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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骨子里的爱好痛 07
作者:刘公  发布日期:2013-01-17 02:00:00  浏览次数: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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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星期三上午,照例是机关理论学习。局长讲了五分钟话,说要参加市长办公会,让张副局长组织学习,张副局长念完一个文件,冯副局长又念另一个文件,冯副局长念完,李副局长接着念,石飞一边听一边记录,像学生上课一样,显得比较认真。因为你不记录,就没办法写学习心得,不写学习心得,就过不了每月一次的检查学习关,就要受批评,弄不好还影响提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石飞打开BB机,看到有陈佳鸣的三个传呼,赶紧回了过去。陈佳鸣说:“你忙啥呢?传呼都不回。你再不回,我准备在《西阳日报》发寻人启事呀!”

“我才打开BB机,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周三上午练坐功,不准开BB机。”石飞解释道。

“你开在震动上,不就得了。”陈佳鸣还在埋怨。

“买的时间不长,我还玩不转它。谁叫咱没文化呢?”石飞自讽地说。

“哎,我们不要编相声了。你等我五分钟,我骑摩托马上过来。”陈佳鸣说。

“我等你。”石飞挂了电话不一会,陈佳鸣就拎着头盔上楼来了。

“有啥重要事,把你搞得火急火燎的。”石飞边倒水便问。

“我明天带省上的方处长到南方考察去,先要自费。我自己这有点,但害怕万一不够,把人丢在中途了。”陈佳鸣直言不讳地说。

“啥?我就搞不懂,你一个科长,带处长考察,你是不是把上下级关系颠倒了?”石飞莫名其妙地问。

“是这样的,以前跟上面要经费,都是先送礼品和红包,上面见了兔子就撒鹰,现在上面抓廉政了,不准收礼,但又出新招了,就是下面掏钱请上面的领导出去考察,实际上是游山玩水,考察回来后,上面给下面拨款,下面再从拨款中报销。我们局里没有小金库,局长让我先垫着,考察回来了再解决。这下,你该明白了吧?”陈佳鸣把借钱的缘由说了了一遍。

“你要多少?少了,用我的私房钱。要是多,就得向邓琳琳开口。”石飞说。

“不多,五千就够了。”陈佳鸣轻描淡写地说。

“好家伙,五千还不多,我这只有两千多一点,不过,你不管了,我下午下班前跟你凑够就行了,保证不影响你明天启程。”石飞说完,二人一同下了办公楼。

 

 

梦欣每个月底身上准见红,可这次过了十多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再加上乳房总有胀胀的感觉,乳晕的颜色也深了起来,她惶惶不安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重。她不敢等了,赶快给石飞去了电话,石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周我们去省人民医院检查,那里没熟人,医疗水平也比西阳高,看你是不是怀上了?你除了那两个特征,还有其他的反应没有?”

“有,老是有点恶心,我爸妈说我有胃病,让我吃红皮花生米养胃,我吃了不少,可一点都不管用。我担心,我爸妈知道了我怀孕了,那可不得了!我妈是老封建,我爸有心脏病。”梦欣的声音都变了,明显有些胆怯。

“别怕,欣儿。天塌了,有我大个子顶着,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石飞虽然嘴硬,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不安。他清楚,邓琳琳若是知道了,那可是要发生八级地震的。邓琳琳十分注重贞洁,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何况这件事情,要比一粒沙子大得多。

第二周,石飞带梦欣去省人民医院检查,大夫检查后,对梦欣说:“恭喜你,你有宝宝了。”

梦欣的脸刷地红了,说:“是吗?谢谢你。”说完,匆匆忙忙跑出妇产科,跟石飞一五一十地说了。

石飞问:“你没问大夫,能不能做人流?”

梦欣说:“我没问,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石飞很不高兴地说:“欣儿,你疯啦,你还没结婚,要是抱个孩子,你爸妈能接受吗?你单位的人咋看你?人家问这孩子是谁的,你怎么回答?你不是只活你一个人,你还要考虑家人和单位的反应。我的想法,尽快做人流,越早越好。”

“我们车间的人都说,女人怀的第一个孩子聪明,要是私生子,会更加聪明。反正我一辈子不会嫁人了,有这个孩子作伴,也挺好的。”梦欣根本没有做人流的打算。

“欣儿,你要冷静,千万不能感情用事。你进一步想想,再有几个月,你挺着个大肚子在家属院或者单位里一走,你爸妈的面子往哪里搁?人人都会笑话你未婚先孕的。好事者会问,孩子的爸爸在哪里?你咋跟人家答复?你要想好,西阳是中国的西阳,不是外国的西阳。”石飞给梦欣摆道理。

梦欣说:“我还是舍不得。我们先回去,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石飞无可奈何,只得和梦欣乖乖地回西阳。一路上,石飞磨破嘴皮,没完没了地给梦欣讲生下这个孩子的厉害关系,但任凭石飞巧舌如簧,唾沫四溅,梦欣就是缄默不语。眼看就要到西阳市了,石飞实在忍耐不下去了,火气十足地说:“我说了一路,你像个死鸭子一样,紧闭着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倒是表个态呀!”

梦欣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石飞瞪着眼睛瞅了梦欣半天,见梦欣的眼泪淌了一脸,便不再嚷了,忙掏出手帕给梦欣揩眼泪,并说:“好了好了,是我不该发火,我向你道歉。到西阳后,我们一块吃个饭。”

梦欣仍然不言不语。

石飞说:“你不能得理不让人,你不允许人犯错误,还不允许人改正错误吗?你不能一棍子把人家打死呀!”石飞学着梦欣的口气,把“人家”两字说得语音很重,他想把梦欣逗乐,因为他对梦欣不放心,担心梦欣想不开,会出事,就给梦欣讲了个笑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说一个鹦鹉很聪明,每次家里来客人,只要客人的一支脚一迈进客厅,鹦鹉就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客人离开时,只要走到门口,鹦鹉就会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这天,有个客人觉得很有趣,想试探一下鹦鹉的反应能力,走出客厅十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双脚一起跳进门,谁知,鹦鹉大声说,‘他妈的,吓了我一大跳,他妈的,吓了我一大跳’。”石飞说完,以为梦欣会露出笑容,可梦欣面无表情,眼睛呆痴地瞅着窗外。

石飞又说:“还有个真事,上个月,我们去红光县大佛乡开一个农村旅游景点现场会,市上领导带队,机关几十人坐了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直奔大佛乡,当走到一个山坡跟前时,一群吃草的黄牛先是抬头看着我们,不一会儿,公牛们撒腿就跑,母牛们觉得很惊奇,看看公牛,又看看我们,我们当时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领导让下车活动一下,顺带方便方便,哪知我们还没走到母牛近前,母牛像事先约好似的,尥起蹶子没命地疯跑,放牛的老汉也不撵,也不喊,任它们跑去。我们科长感到蹊跷,就大声地问:‘老师傅,那牛见了我们跑啥?’老汉说:‘不好说,害怕你们见怪。’我们科长递给老汉一支烟,套近乎地说:‘你尽管说,我保准不见你的怪。’老汉嗫嚅着说:‘公牛一看到你们一溜子小车,就知道是机关下乡的来了,它们当然要跑,它们害怕你们吃它的牛鞭。’老汉停下,看着我们科长的表情。科长又问:‘那母牛跑啥?’老汉见我们科长没有怪罪的意思,就大着胆说:‘母牛能不跑吗?你们吃完了牛鞭,还要吹牛庇,母牛能受得了吗?’老汉说得我们哄堂大笑。市政府办公室汪主任觉得无聊,大声吆喝:‘上车!上车!!’”

梦欣听到这里,“噗哧”一声笑了。

石飞也高兴地说:“我知道欣儿不会生我的气的。”

晚饭在鱼宴食府里吃,石飞要找个小包间,服务员不同意,说就你们两个人,占个包间太浪费了,石飞问一个小包间包间费多少钱,服务员说五十,石飞说我们掏,就和梦欣进了一个小包间。食谱上,鱼的吃法几十种,什么红烧鱼、酸菜鱼、清蒸鱼、糖醋鱼、菊花鱼、清炖鱼、豆腐鱼、脆皮鱼、浇汁鱼、干烧鱼、糍粑鱼、啤酒鱼、水煮鱼、五香鱼、干烧鱼等等,石飞翻了好几页,觉得难点,让服务员推荐几个最有特色的鱼,服务员推荐了红烧汆丸子、冰镇香鱼冻、香辣鲶鱼泡等五道鱼菜。

菜很快就上齐了。石飞喝着啤酒,梦欣喝着饮料,二人频频碰杯,四目频频传情,那气氛、那热烈、那浪漫,俨然一对沉浸在爱河里的热恋情侣。石飞不断地给梦欣夹菜,试图换一种方式做梦欣打胎的工作,石飞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夹着一个鱼丸子送到了梦欣的嘴里,梦欣深情地瞅着石飞,伸着脖子,张开微翘的嘴巴,一口将鱼丸子含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谢谢老公。”

石飞抿一下嘴唇,笑着说:“不敢这样叫,我的欣儿,要是被人听见了,传到邓琳琳的耳朵里,那可能麻烦就大了。”

“笃笃笃——”外面有人敲门。石飞说:“请进!”服务员进来说:“二位的菜上齐了,还需要什么吗?”石飞说:“暂时不需要,你在外面等着,有事会叫你的。”

服务员出去后,梦欣娇嗔地瞟了石飞一眼,说:“看把你赫的,人家只是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叫,人多的时候,你让人家叫,人家也不会叫的。”

“我不是怕你叫习惯了,改不了口吗?从内心讲,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老公。只可惜,以前没有见过你,如果见了你,做我妻子的就不是邓琳琳了,那就是我的欣儿——你了。看样子,这辈子有可能做不成了,待下一辈子,我发誓:我石飞娶的一定是你欣儿。”石飞痴情地望着梦欣,夹着菜的筷子也情意绵绵地翘着脖子,冒着泡的啤酒也静静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俄顷,石飞接着说:“欣儿,我知道你爱我,是那种非我不嫁,又嫁我不成,但又不求索取,不求回报,不舍不离地一汪情深。你对我的爱,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世界上少有的纯洁的爱,真挚的爱。所以,我常常想,一定要倍加珍惜你,好好爱你。尽管现在许多男女都很开放,有人说,十个男人九个花,一个不花是傻瓜,可我,即使有一闪念的想法,我也会把它掐灭在土壤里,不会让它崭露头角的,更不会别你而去,另求新欢。请你相信我,我这一生除了你和邓琳琳,我不会碰其他任何女人。邓琳琳是我的名誉妻子,你是我的精神妻子。有时跟她做那事,半天提不起精神,找不到感觉,但只要我把她当成你,激情马上就来了。”

听到石飞的感人之言,梦欣心里沸腾不已,和石飞认识这么久,难得石飞倾诉心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震撼灵魂的表白。尽管在石飞之前,有很多痴情者追求过她,也曾听到过类似的献媚之语,但她向来没有动过心,她知道那是裹着糖衣的迷魂药,她不会犯迷糊的。可今天,是她倾心至爱的石飞在对她发誓,她怎能不感动呢?她的鼻子情不自禁地发酸,眼泪在眼眶里回旋着,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上步走近对面的石飞,抱着石飞的脖颈忘情地亲吻,激动的泪水滂沱而下,接着,泣哭的声音就从肺腑里发了出来:“老公,我一生都是你的,你知道我爸妈是多么的封建,向来不允许我单独和男孩在一起。可你不一样,我实在太爱你了,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幸福,你的消亡,就是我的终点。我不怕我爸妈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和你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

“欣儿,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难过。”石飞给梦欣擦着泪水,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老公,人家不是难过,真的,人家不是难过,人家太兴奋了。”梦欣大口地噬吸着石飞的唇舌,眼泪淌进她和石飞的嘴里,咸咸的。

好一会儿之后,梦欣又说:“你知道,我的自然条件不是千里挑一,最起码是百里挑一吧,追我的人大有人在,我们厂长的儿子,想着办法给我献殷勤,让他的爸爸给我换工种,我丝毫没动心。论长相,他一点不比你差,可我心中只有你。我这一辈子就认准你了,量你不会辜负我,也不敢辜负我的。老公,我跟你说过,我的下面是为你长的,你啥时候要,我啥时候给你。”梦欣止住了哭泣,说的话柔软得象肉眼看不见的毛毛细雨,让人体验到轻轻被爱抚的舒适和温馨。

“欣儿,我完全相信。”石飞的手轻车熟路地撩起梦欣的裙子,缓缓地探了下去。“呀,欣儿,你已经汪洋一片了。”

梦欣摸着石飞鼓胀的裆部,嬉笑着说:“老公,你早就在苍茫的暮色中显露劲松了,还好意思说人家汪洋一片?你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欣儿,我想要你,现在就想。”石飞的嘴里噙着梦欣的耳垂。

“那可不行,现在有宝宝了,弄不好会流产的。这我懂。”梦欣拽开石飞的手。

“欣儿,我也想要这个孩子,他(她)是我们爱的结晶。既然你实心要,我也支持你。但我心里不踏实,不是担心社会舆论,不是担心你家我家,而是……而是,近几个月我经常喝酒,而且没有节制,三天两头喝醉,这你也知道,我担心的是,影响胎儿的发育。现在讲究优生优育,我想,为了以防万一,下次再怀孩子的时候,我滴酒不沾,也不抽烟,怀一个你我绝对放心的宝宝,你说呢?但我不会把我的意志强加于你。你非要这个孩子不可,我也不反对,只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发毛。”石飞绕了一个大圈,改变策略,以退为攻,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

“我们每次在一起的时候,你都喝酒啦?”梦欣惊奇地问。

“欣儿,我记不清了,反正大多数时候都喝过。”石飞脸色黯淡了下来。

“哎呀,那我咋办呢?”梦欣耷拉下头,一脸的不快。

“听我的话,欣儿,有青山在,就有柴烧,你我都年轻,与其说没有把握生个健康孩子,倒不如有计划地科学地要个健康放心的孩子,更何况,我们这种精神夫妻,更要让孩子集我俩身上的优点,你说对吗?我看下周,我俩都请一天假,一块到省人民医院去。”石飞平静地说。

“那好吧。”梦欣的表情有些忧伤,语调也有些低沉。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王丽娟见梦欣闷闷不乐的,便问:“梦欣你咋啦?丢钱了?焉头耷脑的。”

梦欣勉强一笑,说:“没啥,早晨跟我弟拌了两句嘴。你最近还到孔嘉那边去吗?”

“去,为啥不去?有吃有喝,还有回扣,既轻松又挣钱,孔嘉还可以,见第二个男人,给第一个的钱,随随便便,都比我上班强。”王丽娟爽朗地笑着说。

“哦。你就不怕串帮,有男的找你算账吗?”梦欣问。

“这个,我不管,有事情,孔嘉担当。听孔嘉说,开婚介所的都这么做,只是心照不宣罢了。现在国家也没有这方面的立法,就是有关部门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处置我们。你比我漂亮,你真是死脑筋,你为啥不干?你要是想干,我晚上跟孔嘉说说。”王丽娟态度诚恳。

“哎,别说别说。”梦欣一口拒绝。

“咋啦?你怕钱多烧手?天底下这种好事,不用人拽,不用人劝,只见见面,还吃饭,说说笑笑就有钱赚,遇到合适的,还可以定为自己的老汉。这多好的事,你到哪里找伊?”王丽娟的眉眼都是笑的。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不适应做那事,我只有下苦力的命。”梦欣和王丽娟说着,就进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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