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任河南尹。当时，河南听事堂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角弓。我想，客人杯中的蛇就是角弓的影子了。我在朋友当时喝酒的位置，自己摆了一杯酒，果然，里面出现弓的影子。我正要和朋友说这件事呢，正好听你讲的‘折射率’很有启发。”

一席话使乜辛然想起来了，后世‘杯弓蛇影’的典故就是出在乐广身上。他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弓的影子投射到了杯子里面，经过折射就仿佛像一条蛇一样。”

乐广说，“这就对了，过几天，我再好好的给他解释解释。”

乜辛然乘乐广的车来到卫家。卫家住在洛阳城里，卫玠的母亲是西晋大将军王浑的女儿。具体叫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乜辛然见到本人也不好直接问。卫玠字叔宝（286年—312年6月20日）也喜欢赶时髦；清谈。如果说文化起到的各种作用中，有一个是消磨时光的话，那么清谈就凸现了这个作用。孔子的礼教能够用演礼的方式消磨大量时间。但是晋代冲破了儒家思想束缚后，有什么办法满足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呢？没有唐代的诗歌，没有元代的戏曲更没有现代的手机，于是，清谈和书法就成了晋代崇尚的文化。晋代的有闲阶级基本上从老子、庄子和易经上寻找话题。他们读书的时候基本上从儒家开始，但后来都转向这三本书之上的。由此也能看出一个道理来，任何一本非科学的书籍，你拿它解释来解释去，几乎能解释世界上任何问题。人的努力是需要方向的，而清谈给所有人一个似是而非的方向。人人都可以向这个方向努力，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不会有坏结果。

西晋时代对个人的要求很低，比如，他们不需要申请从健康、出生到学历、经验等上百种证件、不需要天天盯着房市、股市和汽油价格，不需要学会逐年更新的电脑、手机转帐，取款操作。这些东西要是你不感兴趣，那就等于消耗精力。如果你感兴趣，那么你基本上融入大众思维，难以创造出新思想。随着为生存而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个人思考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世界将变得越来越贫乏。

因此，古代人人能够得到清净。而现代的学者却难以得到当年的情趣。现代学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将财富与创新混为一谈。一件平淡无奇的产品，经过包装就成为光鲜亮丽‘高新技术’。花费大量的精力这样做无非是需要钱来维持基本生活。有一天你不想参与吹嘘了，你的饭碗也就砸了。准确地讲，我们所谓的高科技，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而已，只要有钱，有时间，谁都能办得到。反过来说，只要不赚钱，创新算什么东西？

乜辛然针对卫玠的情况，制定了自己的应对方案。

俩人敲开卫家的大门，进到院子。乐广说明了来意。王氏夫人听到后非常高兴，“我前几天就听说咱们洛阳来了一位才高八斗的乜道长，‘只以学问论高低，不以出身空示人。能用冰点火’谁知道今天乐大人就给请家里来了。这是玠儿的福气。”

说完，她让丫环把卫玠叫出来。丫环进去了，王夫人接着和乜辛然说，“玠儿的心情时好时坏，今天可巧心情不错。他从小就这样，可能是小时候受过刺激。那年他才五岁，我们家被司马玮（2）满门抄斩，幸亏我当时带着玠儿在外就医，躲过一劫。从那以后，玠儿就经常喜欢一个人发呆。”

不一会儿，卫玠来了。乜辛然一看，喝，这卫玠的确是位风度翩翩的小帅哥。但个子不算太高，典型的小鲜肉，他那洁白而透明的皮肤几乎让人看到他的静脉。不过，一脸阴郁的表情，好像总在深思。也许正是这种阴郁让女孩们见到他如醉如痴。这卫玠也有类似潘岳的故事，他平日乘一辆羊车出行。无论到什么地方都阻碍交通。年轻的姑娘们围着他又是流泪又是叫喊。弄得他只好夜间出行。在史书上，他仅仅活了二十七岁，还没有到潘岳变成世侩的那个年龄。因此给后人留下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形象。大概这种形象再加上他少年时代遭到不幸，引得所有人的同情。

卫玠说，“乜道长好。”

“卫公子好。”

双方通了姓名后，就开始沉默了一下。乐广和王氏本打算打个圆场，但乜辛然不需要这个，他如今已经胸有成竹了，他开口说，“乐大人跟我说起你很想知道梦是怎么回事？”

“嗨，那就是我一时兴起，多说了几句而已。不值得一提。”卫玠看来还是不愿意说话。乜辛然说，“这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肯钻研，什么都难不倒你。就怕不肯钻研的人。来，我给你变一个戏法，你看看和你梦里见到的是不是一样？”

乐广也插话，“对呀，乜道长对于梦特别有研究，让他给你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