本錢可靜靜地或大張旗鼓地回鄉來,在故土上修出這堅固奇特的碉樓,娶妻生子期盼以此安身立命延續香火時,時代大潮卻不止一次地前景未明的狂卷而來。碉樓主人可去那不是家鄉的國度再續前緣,生了根的碉樓卻只能留守,守住离人對故土根深蒂固的那點眷念。
中國近代史上革命颶風風頭風眼中的廣東鄉土上,竟然保存下了上千座碉樓民居,看得我直想仰天長嘯!皇家園林名人故居是寶貴的人文遺產,這些身份地位一度尷尬、建筑形式奇特的開平碉樓民居,又何嘗不是我們文明寶庫中的璀璨明珠?慶幸廣東人意識到了這點。
數百年過去了,碉樓卻是廣東人海外淘金神話夢想的另類體現。一座碉樓一個夢,多夢的廣東人啊!
 
八大關
 
沒到青島前,曾模糊聼說當地有景點八大關,其意所指不得而知。
這次到青島才明白,原來有八條大道各以中國著名的關口為名,如嘉峪關,居庸關,函谷關,正陽關等,民間便統稱為八大關。又因為八大關里每條大道植不同的行道樹,銀杏紫薇雪松枝葉搖曳中,本地人見樹就知人到了那條道,這八大關就更加富有自己個性了。而兩百餘幢歐式別墅建筑分佈在八大關里,宮殿般迷人,這些百多年前德國人的建筑紅瓦黃牆,給青島人以強烈的歐陸環境印象。多年來,八大關總是身份地位財富的象征,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中國土地上一段色彩亮麗的旅游景點。
外來游客來八大關,通常是走馬觀花看西洋鏡。走到些前門後道上有警衛的公宅私宅前,人們探頭探腦,猜測是誰住在里面?然後在導游的小黃旗帶領下,趕到原屬德國提督的宅第“花石樓”前,匆匆游走一圈拍照片紀念。這樣的別墅八大關里還有不少,導游是否愿意告知,游客又是否愿意知道,就難說了。倒是普通游客對八大關靠海岸地方的小攤點,對居於內陸里難得一見的海螺海貝有興趣,富有青島風味的海味乾貨更受游人青睞,吃一嘴香,再買點做手信帶給老婆孩子親戚朋友,是如今旅游熱潮的主流趨向。說來,八大關是外地游客必到之地了,像我們,便是外地外國的游客中的一小群。
做游客的好處其實很多,自己不用操心行程方向,空出來的大腦和眼睛就可以看景觀人。一進八大關,眼角就掃濾出些異樣打扮的人,是些盛裝婚禮打扮的新人。走過半條街,更多的新人七七八八在草坪林間建筑物邊徘徊,坐站俱有,在半羞怯也頗耐心地等待,他們在等輪自己上場拍照的時候。一路看去,這關到那關的路因此縮短了不少,滿眼的盛裝新人們感覺上比游客還要多點?
饒有興趣地旁觀細腰白裙新娘挽著新郎胳膊,小心翼翼行走在窄窄街沿上的景象。一眼就體察出他們心理神態上的緊張,畢竟面對赫然一群專業攝像照相人士,旁邊又有這麼多看熱鬧的游人。導演模樣的人很敬業地指揮調度著,動不動就要可怜的新人從頭再來走一遭。又見到被開發成露天攝影場的豪宅院落,一溜已被鞋磨擦得卷邊翹腳的紅地毯從正門鋪向花園門,有對新人正在上面徐行。另一對新人是草坪上大三角鋼琴的表演者,新娘做彈琴狀新郎傾情聼。旁邊的秋千架上飛揚起歡笑的新娘,新郎推得汗珠點點。各對新人自据一角的表演場面讓我啞然失笑,這可是我所見過的最大也最奇妙的婚禮攝影照現場啊,新人們卻不管不顧地要在這背景歐化的,也許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的空間角落中,留下一生中最重要的印記。
据說那日我們所見的新人們還不算多。秋春結婚旺季時,人說八大關里擠滿了新娘新郎,白色飄逸的身影多達上百對。知情人又說,倒不是每對新人都真的是在那日結婚,一些少人拍的是預照,另一些人卻要補拍,尤其是多年前結婚的人,當年不敢拍這樣“崇洋媚外”色彩的婚禮照片,想通了現在補拍還來得及。於是,八大關被游客和新人們整日整年的擠滿。
以八大關為背襯的婚照行為本身,充滿了現代喜劇效果,我卻有恍惚進入數百年前時空神游的錯覺。
歷史疑問仍存,如當年巍峨長城雄關,成功抵擋過不知多少游牧敵軍殺入中原的企圖,但到底還是沒能阻止女真人和蒙古騎兵最後顛覆性的長驅直入,沒能改變八國聯軍入侵的歷史。元清兩朝的異族統治,到八國聯軍的入侵給近代中國帶來的,自然有恨有屈辱和強烈的反抗,也給不知多少今天的電視連續劇小說提供了無窮的史實和想像空間。我可以設想二十世紀初德國官員有錢人在這片海濱之地始建馬路別墅的情形,也能想像德國人走了日本人來,繼之美國人接管占領青島的歷史場面。但是卻很難想像出這是一片從未被外族敵類蹂躪的土地,更不可想像的是,人們應該把這片充滿殖民色彩區域轟然推倒,去掉所有曾經意味著傲慢與屈辱的,建筑的精神上的痕跡?
歷史雄關今猶在,狼煙卻不再簡單地憤然升起。今天的世界已變得更加人性化但也更复雜,世界性的文化交流融匯結果,反倒顯示出個體的獨特風采來。青島八大關是在那樣時代背景下的誕生物,惟有在人們的珍視和理解里,她的長存才成為可能。這樣漫想著,八大關的紅瓦綠樹被碧海藍天陪襯得愈發迷人起來。
 
塔爾寺
 
還沒見到活佛賽赤的面,未踏進活佛的小屋,我們這群紅塵之人突然就靜了下來。靜靜脫了鞋,捧著白黃蘭不同顏色的哈達赤腳走近這位不輕易見人的大活佛,一下子就把他的小屋擠滿了。
“一個個走上前,把哈達獻給活佛。”導游雪兒達娃輕輕對我們說。活佛口吐藏語輕聲如歌,韻律中受福的哈達又回到了每個人的脖子上,瀑布般清涼。
有點手腳無措的緊張,在活佛窄小的屋子里不敢亂動,卻還是想抽身拍幾張照片。把自己的身體在人縫中順來調去尋找拍攝角度,還須顧及到別影響他人的拍攝意圖動作。活佛卻安祥端坐,低頭為我們匆忙搜出,擺放在桌上的私人物品念經祝福開光,與坐到他身旁的每一個人合影。眼神篤定慈祥安然的活佛,不受我們這些凡人氣場的影響,不管閃光燈又是如何耀眼唐突。
眾人接過活佛贈送的如意結紅繩,悄然留下一點佈施在活佛的桌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地退了出來。一直擺弄相機的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离開藏式四合院的人。退走到前院,陡然間不知南北的迷了路?站住定了定神,才快步斜線穿出門去,幾位年輕的喇嘛和條細繩栓著的小狗,在院子一角默默目送我興奮未定地离去。跳上車,車就朝半坡下的塔爾寺開去。
塔爾寺的山丘上似乎有好多這樣的小院,活佛就住在這些平凡的院落中,如果說“山不在高,有仙則明。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意境便如此簡明悠然。
塔爾寺一間又一間的經堂對外來人只做有限的開放,卻已看得我目不暇接。不允許拍照的經堂寂靜,有著幽暗的金碧輝煌,成千的小佛像在盞盞酥油燈的照耀下神采飛揚。巨幅唐卡和大型堆繡藝術品上各類神佛,和歷代活佛肖像雕塑,從各個角度對塵世投射出柔和的目光。那麽多七彩藏毯或攤開或重重疊疊卷著,佈滿了整個殿堂。兩三位喇嘛在神龕佛像前走過,為酥油燈添油,給佛像奉上虔誠吉祥的哈達,靜觀他們是那樣的手撫供案以額頂禮。人隨雪兒達娃走,斷斷續續聼她語言精煉的解說,事後卻想不起她說過的任何詞語了。殿堂里外的氣氛均如濃烈厚重的藏傳佛教畫,伴著酥油燈異樣的熏香,人沉醉恍惚,耳里心中卻留下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純粹視聼想像美感。
殿外一派高原明麗陽光,游客們和導游甚至連塔爾寺喇嘛都有手機,鈴聲此起彼伏。滿載磚瓦的牛車軱轆軋過寺內石板大道,吱扭聲響過千年。年輕喇嘛駕駛吉普車小轎車也在寺內穿行的大驚動,伴著塔爾寺的綠草坪和老樹下搖曳美麗的野花,莊嚴廟宇里又多了些斑斕生動的現代因素。
遺憾沒能趕上塔爾寺喇嘛們頌經做佛事的時辰。記得在雍和宮里聼過喇嘛們那令人渾身戰栗的,雄渾變幻的頌經音層和聲,大法號蠻荒神秘的呼喚,在我的記憶中砍出了無法形容的斧痕。此時靜靜的塔爾寺里,卻見兩個年輕藏女從塔爾寺某個大殿里一路長頭磕出去,在我們這些恍若來自外星球的游客面前,誠愿等身的,全無雜念的,固執地以這樣的方式在了我們所不懂的心愿。一起一伏的朝拜,划出了你我全然不同的現實和精神世界。
塔爾寺之行的記憶是交錯的,慣常的順序在回味的魔法中飄浮。我們這群人中信基督信佛信關公的都有,無神論者也不會少。走到佛前,便神領了信與不信在“緣”字上的微妙界限。塔爾寺和大活佛散發出令人屏息靜心的能量,此時微縮在活佛賜與的哈達和紅色如意結上,眾人收之慎重,藏之儼然。至少在那一刻里,我們這些已在海外定居多年,根心卻系中國的人們,以這般莊重虔誠的姿態朝拜這青海高原。
 
釣魚台國賓館
 
始終沒弄清我們的車是從那個方向進入釣魚台國賓館的?因顧忌北京日漸擁擠的交通狀況,為不誤時間我們的車提前出發了,結果是到達國賓館的時間比預計早了些。領隊建議,趁還有點富裕時間,趕快拍照留念吧!按指點,眾人快步前行,在行道柳和路旁姿態萬千的荷葉粉荷塘邊,往鑲嵌著釣魚台國賓館幾個金字的牌樓假山走去,再往前就是警衛森嚴的正門了。
帶幾分喧嘩幾分興奮的眾人,開始三五成群的互拍。全體合影時,拍照人的腳前散放了好一堆相機,誰都想用自己的相機留下屬於自己的底片。全行程中每遇好景觀,各類相機通通拋給某位臨時攝影師,每台相機輪拍下來,人的表情姿態有點乏味了,但再逢佳地眾人還照拍不誤。科技時代進步的今天,人手一相機甚至擁有數架相機都不成問題,愛拍就拍吧。匆匆結束攝影,大家就快步趕回國賓館二號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國務院僑辦領導,也是此行的邀請人已經在那里等待著我們了。
從莊重親切的接見到輕松的宴席,賓主開心地聊天,談時事政治聊文學,評說牆上數米高的放大的康熙皇帝的題詩。雲游到此,從南的廣州到北的青島,又從高原青海飛來北京,以釣魚台為記畫上了圓滿的句點。應該說這趟參觀采風之旅很有特色。以文人自居,對生活對世界關注視點卻不盡相同,平時又嬉戲笑話不斷,個性氣質迥然不同的這一群人受如此厚待,作客在這與無數傳奇重大事件有關的地方,心動別樣。
紛紛涌涌闖入我腦海的,是西哈努克親王,是尼克松,基辛格,馬科斯夫人等各領一時風騷的外國政治家們的身影形象。更別說那麽多如雷貫耳的中國老一代政治家的名字了,他們左右了中國歷史時代進程,改變了數億數代中國人的命運。這些形象和逝去的時間事件運動,在我的腦海里仍記憶猶新。而所有這些人物事件的起始結局,多少都與這座國賓館有關。文革期間的姚文元,据說就住在這二號樓里呢。就在我們离開前門牌樓回二號樓那刻,瞥見有大隊車輛進出,詢問得知,那是為解決朝鮮半島核問題舉行的六方會談,地點還是在釣魚台國賓館里。不用說,釣魚台的內涵深度遠比我想像的看到的,不知大多少倍。
只是在釣魚台的全部時間似乎比記憶中的還要短,有關釣魚台的記憶仿佛是些零碎的花瓣,盡管有些照片可做形象補充。回新西蘭後,與熟悉釣魚台的友人談及中國行以及在釣魚台的觀感,餘興未盡的我,把照片上的文友誰誰誰的講解指點一番,尤其是自己和他人滑稽神態模樣的留影,總引來一通開心的笑。
友人又淡淡地問到:見到白孔雀嗎?釣魚台里還有好多漂亮的動物啊。
話題轉到這點有些意外,我愣了愣,見過的想像和記憶中的人物是那樣栩栩如生,還記得釣魚台的柳松之雅,草坪之淨,宛如東山魁夷純筆靜畫,卻想不起有任何動物飛翔或悠閑散步的鏡頭?恍然悟到我們不過是客,是過客,是群短暫時間中相聚一程的觀光客,盡管我們全程全身心地在看在聼在不停地拍照,還是有不少事物景色逃逸在我們的視線之外,這是人必有的局限性吧?
我們這群受邀的文人是客,或者可以說受邀的待遇規格不低,卻并非那種意義上的賓客。我更愿意把這樣的待遇看做是國家政體的進步,是對文化和文化人的尊重關注的一個新象征,我們不過是這進步尊重的小小載體罷了。
一個國家,民族和文化精神上的強大永恒,東坡一曲“念奴嬌”,道出了不滅的精髓: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擼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2003-10-17於新西蘭惠靈頓)

(發表於澳華新文苑第111-2期)


上一篇:夢逥黔山


评论专区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