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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華文壇活字典----汪雲飛
作者:张奥列  发布日期:2009-11-15 02:00:00  浏览次数:3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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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奧列訪談---汪雲飛
 
張奧列,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原廣東省作家協會副秘書長,北京大學文學士。迄今已在中國大陸、台灣、香港、美國及澳洲等地發表作品250萬字。出版7部著作:文學評論集《文學的選擇》、《藝術的感悟》、紀實文學集《悉尼寫真》、小說散文集《澳洲風流》、隨筆集《澳華文人百態》、人物專訪集《澳華名士風采》、散文集《家在悉尼》。多次獲中國大陸、台灣、澳洲各類文學獎。居澳十多年,一直在悉尼從事新聞工作。
澳華作家中,我相信沒有哪一位能象張奧列那樣十多年如一日地關注澳華文壇。澳華文壇發生的大事小事,可說是沒有哪一件不裝在他的腦海裡。這或許與他既是報人,又是作家和評論家的職業有關。奧列的《澳華文人百態》、《澳華名士風采》等書,在幾乎寫盡了澳華文壇大小人物的同時,也確立了他文壇活字典的地位。
早在八、九年前,我就想採訪奧列,試圖翻開這本活字典長長見識,爲此也曾約過奧列幾次,無奈倆人都忙,約過之後竟一拖好多年,直到最近,我才有機會真正打開了奧列這本名不虛傳的澳華文壇活字典。
我直接了當向他提出一些文友、讀者關心的問題,奧列也爽快地給予了回答。
 
一、 海外華人文壇狀况
 
問:印象中,你曾數次參加世界華人作家大會,據你的觀察和瞭解,澳華文壇和其它國家的華人文壇相比,大約處在什麽樣的水平?海外華人文壇中,哪一國的整體實力最强?
答:每次世界華文作家大會,澳洲代表都有好幾位以上。我出席的次數不多,只是參加得早,第一次是1998年在台北召開的第三届,還有2000年在洛杉磯舉行的第四届。除了世華大會,近年我也參加了一些創作筆會和文學研究年會,如2003年在昆明舉行的第二屆世界華文文學優秀散文頒獎及採風筆會,2006年在成都舉行的第二屆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等。在這些交流活動中,接觸了許多海外作家,大致瞭解到一些海外華文文學境况。
澳洲華文文學,與世界各地相比,我認爲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活躍”。活躍主要表現在澳華作家的“參與”意識比較強。方方面面的寫手,匯聚在各種報刊園地,爭妍鬥豔。澳華作家多,副刊多,活動多,而且還出了幾套系列叢書,頗有實力,這都可以向別的國家“叫板”。但要說澳華文學可與北美並駕齊驅,我以為還言之過早。
傳統上,世界華文文學分成兩大板塊,一塊是歐美,一塊是東南亞。東南亞諸國的華文寫作,主要在上世紀30年代受中國文學及南下中國文人影響而發展起來,現在土生土長的華裔出版了不少文學著作和叢書,在中港台都有一點市場。而歐美華文文學,主要是上世紀60年代留學歐美的台灣學生、學者開拓出來,80年代後,大批中國留學生、學者以及港台移民參與,壯大了歐美華文文學,成爲海外華文文學最堅實的一塊。而本世紀初,澳洲華文文學的崛起,逐步改寫了世界華文文學的版圖。中國新移民漂移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實實在在形成了世界範圍的華文文學書寫現象。
無論是作者隊伍,作品數量,報刊園地,作家名氣,美國都執海外華文文壇牛耳。澳華文學雖然活躍,也頗具實力,但在世界華文文壇上,畢竟還缺乏代表性作家、代表性作品,既沒有早年美國的白先勇、聶華苓、於梨華,歐洲的趙淑俠這類領軍人物,也沒有當下美國的嚴歌苓、哈金,法國的高行健、祖慰,英國的虹影、加拿大的張翎這類佼佼者。這些作家作品,當下都成為中港台文壇的關注點。而澳洲目前還缺乏這類體現深度、力度、廣度的代表性,無疑影響了澳華文學形象的提升。
 
二、 “悉尼八怪”
 
問:“悉尼八怪”雖號稱八怪,其實只有七位是悉尼人,外加一個墨爾本的高寧。現在我們很少看到悉尼那幾位的文章了,不過,墨爾本的高寧,近期似乎已進入創作巔峰期,不僅水平極高,大部份也都很精彩。我個人認爲,他目前的文章在思想性及藝術性等方面都已超越了當年“八怪”的水准。悉尼八怪雖已進入了歷史,但他們當年的文章,還是在我們四十千“老留”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記得阿忠好像排在首位,爲什麽阿忠能坐頭把交椅?悉尼八怪的特色是什麽?
    答:在澳華文學開拓史上,“悉尼八怪”及其留學生寫作群體無疑應佔一席之地。“悉尼八怪”是澳華文壇早期留學生雜文的開路先鋒之一。1992年,澳洲第一份中國留學生辦的周報《華聯時報》創刊,阿忠、大陸、袁瑋、超一、高寧、楚雷、釣鱉客、蓮花一咏等八人聯手同闖“雜文廣場”,和其他眾多寫手一道,把“華聯”搞得風生水起。他們八人同聲同氣,結集出版了《悉尼八怪》,把當年留學生文學最流行的那種“身份焦慮”、“居留困惑”、“文化撕裂”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因而留名文壇。
其實“悉尼八怪”並無排名之分,阿忠之所以給某些人坐“頭把交椅”的印象,是因爲他鋒芒畢露,敢言敢爭。他對中西方男人“二八論”的譏諷,對悉尼春節晚會“中華魂”的抨擊,對爭取居留不擇手段的揭露,都是不留情面的。
“悉尼八怪”文筆各有特色,阿忠行文無所顧忌,幽默俏皮譏諷搞笑謾駡皆成文章。大陸語言最具形象性、詭異性,虛虛實實、東幌西閃地演繹著市井世相,讓人從黑色幽默的語境中獲取閱讀的快感。袁瑋喜歡正話反說,“無聊”中見“正經”。超一文筆老辣,高寧深思熟慮,楚雷愛自我把玩,釣鱉客好引經據典。
不過,現在“八怪”裡,有的不在了,有的寫少了,有的擱筆了。當然,最初在悉尼呆過的高寧,現在墨爾本正處於“噴發”期。人們曾津津樂道的“悉尼八怪”,已成了當年留學生的一種記憶了。
 
三、 澳華報刊發展
 
    問:四十千留學生居澳20年來,澳洲各地先後創辦的報刊雜誌接近百餘份。作爲報人,請你回顧一下這些年澳華社區報業發展的情况。雖然有些報紙雜誌停刊了,你認爲哪幾份報刊在我們大陸留學生居澳過程中産生過較大影響?
答:從1994年參與《自立快報》創辦起,至今我一直在中文日報打滾,編過《自立快報》、《華人日報》、《澳洲新快報》,現在《澳洲新報》任職,其間也客串過周報,如《澳華時報》、《亞洲星期天》、《澳洲導報》等。作爲中文報人,確實見證了澳洲中文報業的風風雨雨。
澳洲中文報紙可謂源遠流長,可追溯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那時悉尼、墨爾本已有中文報章《廣益華報》、《警東新報》等5種。但後來由於實行白澳政策,中文報章難有生存空間,至1951年,最後一份中文報《澳華時報》關閉,澳洲華人完全沒有了中文園地。澳洲再次出現中文報刊,是1982年《海外風》季刊在墨爾本創辦。當時澳洲已推行多元文化,印支華裔難民大量湧入,港台移民也逐漸增多,中文報刊有了生機。1983年《星島日報》登陸悉尼,開創了澳洲第一份中文日報,隨後各中文日報、周報、雜誌陸續問世,遂有了華文寫作的園地。80年代末、90年代初,大批中國留學生進入,更令中文報刊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1994年,《自立快報》問世,成爲澳洲第一份彩色印刷全電腦編製的中文報紙。2004年,《澳洲新快報》創辦,也是第一份中澳兩地聯手編製的報紙。如今65萬華人的澳洲,常年保持有四大日報和幾十份周報、雜誌,這在全澳其他族裔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曾經爲澳華文人提供寫作園地的報紙有《自立快報》、《澳洲新報》、《星島日報》、《澳洲日報》(墨爾本日報)、《華人日報》、《澳洲新快報》、《華聯時報》、《東方郵報》、《東華時報》、《澳華時報》、《大洋時報》、《新海潮報》、《亞洲星期天》、《澳洲僑報》、《新時代報》、《華廈周報》、《唐人商報》、《澳洲導報》、《聯合時報》等副刊,雜誌有《滿江紅》、《大世界》、《漢聲》、《焦點》、《新金山》、《新移民》、《朋友》、《原鄉》、《澳華作協》、《堪京文苑》、《好》、《同路人》等。
對當年大陸留學生居留産生較大影響的報紙,當推1987年開辦的《新報》,因爲89年後該報幾乎每天頭版重要新聞都以“六四”和“居留”密切相關,當時悉尼的留學生,無不看《新報》。該報初時舉步維艱,藉著留學生大潮而絕處逢生,所以後來坊間便有了“中國留學生救活了《新報》”一說。
雖然當時《星島日報》、《新報》、《華聲報》都有刊登留學生的作品,但對留學生寫作有較大影響的報刊還是90年代初,留學生自己辦的報刊。在悉尼,最先是《大世界》和《滿江紅》雜誌,刊登了不少小說、散文、詩歌和生活紀實,許多剛來澳的文人在此找到文字的歸屬。在墨爾本,則是《焦點》、《新金山》、《新移民》。而異軍突起的《華聯時報》,更是開風氣之先,掀起了旅澳中國留學生的雜文寫作狂潮。這幾家報刊停辦後,90年代中後期,《東華時報》獨領風騷,把大陸背景的寫手都匯聚一堂,也包含部分東南亞港台的作者。而在此之前,財大氣粗的《自立快報》也有過一段蜜月期,以高稿酬、大版面、有獎徵文吸引各方作者,提供較高質量的作品。後來因入不敷出而停付稿酬,慘淡經營。
這幾家報刊雖然先後關閉了,但對澳華文學發展功不可沒。如今大報小報,文學副刊遍地開花,其中《大洋時報》較爲活躍,作者面較廣,話題也較多樣。
不過有一個現象我深有體會,周報和日報各有讀者群,相對而言,周報的讀者面和影響力與日報還有某種差距。我工作過的幾家日報,許多報人根本不看周報,甚至不知道有什麽周報,大陸背景之外的讀者,看周報的也不多。恕我直言,周報副刊的熱鬧,有時候只是圈中的熱鬧,或部分大陸作者讀者之間的熱鬧。倘若促進周報、日報作家作品的交叉流通,則有利於擴大文學的影響力。
 
四、為文友出書作序
 
    問:在我收到朋友的贈書中,其中有不少是你寫的序。你大約為多少位作家的書作過序?在你寫序的書中,哪位作家的作品給你留下的印象比較深刻?
答:在中國,我的職業是文學編輯,也專事文學評論,那時在文藝報、文學報、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學評論、上海文論及各省報刊都發表過文章,文摘報、新華文摘、人民大學資料彙編都有經常轉載,還兩次參加全國長篇小說、中篇小說的評選工作。但來澳後文學環境改變了,我早已放棄評論專業,對評文論藝的興趣也不大。雖然斷斷續續也寫過一些閱讀隨筆,點評過幾十位澳華作家,也只是偶爾爲之,玩玩罷了。
要說為作家寫序,也是不多,想來大概就八、九位吧!悉尼的有冰夫《海、陽光與夢――澳洲散記》劉放《人生話長短》、蕭蔚《澳洲的樹熊澳洲的人》、莊偉傑《夢裡夢外》,墨爾本的有王曉雨《人在澳洲》、陸揚烈《人在旅途》、《獻給母親的花》、《親情托起的世界狀元》、呂順《澳洲敘事》、《喜歡墨爾本》,艾米《澳洲心中華情》等。其中,冰夫那些直面人生、回眸歷史的紀實散文,寫得迴腸蕩氣,透出一種力度與深度;王曉雨善於捕捉題材,善於把握人物,善於剖析現象,無論小說、散文、報告文學,都表達到位,節奏明快,可讀性思想性兼而有之;劉放則擅長於雜文、隨筆寫作,作品富於思辨力,文筆收放自如,風趣而深刻;而陸揚烈的作品,聚焦於尊老護幼,透出一種崇高的宗教精神,散發著揚善扶正、慈悲為懷的正氣。
 
五、 “雙城記”欄目
 
問:《大洋時報》開設的“雙城記”這個欄目,不僅是悉尼、墨爾本文友交流的平台,而且也是兩地文友過招的擂台。不知你是否一直關注這個欄目,能否談談你對這個欄目的印象?
答:“雙城記”是個很好的欄目,確實吸引了悉尼、墨爾本兩地文友到此亮相。悉尼的作家我比較熟悉,從這個平台上我也有機會領略墨爾本作家的風采,如老戴維、齊家貞、子軒等等。據我觀察,悉尼、墨爾本兩地都有不少高手,無論寫作規模、活躍程度,都不相上下。過去悉尼的《東華時報》和現在墨爾本的《大洋時報》,都是各路寫手會聚切磋的中心。
不過我不認爲雙城記是兩地過招的擂台。因爲並沒有一個競逐的標靶讓雙方變成對手。雙方不是在交手比試,只是携手同台亮相,各說各話,沒有很大可比性。說是兩地文友交流的平台,更爲確切。當然,如果能不時提出一個話題,雙方圍繞著相同的話題去說去寫,那麽,就可以比較出角度、眼光、語境的異同之處。這樣,也許就會成爲過招的擂台,也更富於創意和刺激性。該欄目曾有“過年”的話題,也算是一次過招吧。
 
六、作家作品研討會
 
問:前幾年,澳華各作協為不少作家舉辦過作品研討會。記得悉尼作協也曾為你舉辦過作品研討會。為作家舉辦作品研討會,我覺得這是一個活躍文壇,促進文學創作的好辦法。請你介紹一些比較瞭解或印象較深的作品研討會?
答:這些年來,全澳各地作家協會及有關文學社團舉辦的作家作品討論會,的確是一波又一波。辦過個人專場研討的作家一大堆:齊家貞、劉熙讓、一如、蘇玲、黃惟群、張勁帆、蕭蔚、田地、崖青、李明晏、進生、凌之、田沈生、麥琪、李富祺、大陸、沈志敏、潘起生、雪陽、陳積民、巫逖、陳尚慧等等。還有一些文學講座張至璋、夏祖麗、王曉雨、吳建國、陸揚烈、洪丕柱等都與大家分享其創作經驗及心得。《大洋時報》也出過華坨、老戴維作品討論的筆談專輯。而我的作品討論會是1997年由悉尼作協舉辦的。
研討會和講座,引出了一些切磋探討的話題,産生了一批議長論短的文章,活躍了文壇。我印象較深的討論會,是2000年新州作協舉辦的“黃惟群作品研討會”,因爲那次對作品的不同意見比較尖銳。許多文友肯定了作者的語言運用、人物塑造極具功力,頗為成功,也有一些文友談及作品色調問題,而林別卓更就此提升到創作傾向問題並提出異議。他的核心觀點是:我們是來自泱泱大國的移民,不能總把自己描寫得灰溜溜的,我們是祖國母親的遊子,不要把自己放在逆子、棄子的位置上去寫作。他提出“做泱泱大國的移民,寫泱泱大國的移民”一己之見,掀起文壇的軒然大波,鬧得滿城風雨。而2006年的“澳洲華文女性文學座談暨一如作品討論會”,同樣有不同觀點面對面的交鋒,卻心平氣和多了,各自表述。這是澳華文學批評風氣的初步改觀。
 
七、學者型雙語作家
 
    問:在我印象中,悉尼的畢熙燕,墨爾本的歐陽昱,他們倆不僅是學者型的作家(均為博士),也都是中英文俱佳的高手(兩人都有中英文著作出版)。你對畢熙燕的小說、歐陽昱的詩歌有何評價?
答:用中英雙語寫作,是個很有意思的話題。如果要進入一個國家的主流文學,光靠族裔語言是不行的。白先勇創造了“台北人”、“紐約客”等一系列藝術形象,在華語世界夠著名了吧,但他在美國還夠不上國家的檔次。同樣寫中國人的故事,哈金一開始就用英文書寫,屢獲美國各項大獎,已成了國家級的作家。語言的溝通或隔閡,是文學流通傳播成敗的關鍵。漂流歐美的華文作家北島、楊煉,藉著多國語言的翻譯,也為國際文壇所推崇。當然,本語寫作和外語翻譯還是有所區別的。每種語言都有各自的表述方式和思維定勢,中國文學翻譯成外語,難免走樣,哈金的英文作品翻譯成中文,似乎也看不出有多高明。
說到墨爾本的歐陽昱和悉尼的畢熙燕,他們都是澳洲的博士,在大學任職,都用中英雙語寫作,這的確是一條很好的出路。歐陽昱很明白,雙語寫作是他的唯一出路。他是學者、翻譯家,更是才氣橫溢的“後現代”詩人,他的中文詩歌,放縱諧謔,很有爭議,有些詩作在中國也難以發表,但他的英文詩集,在澳洲英語文壇却有很高的評價。畢熙燕的文學功夫很深,筆下既有學者的理性,也有作家的感性,而且在不經意間結合得很圓熟。
其實,澳洲學者型的雙語作家還有一些,比較活躍的有布里斯本的洪丕柱、阿得雷德的徐家禎,他們也都在大學任教,也都出過好幾本書,也深明中英文之間的微妙之處。洪丕柱喜歡作東西方文化比較,以融入的姿態去表現澳洲生活,思辨的筆觸流淌著熱切的期盼。徐家禎總以清淡閒散的筆調,品味豁達的人生,有種超然脫俗的神韻。
  
八、各類作者顯身手
 
問:澳華文壇除了一些中文系出身的作者外,還有其他專業出身的作者的寫作也十分引人注目。如俄語教授李明晏,畫家沈嘉蔚、吳棣、夏兒,牙醫蕭蔚,舞蹈演員蘇珊娜,飛行員一翔等,對這一類作者,你有何印象及評價?
答:其實文學寫作不一定靠中文本科培養,更關鍵是你的生活積累、學識素養、藝術細胞如何攪和而迸發出你的創作靈感。各行各業都可以出作家。
你提到的那些作家,雖然都不是文科出身,但都很有藝術的悟性,所以才寫出各自的風采。如李明晏很受俄羅斯文學的某些影響,愛用華麗誇張的語言和漫畫筆調,描畫社會底層各式人物,栩栩如生。沈嘉蔚和吳棣,在澳洲主流畫壇都很有名堂,一個油畫得獎,一個連環畫得獎。他們亦畫亦文,相得益彰,豐富的閱歷,使其筆下對社會人生有著透徹的感悟。夏兒也是畫家,藝術感覺非常豐富細膩。她善於抒寫人物情感細節,構築蘊藉的人生意象。她雖然只有一篇遊記《尋找畢加索》、一部小說《望鶴蘭》,卻都成了澳華文壇的上乘之作。白衣天使蕭蔚,快人快語,對人物特徵有種直覺的把握;翱翔藍天的一翔,隨性走筆,品味生活;舞台風流的蘇珊娜,下筆一瀉千里,難得收聚。正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和寫法,各自各精彩吧!
問:上次赴悉尼,從翦牧史口中得知大陸服裝生意起家最早,而且做的也很大,牧史和袁瑋也都做服裝生意。去勁帆家拜訪,瞭解到他在房地産公司工作。我和進生一直保持聯繫,知道他一直在工廠打工。我想,我們那批四十千的老留們,都想知道曾經為我們提供過精神食糧的作家們的現狀。
答:悉尼的作家,有些人賦閒在家,更多的人都在一邊上班一邊寫作。大陸生意做得好,文章不寫則已,一寫准讓人捧腹。勁帆做生意和寫文章兩不誤,都那麽認認真真,有板有眼。而進生雖然埋頭打工,但關注社會的神經並沒有麻木,仍執筆針砭時弊,顯示著作家的良知。還有很多作家,沒有篇幅在此一一介紹。我們之間談及的有關作家,也僅是舉一反三,絕無厚此薄彼之意。
 
九、文壇高手和排座次
 
    問:澳華社區,你認爲哪幾位作家的小說能夠代表澳華文壇的最高水平?雜文、散文等寫手中,哪幾位堪稱高手?詩歌方面,哪幾位是代表人物?
答:澳華作家裡,寫小說的不是很多。虛搆性的小說,藝術含量較高,講究結構力,細節表現力,寫作比較費時,也很容易露底。所以與鋪天蓋地的散文、雜文、隨筆以及詩歌相比,澳華小說不佔主導地位,但有精品。當然,各類作品都有不少佳作,可以隨手舉出一些在中國大陸、台灣和海外獲獎的作品,小說如沈志敏《變色湖》、王曉雨《吃飽》、閻立宏《兩面人》、黃玉液《沉城驚夢》、劉熙讓《雲斷澳洲路》、陸揚烈《異國晚晴戀》,散文如凌之《她不屬於這個世界》、胡仄佳《夢回黔山》,還有我的《夜闖毛利村》等等。其實各類獲獎的還有很多作家作品,難以一一列舉。
至於你說誰代表最高水平?我認爲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武,可以一劍定勝負。比文,卻是很主觀、很模糊的,各人都有自己的口味自己的取捨。即便專家權威,也不可能衆口一詞,中國和世界各類文學評獎,從來就不會沒有爭議,而且,時間空間的改變,作品的價值也會發生變化。如果說,某某否决哪部作品,就是沒眼光,或者說,誰誰最優秀,誰誰絕對第一,誰誰名震天下,都是扯淡。你可以說“這裡都是文壇精英”,但要是說“文壇精英全在這裡了”,就是誤導。而對於文學的社會評判,我從來不用“最”字,只在某個範圍,從某個層面來定位作家作品。你個人可以“最”欣賞某個作品,“最”傾情某位作家,但作爲一種社會評價,你動輒以“最”字,只能說明你淺薄。
就以上隨手列舉的一些作品,雖然優秀,但我不認爲是“最”。評獎,只是某個範圍某個層面,獲獎,也只是某種比較某種機遇。這裡沒提及的作品,或者沒獲獎的作品,我認爲也有很多佳作。至於高手、代表性,可以大家討論,歸根到底由社會來檢驗,由大眾來認可。你自我感覺很好,自己排座次,沒啥意思。
就澳華文壇而言,目前正走向成熟,已經有了漂亮的群舞集體舞,只是還差點出眾的獨舞領舞,還需要各方寫手,從方方面面更多的參與,更大的投入。不妨 “大狗小狗一起叫”,叫得更加熱熱鬧鬧,說不定什麽時候有“脫穎而出”者也未可知。
問:我承認給你出了一道難題。老話“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有它的道理,但也常有說不通的時候。舉前不久在悉尼作古的武俠小說大師梁羽生為例,澳華文壇若論武俠小說,梁大師不是第一誰是第一?如果把澳華作家中所有的好作品都送給你評審,以你的文學評論功底和資歷,你完全有能力為澳華文壇的好作品評出個高低,分出個檔次的。問題是你不可能有那麽多的精力搜集到所有的好作品。(這需要大量時間的,誰付工資?)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我出這道題是無解的。在採訪你之前,我曾向一位朋友透露,打算向你提出澳華文壇之“最”的話題。朋友一聽大搖其頭,曰:“梁山泊英雄排座次,那是要出人命的!”可見,“社會評價”這個話題實在不好說,甚至不能說。你用一些獲獎作品來作答,這無疑既保險又省事。但澳華文壇不少好作家從不參加文學獎的比賽(如悉尼一流作家畢熙燕、墨爾本雜文高手老戴維、美女作家周妤等)。雖然你的回答離我的期望值尚有一定距離,但你不拒絕回答難題,說明你還是比較夠朋友的。你批評我淺薄我接受,如能為澳華文壇湊個熱鬧,為讀者朋友找個樂子,我願意堅持這樣的淺薄。
答:我非常明白,你這次採訪的賣點,就是想“排座次”。你那位朋友說 “要出人命的”,雖是戲言,卻一針見血。我不想“出人命”,但更不想違背文學規律。你說中國當代文壇,誰是第一?是王蒙,是王安憶,是賈平凹,還是莫言或別的人?哪部作品是第一?都難以回答。某部作品在某次評獎中可以排座次,但並不代表在整個文壇上的排名。再說中國現代文學,你說誰是第一?按中國大陸教科書,應該是魯(迅)、郭(沫若)茅(盾),然後是巴(金)、老(舍)、曹(寓),你認同嗎?台灣香港學者、讀者,連魯迅是誰,恐怕也很多人不大清楚。美國學者夏志清,更看重的是張愛玲、沈從文,張愛玲在台港的影響力,遠遠超出魯迅,但你能說這兩位都是中國第一?世界華文文壇,又是誰第一?高行健?白先勇?哈金?都是開玩笑。
你說的梁羽生,其武俠小說是在香港寫的,並非來澳後的創作成就。若論武俠小說,梁羽生、金庸、古龍,各有成就,各有特色,各有書迷,你真能分出高低?古龍死得早,梁羽生封筆隱居早,而現在金庸名氣較大,是因爲他是個社會活動家,還採訪過鄧小平,參雜了政治因素。名聲不能完全等同於成就。就說在澳洲,墨爾本的夏祖麗,雖然名聲不及梁羽生,但其居澳創作不在梁羽生之下。她幾部關於澳洲移民生活的著作,寫得悲喜交集,從容大氣,在台灣評價很高;尤其是長篇傳記文學《從城南走來——林海音傳》,形神兼備,親切感人,在海峽兩岸都有較高聲譽。梁大俠和夏女士,都是澳華文壇頂尖人,何須分高下! 
 
十、文學系列叢書
 
問:近年來澳華作家都忙於出書,你認爲澳華文學的出版情况如何?
答:澳華文學的出版,可以說品種齊全,不僅有長篇、中篇、短篇小說,也有散文、雜文、隨筆,還有新詩、舊體詩、散文詩,以及報告文學、傳記文學、兒童文學、影視劇本、理論批評、文學翻譯等等。記得90年代初,澳華文壇出書只有幾十部,大部份都是台港移民作家寫的,大陸作者寥寥無幾。如今,澳華作家的書籍超過幾百部,而且大陸作家佔了多數。顯而易見,中國大陸軍團已是澳華文學的主力。
如果你想要較全面瞭解澳華文壇,我覺得,最便捷的方法就是閱讀一下三套叢書。這三套叢書皆由中國知名出版社出版,比較集中展示澳華文壇的實力、面貌及其陣容。
第一套是2002年福建海峽文藝出版社的140多萬字的《澳洲華文文學叢書》五卷本。這是海內外第一套澳華文學綜合選本系列,分小說、散文、詩歌、報告文學、雜文隨筆卷,收入103位老中青作家的420多篇作品,較為完整地介紹了澳華文學風貌,為澳華文學研究提供了系統的閱讀文本和真實形態。
第二套是2003年中國文聯出版社的《大洋文叢》,包括《澳華文萃》及11卷個人作品集,構成了一個由點到面的澳華文學方陣。40多萬字的《澳華文萃》收入82位作家的204篇作品,這些輕鬆活潑又充滿著生活色彩的文字,以其對母國文化的執著,面對生活環境的挑戰,營造著澳洲風味的文學品牌。
第三套是2004年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的70多萬字的《第三類文化系列叢書·澳洲專輯》三卷本,包括小說、散文、紀實,62位作家152篇作品,從移民生活的角色轉換中去感受不同層面的文化衝擊,從一個有趣的角度提供了較佳閱讀文本。
這三套叢書,展現了移民大潮中東西方文化雜交的特性,可以視作近十餘年來澳華文學異軍突起的一個縮影,也是當下研究澳華文學較有代表性的歷史文化資料。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選本可以參閱,如昆州作協編的《新世紀澳華選集》、維州作協編的會員作品選集四卷,都有助於我們瞭解那個寫作團體。
另外,我去年也編選出版了《澳華文學精選》第一卷,收入了悉尼、墨爾本、布里斯本、阿得雷德15位較有代表性的作家:黃惟群、沈志敏、徐家禎、洪丕柱、施國英、王曉雨、大陸、千波、田地、蕭蔚、劉放、冰夫、李明晏、陸揚烈和我,還附錄有莊偉傑、何與懷。第二卷也在編選中,同樣收錄15位較有代表性的作家。如有條件,還將編選第三卷。我希望能藉此精選澳華文學各個時期較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濃縮這段文學史實,提供一個可供賞讀,可供研究,可供收藏的精華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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