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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校的女婿们·第六章 有惊无险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14-10-09 02:00:00  浏览次数:2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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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六点半,太阳斜悬在半空,嫣红的光辉毫不吝啬的洒满大地。
       远远望去,翠绿的山恋,蜿蜒的公路,高低错落的房屋和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像光海里的鱼儿,或静止不动,或摇尾唼喋。
       越过几迭房顶,一面红旗凌风飘扬。
       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你的声音,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 / 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
       “吴刚啦!”
        “阿兵啦!”
        吴刚拉拉副科长的右手,打量着他。只见精瘦中等身材的阿兵,换了一件短袖浅蓝暗花绸衫,一条绸花手绢的半只角,露出衬衫口袋。
      下身穿一条藏青色直管裤,裤管状如喇叭,俨俨地盖住擦得锃亮的皮鞋。
       最醒目的是,右手腕上戴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一拉手闪闪发光……
      “爱国华侨啊,阿兵,真有你的。”吴刚又拉拉他,没想到前额突出,眼眶深凹,面孔幽黑,状若猴猿,以一嘴拗口的“啦啦啦”常让人发笑的副科长,打扮起来居然也像模像样。
       “一般般啦,要认真啦,进去啦。”
       阿兵得意的笑笑,抬腕看看手表,又抬头瞅瞅太阳:“这儿和我们广东一样的啦,热热的啦,闷闷的 啦。”
        阿兵,30多岁,广东潮洲人。
        吴刚至今不知道他姓什么,为什么舍近求远来到内地?
但阿兵的效率和能量,却是全局皆知。仅吴刚就知道,商业局属下的各单位,比如食品、百货、水产什么的,其物资和外销,全是阿兵在调运安排。
前年,也就是80年吧。
那些年前的茫目疯狂和不计后果,导致本是产猪产粮基地的本市,出现了肉食品供应短缺,意见纷纭,民怨顿起。
一干领导紧急碰头磋商无果,呈绝望之势。
这时,区商业局李书记和王局长,却主动请缨。
二领导提出了,“给三天期限,让我们试试!”的请求。市里大小领导当然一口答应;市委书记和市长,还拍着二人的肩膀承诺:“老李老王,这个急难真解决了,你俩就是为党和人民立了新功;我们看啊,进市商委应该没有问题。”
会后,局领导紧急电话打回,阿兵凡科闻风而动。
没用三天,在第二天下午就传来了好消息。
广东潮洲市发扬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精神,在自已都很困难的情况下,调拨库存冻肉三千吨,以最优惠的到岸价,支援本市,集装厢已起运……
燃眉之急解了。
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承诺也兑现了。
区商业局二位领导,都荣誉进入了市商委领导层。可这时却出现了不愉快。原来市领导不知从何渠道得知,此事全系阿兵副科长鼎力所为。
于是,一纸请调令飞到了李书记案头。
于是,一向视大局为重俯首帖耳的二位局领导怒了,拍案而起,团结一致,以致去市商委委员职务要挟,誓死不放阿兵!
当然,阿兵至今仍留在区商业局。
可神秘阿兵,从此却更加神秘。
 “我的情爱,我的美梦 /永远留在你的怀中 / 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 /只有风儿送去我的一片深情 /只有风儿送去我的深情 / 啊...”
“一般般啦,要认真啦,进去啦。”
阿兵眼睛闪闪发光,看得出,他等这场舞会,已经等了很久啦,急不可耐啦。
可吴刚却不着急,确切的说,大个子吴刚音乐细胞不多,喜欢听歌,却对舞什么舞的没多大兴趣。不是有句成语“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么?
老婆虽然也喜欢听歌,时不时的哼哼:“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仅此而已,对于跳舞之类,却如躲灾祸,避之避之。
老婆的鲜明态度,自然让本就对此无多大兴趣的吴刚,更加索然无味。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就是平时不多见的美女们,现在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瞧吧瞧吧快瞧,一个,二个,三个,虽然个个佯装得若无其事,闲散游荡,却不约而同的摇了过来。
然后,慢腾腾擦过吴刚和阿兵的身旁,慢慢走进了后面那一扇不起眼的大铁门。
吴刚当然知道她们进了何处。
可水刚一直没出现,自已如果贸然带着阿兵跟着走,是进不了地下舞厅大门的。“一般般啦,要认真啦,进去啦。”
阿兵着急的催促着,一面掏出颗水果糖,剥了扔进自已嘴巴。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散开,又一颗扔过来,砸在吴刚胸脯。
吴刚双手一拦,捡起,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儿,不,应该是个中年妇女,梦似的掠过他身边,碎花布裙扫到了他的脚踝,留下一股很好闻的淡香。
突然,吴刚紧张的拉拉阿兵,二人将身子斜斜,扭到了一边。
二个白警服红领章远远的走过来了,走近后警惕地瞧瞧二人后面的大铁门,没停步慢慢踱了过去。
一直盯住二个警察的身影完全消失,吴刚才吁出一口气。
一抬头,发现阿兵正嘲笑的看着自已。
“再等等,人还没到。”吴刚咧咧嘴巴,抹抹额头。“没事儿的啦,进去啦,进去啦。”阿兵不耐烦了,一边啦啦,一边侧起身子迈脚。
看样子,吴刚再不走,他就要自个儿进去了。
正在这时,水刚像从地下冒出似的,出现了。
“吴刚,对不起,差点儿我忘了,让你们久等了。”“没事儿,这是阿兵。”吴刚指指阿兵,又指指水刚,对阿兵介绍道:“水刚,小号手,我的好朋友!”
“噢,小号手?好极啦。”
阿兵一点不认生,居然就走上去,给了水刚一个熊抱:“认识你很高兴啦,小号手朋友。”
显然,水刚也被阿兵的一口闽南语和穿着吸引,不但不反感,反而高兴的拍拍他肩膀:“欢迎你,阿兵。”
然后对吴刚说:“咱们走吧,冷刚早已到了,正在调音呢。”
“冷刚是谁的啦?”
阿兵插嘴问,一面掏出水果糠,一人扔一颗:“为什么叫冷刚啦?怎么你们三个都带刚啦?”
进了后面的大铁门向左转,走过一段不宽的林荫道转弯,再踩着一条满是拉圾的三合土阶梯慢慢拐下去,眼前出现了一个杂乱无章的小天井。
风吹,叶落,遍地幽凉。
小天井的最尽头,挂着一大块厚布缝合的旧布帘子。
如果不注意地认真查看,你会满以为是被人扔掉的废旧床单,随意搭在这一片幽暗之中。三人踩过天井,水刚撩起布帘,后面是一扇窄小的铁门。
水刚屈起指头敲敲,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向外推开了。
“来啦?快一点。”一个年轻的嗓音催道:“还有二分钟,快!”
三人钻进去,吱呀,铁门重新拉上。“慢一点,还有人哦。”有人轻喊。吴刚回回头,二个年轻女孩儿手拉手的跑过来,一闪身,熟练的钻了进来。
钻过几米的窄巷,二个男青年迎面而站:“对不起,五毛钱一个。”
再一拐弯,眼前骤然开阔。
一大间可以容下200多人的防空洞,被人收拾得整洁干净。亮着间隔几米的200瓦白织灯,一片雪亮。
洞内稍高的土台上,乐队正在乌里哇拉的调音。
四周呢,是或站或坐聚在一起聊天的舞迷。雪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明明亮亮又朦朦胧胧,宛若一座座半成品雕塑。
水刚把吴刚和阿兵领到离乐队不远的地方,就告辞。
“这儿就这样子,自已玩儿着吧,我得忙去了。”
二人就朝他捶捶:“好的啦,你去忙吧忙啦。”,跟着水刚的身影,吴刚这才看到乐队中的冷刚,捏着支竹笛,微歪着脑袋撅起嘴唇,正在试音。
见水刚挤过来,冷刚凑上去,指着竹笛说着什么?
吴刚收回眼光,阿兵正在他身边急不可耐的蠕动着脚尖。
突然,音乐响起,忧郁优美的《友谊地久天长》,响遏行云。大家都静了下来,安静的听着,欣赏着。一曲终了,掌声如潮。
稍倾,音乐再起,舒缓抒情,激荡心杯。
第一对舞迷滑进了舞池,然后是第二对,第三对……
吴刚侧侧身,阿兵早冲了上去。朦胧中,只见他冲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儿面前,手在半空一划,弯下腰,以手捂心说着什么,女孩儿上前一步,二人便搂着滑进了人群。
吴刚便瞪大眼睛,努力在晃动的人群中盯住阿兵。
明亮的灯光下,阿兵容光焕发,眼睛闪光。
猴似的一手握着女孩儿的右手,一手挽在她腰际;女孩儿呢,同样容光焕发,吴刚瞧见她有一双鲜花般湿润的嘴唇。
看一阵,吴刚这才发现自已几乎是茕茕孑立。
不过,这样很好。一边欣赏别人的舞姿,一边想自已的心事儿,不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么?
再者,这地下防空洞实在是凉快,起码比外面低几度。想想站在外面等水刚时,汗水沾腻腻的打湿了后背,把睛纶背心紧巴巴的贴在肉体上,那种感觉,真是令人不好受。
嗬嗬,好,阿兵跳得兴高采烈,逐了他的凤愿,了却一件心事儿。
哼,瞧他搂抱着姑娘那德性,那色迷迷的眼光,真恨不得把姑娘啃下肚呢?
哎,这平时男女之间受授不亲,作古正经的,怎么一跳舞就全放开了?想想,一个陌路男,搂抱着一个陌路女,免不了肉体相撞,气味相传。
哎呀,那是多么的刺激,多么的诱惑,多么的令人销魂啊?
吴刚突然想起了自已的老婆。
说实话,任悦老师要摆在这儿,绝对不比哪一个女孩儿差。只是,唉!记得今早上走时,拉门瞬间,回头瞟了瞟老婆,却骤然感到一阵心跳。
老婆侧卧在大床上,露着雪白的身体,极尽诱惑。惹得自已又回身掩上门,忙乱的凑了上去,差点迟到了……
哎哎,这丰乳肥臀的女人啊!
这些妖精般的女孩儿啊!
吴刚恍然大悟般猛拍一下自已的额头:啊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难怪许多人喜欢跳舞,原来在舞场上陌路的男女可以尽情搂抱啊?
嘿嘿,即然可以无忧无虑的搂抱,当然也可以干那事儿,只要你情我愿……
吴刚感到自已的下体有些膨胀,却分外高兴。
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我呢,却发现了跳舞的秘密。他妈的,水刚冷刚,平时正人君子样,谁知还有这等寻花问柳的肮脏思想?
阿兵呢,一个色鬼。
平时怨妇般“没意思啦,无聊啦,黑暗啦。”,却满骨子里渴望着艳遇和风流,哪来的这种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的罪恶嗜好?
唉唉,如此数来,只有我吴刚洁身自好,是表里如一的八十年代新青年和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啦!
他突然感到有些异样,不禁停止胡思乱想,回过头。
果然,不远处的幽暗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自已。
吴刚摇摇头,让自已脑子清醒清醒,再定睛看去,不错,是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自已身上。
不,确切的说,是一双饱含情欲的眼睛,挑逗地招唤着一颗蠢动的心。
嘿呀,眼睛移了过来。吴刚忙扭过身,却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的瞟着对方。
“你好!”“你好!”“能认识一下吗?”对方居然伸出了右手,吴刚瞟见一颗蓝钻石戒,在对方纤长的食指上闪烁:“我姓王,你呢?贵姓?”
犹犹豫豫中,吴刚也伸出了右手:“我姓吴,你好!”
一只软绵绵的女人手,温存地握住了一只肥大的年轻男人手。
“哦,姓吴,好姓啊,中国的大姓。知道吗,1700年前,咱们这一带是吴国领土;吴国领导人,至高无上的皇帝,叫孙权,也就是三国演义中的那个孙权;孙权的祖宗呢,就是我国古代最伟大的军事家孙武和孙膑。”
吴刚有些惊奇。
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数家珍的说出典故,怎么,我遇到了一个历史老师?
吴刚更惊奇的是,女人居然像老朋友似的,不放开自已的右手,而注视着自已,侃侃而谈,这,这成何体统?
“哦,是的,是这样。”
吴刚想悄悄缩回自已的右手,便一面付合,一面抽脱:“是吴国领土,‘卧薪尝胆’嘛!后来,吴国被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灭掉。”
女人发现了,于是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一晃,借势扬向空中,捋捋自已鬓发:“英雄所见略同呵,你也不错呢。”
吴刚趁机重重地剜她一眼,哦,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高个儿,柳叶眉,白净脸,身着当地极少见的白衣白裙。
特别是她那双修长的手指,纤尘不染,白哲秀美。看样子,一定是个与文字打交道的老师。
想到这儿,吴刚有些气颓,又是老师?唉,怎么又是老师?
“姓吴,吴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声音像受了风寒,有些沙哑却极富磙性:“如果不让你为难的话。”“吴刚!”“哈,吴刚?好名儿,那你的嫦娥呢?嫦娥应悔偷丹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女人笑起来,在如水音乐中,宛若一歇清风。
“好,我也告诉你吧,我姓王,单名一个贞,王贞!”
“王贞?”吴刚喃喃道:“王贞,很美的名字呢。”,女人听出了吴刚的口吻,苦笑笑,仿佛有些失落般叹口气:“你真没听说过王贞,真不认识我?”
吴刚摇摇头,微微笑道:“真没听说过,真不认识。”
同时心里想:这个女人名人思想很重呢,我凭什么听说过你,要认识你?
想出名,学张志新啊,全中国人民都知道呢。喳!喳!喳!三声激烈的打击乐响过,音乐骤停,灯光大亮。人们闹哄哄的涌出了舞池,水一般向幽暗中散去。
一个人重重的碰碰他,是阿兵。
阿兵头上冒着热气,双目炯炯:“一个人啦,寂寞啦,跳舞啦。”
一面掏出衬衫小口袋的绸手绢,朝侧面慈去。吴刚一看,啊哈,那个高个儿姑娘就站在阿兵身边呢。见吴刚扭头看自已,姑娘便朝他露齿一笑:“阿兵的好朋友,刚才就夸你呢。”
一面接过绸手绢,擦在自已酡红的脸蛋上。
吴刚还想开阿兵的玩笑,谁知阿兵扔下他,退到姑娘一边有说有笑起来。
吴刚笑笑:这不就是重色轻友吗,才多久啊?哎呀,阿兵阿兵,我是不是引狼入室啊?这当儿,王贞手向前挑挑,一盒从来没看到过的长型烟卷,凑在吴刚眼前:“抽烟!”
吴刚摇摇头,婉言谢绝:“不会。”
王贞就纤手一缩,一抖动,嘴一低,一支细白的长条烟卷就叼在了她的唇间。
然后,喳!一股淡蓝的火焰冒出,一股淡香的蓝缕升腾。吴刚像瞅外星人一样瞅着王贞,自小到大,他还没看到过抽烟的女人。
别说,王贞抽烟的姿势很美。
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儿。
右手呢,搭抱在左胳膊肘儿上,腰枝微斜,全身皆白,像极了一幅素描。吴刚觉得,这个王贞,身上一定有着丰富的故事。
还有,就是她那高挑苗条的身子,充满了诱惑力。
想想自已刚才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吴刚不禁有些兴奋。
这么说,舞厅中的艳遇原来如此简单?我就一个人站着,女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好啊,我吴刚原来也是一条汉子,对异性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嘛。
他很自豪的看看自已,有些陶醉。
一米八的身高,虽然胖了一点,可还不算臃肿。
27岁的黄金年龄,区商业局业务科科员的铁饭碗身份,啊哈哈,任谁女孩儿也会痴迷动心……音乐再起,王贞自然地伸出了右手:“跳一曲!”
没有丝毫的犹豫,吴刚挽住了她:“请!”
王贞却吃吃的笑着,将他推推。
“挽错啦,挽错啦,该是你的右手,握住我的左手;你的左手,搭在我的腰间。呃对了,就是这样。吴刚,你没跳过舞吧?”
“没,没有啊。”
吴刚尴尬的打着哈哈,二人一面朝舞池滑,一面说着悄悄话。
吴刚回头看看,那阿兵和舞伴早不知溜到哪儿了,原地一片幽暗。一段舒缓的旋律飘过,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你的声音,你的歌声 /  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 /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啦.../ 
吴刚朝乐队方向望望,看见一个女孩儿正捏着话筒演唱,有些惊奇。
“现场唱,我还以为是放的带子。这是什么首歌啊?听着好听,可就说不出名儿。”
王贞却轻柔的拍拍他的背心:“向左侧,对,横着走三步,然后转身与我对走。”,吴刚照她说的做,倒连连踩在对方的脚上。
“不慌,不慌,慢一点,合着节奏。嗯,对了就是这样,再照我走三步试试。”
说着,她便温柔的向后退行,留出的空间刚好让吴刚走上三步补足。
这一成功,让吴刚信心大增。其实,吴刚的乐感还是不错的,平时听到什么好听的歌曲,跟着哼哼再独自哼唱,一定不会左得离谱。
现在,经舞场内气氛喧染和王贞的言传身教,不一会儿基本上就能随着音乐节奏,自由发挥了。
他发现,王贞的舞姿特优美,乐感极强。
整个人儿谈笑自若,毫不在意。
却随着旋律如风飘动,步履轻盈,无论滑步,侧步,小顿,掌控精湛,进退自如,简直就像平时闲庭信步。
王贞的双峰和身体,基本上保持着离对方约一二寸的距离。
温香的吐息,徐徐袭来,不失温柔却恰到好处。
这明显的肢体语言,释放着她的内敛和矜持,让吴刚敬而远之,不敢胡思乱想。“我的情爱,我的美梦 /永远留在你的怀中 /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 / 只有风儿送去我的一片深情 / 
”感伤的歌吟,似梦乍醒,飘飘散散。
耳边一片轻盈的脚步滑动声。吴刚忍不住捏捏王贞的左手:“真好听,什么歌名儿啊?”
“‘乡恋’,禁歌呢,只有这儿敢唱。”王贞轻轻回答,忍不住幽幽叹气:“唉,昨天没有消逝,分别更难相逢。一首歌也禁,我们活得艰难啊!”
吴刚不以为然的瞟瞟她,:“现在不好吗?比那些年好多啦。”
在对方的带动下,不紧不慢的跨上三步。
又说:“哎,王贞,你是老师?只有老师才对什么都不满。”,王贞摇摇头:“别往好处猜测了,告诉你吧,本人是个体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跑单干的和倒爷。不过,更该叫我倒婆。”
吴刚扑嗤一笑。
 “别哄我了,就你这气质和谈吐,会是站街头挤眉弄眼的单干?呃,看见了吧?”
他拉着王贞转个身,让对方面对着乐队方向:“瞧那个正鼓起腮帮吹小号的高个子,瞧见没有?”,王贞点点头,一脸的笑意:“高个子怎么啦?”
“我的邻居,一个真正跑单干的。
父子俩都跑,而且风雨无阻,乐此不疲呢。瞧吧,文如其人,相由心生,一脸的玩世不恭和油头滑脑。可你呢,哎,王贞同志,不王贞姐姐,我还不知道你芳龄几许哟。”
“男不问收入,女不问年龄,小兄弟,你犯忌越轨啦。”
王贞笑着,搭在他肩上的右手,用力地捶捶他肩头。
吴刚不禁“哎哟!”一声,嗤牙咧嘴的呻吟道:“温柔点,痛啊!”“怎么了?”王贞吓一跳,向前一顿,丰满的双峰不由自主的贴了对方一下:“这么柔弱?”
“出事儿,出事儿,被人打的。哎呀,真是疼呢。”
“出什么事儿?你这么个大个子,被人打?只怕你不打别人才是哦。”
王贞吃吃吃的低笑起来:“男孩撒谎真可爱!”“撒谎?哎,谁撒谎啊?”吴刚颓丧的摇头,中午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吴刚的身份得到确认后,那警察的态度居然有了好转。
他将工作证还给吴刚,指指“飞鸽”道:“兜风吧?这下惹大祸啦。幸亏那老太太刚退休,身体还算硬郎。不然,你死定了。扶起来走吧。”
一脸晦气的吴刚就扶起自行车,茫茫然的看着警察。
“到医院,到医院,这都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该学得东西还多着呢。走啊!”
二人到了医院,吴刚早累得不行。因为自行车无法装进警车,只得由他猴子似的蹲在后车厢口,伸出双手抓着“飞鸽”。
一路上,警车疾奔,路人驻足。
瞅着一个大胖男瞪着双眼,抠着辆崭新但沾可疑液体的自行车,二个锃亮的圈轮随车抖动,随风闪烁,煞是滑稽。
昏头昏脑的进了急救室,吴刚还没回过神,几记重拳就猛然砸在他肩膀。
疲惫不堪的吴刚哎哟一下,差点儿跌倒。
与此同时,有人喝叫:“给我住手!李逵,你知道他是谁吗?”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先扶住吴刚:“小吴,不怕,没事儿。”
一面对打人者介绍:“他就是救我的吴刚。”
吴刚一瞧,啊哈,原来是李书记。
这时,警察暗暗推推他:“小伙子,算你运气好,还不快去看看大娘?”,李书记摇摇头:“别吓他了,没多大的事儿。吴刚啊,以后凡事小心注意点就是。哎,你不是到悦来的水产公司吗,怎么骑车兜风啊?”
吴刚百口难辨,只好苦笑笑沉默是金。
“李逵过来。”李书记招招手,一个人影移过来。
吴刚斜斜眼,啊哈,原以为自已就是膀大腰圆了,没想到这小伙子更彪形威猛。“我二儿,在省体校摔跤队,这礼拜正巧在家休息。逵儿,叫吴叔叔。”
“吴叔叔!”父命难违,彪形大汉只好嚅嚅地动动嘴唇……
听着听着,王贞轻轻笑起来:“你啊吴刚啊,真是上天保佐啊。后来呢,不管怎样,医药费你总要出吧?”
“公家报呗,我打算空了买点水果和补品什么的,上门看望和道歉。”
王贞轻轻拍拍他肩头,嗔怪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倒因祸得福呢。局领导啊,这样一来,关系不是更亲切了?”
吴刚一顿,停步想想,欣喜若狂。
“嘿,你提醒得对,真是因祸得福。这下我的转正更有希望了。”
满脑子想着如何对老婆交待的小科员,确实还没想到这层。须知,每月工资全部上交的借调工,要买水果滋补品什么的,必须取得老婆同意。
所以,他也没想到要把这事儿隐瞒着,不让老婆知道。
这下好了,名正言顺,保不定老婆还愿意陪着一块儿呢?
这时,灯光突然转暗,音乐也停止了。顿时,庞大的舞厅里只剩下黑影蠕动,压抑喘息。不知就里的吴刚有些惊慌:“怎么了,怎么了?”
王贞左手在他肩膀叩叩,然后将他轻轻一拉:“别不懂事啦,来,吻我一下。”
“什么?”吴刚一楞。
王贞却自动凑了上来,一张丰满火热的女人嘴唇,紧紧地压在了他嘴上。
可这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刹那间,还没待吴刚清醒,温柔宛然的嘴唇已离开。朦胧中,王贞在轻叹:“你还是孩子啊,为什么到这地方来?这地方早晚会被查封,弄不好,还有人倒大霉,第一个准是我。”
可吴刚没听见,他被王贞的大胆惊呆了。
事实上,27个春秋里,除了老婆,吴刚还没吻过另外的女人。
他呆呆地握着王贞的右手,机械地移动着脚步。突然,唰!灯光大亮,满目通明。人群如水涌出了舞池。
一双手格外热情的抱住了他胸脯,是阿兵。
“谢谢你啦,玩得开心啦,好地方啦。”
吴刚笑着拍拍阿兵的手:“放开放开!我还没谢谢你呢。”,阿兵松开了双手,却毫不客气的瞅着他:“上午要不是我接到的电话啦,要不是我把李书记从市商委喊回啦,嘿嘿,吴刚啦,现在你在蹲小号啦。”
吴刚一拳擂过去:“现在扯平啦,可那事儿你还没办呢。”
阿兵双手一架,架住吴刚的拳头:“放放心啦,我记着啦,不着急啦。”
“阿兵,再见!”是那个高挑女孩儿。阿兵急切转身,笑容可掬的是朝女孩儿挥手:“再见啦,小王姑娘,明天你还来吗?”
姑娘咯咯咯的笑着,边走边答:“不一定哟。”
“我的电话记住啦?我的电话记住啦?记住啦?”阿兵又蹦又跳的,让吴刚猛然想起王贞,急忙回头,哪里还有王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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