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皇甫商就恨上李含了。他在州里说李含的坏话,让李含升不了官,仅仅做了一个亭长。就这样,李含和皇甫商结下了一世的仇恨。在一个爱虚荣、好面子的时代,结仇是太容易了。任何一点不起眼的侮辱都会变成无限扩大的仇恨。其实那点面子一文不值。可是,一旦因此死了人,那么就会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古今中外无数的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这里也能看出当时穷人和贵族之间的矛盾。而且,这两个人都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不懂得现代社会妥协的艺术,也没有今天人的那种市侩习气。这李含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穷苦人,他娶了李雄的妹妹。李雄也是个穷人,曾经因为造反而轰动一时。
当初,赵王司马伦(3)主政的时候,曾经任命皇甫商为梁州刺史。司马伦兵败后,皇甫商投到河间王司马颙(6)的麾下,司马颙对皇甫商非常优待。李含则对司马颙说:“皇甫商是司马伦相信的人,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他跑到咱们这里是躲避罪则的。大人最好不要过多的和他见面。”这话传到了皇甫商的耳朵里,他的心眼更小,当然对李含更加仇恨。大家都没有谦让的习惯,结果就是结仇的机制非常健全,化解的机制根本没有。当然是仇恨越积越多。中国史学家在描写忍辱负重的蔺相如时,使用了过多的笔墨。但是,没人去说还有更多的人,不忍辱,不负重,斤斤计较个人得失,最终导致国家的毁灭。而所有的个人得失中,最没价值的就是斗气。
后来,皇甫商要回首都洛阳,临行时,司马颙为他摆设酒席饯行,在酒宴上皇甫商竟然和李含争吵了起来,那个时代,没人对这种事情感到羞耻。反以为会损人,骂人,挖苦人是‘聪明’的表现,很得意。经过司马颙的调解,事情总算没有闹大。不久,当政的司马冏(4),征召李含为翊军校尉。那时,先来一步的皇甫商成了齐王司马冏的参军,冤家路窄,正好是李含的顶头上司。除此以外,李含还和司马冏手下的赵骧不合。两下加在一起,李含感觉自己没活路了,于是,单枪匹马的跑回到司马顒(6)那里。他又害怕司马顒(6)再给他送回去。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两位蕃王打起来。(诸葛亮能够保持名节的一条重要原因是坚持‘疏不间亲’。晋代以后,大家打破儒家的束缚,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于是对河间王司马顒(6)说:“齐王司马冏(4)与皇帝在血缘关系上不如成都王司马颖(7)亲,加上在讨伐司马伦(3)的过程中,真正给力的也是成都王。而他却回到了自己的蕃国,又很得民心。可是,现在,齐王司马冏(4)则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整个朝廷上下都对他不满。所以河间王您应该号召各路蕃王共同讨伐齐王司马冏(4)。而且送给长沙王司马乂(5)的讨伐檄文要事先透露给齐王司马冏(4)。这样一来,齐王必定要杀掉长沙王司马乂(5)。那样一来,我们再把这个杀人的罪责加到齐王(4)头上以便更有把握扳倒齐王。 只要把齐王(4)弄掉,您就可以立成都王(7)为皇帝。这样一来,皇帝是您立的,安邦定国的功劳也是您的,朝廷的大权不就落到您的手里?”(李含还以为成都王司马颖也像惠帝司马衷一样不贪恋权利呢)司马颙(6)听了很高兴,依计而行。立刻向皇帝表奏要讨伐齐王司马冏(4),列举了齐王司马冏(4)罪状,扬言率领十万人马,将与成都王司马颖(7)、新野王司马歆、范阳王司馬虓共会洛阳。请长沙王司马乂(5)废黜司马冏(4)让他回到封国的府第去,让司马颖取代司马冏(4)辅佐朝政。并拜李含为都督,统领张方等各路军马向洛阳进发。那时的皇帝已经成了橡皮图章,谁想干什么,填个表给他就成了,用不着批准。
这里要说明,为什么司马顒(6)这么听李含的话。原来,当年三王合力讨伐司马伦的时候。这位河间王司马顒拿不准主意。开始的时候,曾经派张方讨伐在始平郡响应司马冏的夏侯奭,又命他领兵到洛阳支援司马伦,但当张方的军队到达华阴的时候,司马颙(6)发现司马冏(4)的军队越来越强大。于是,心眼一转,命人追回张方,改为支持司马冏(4)。有过这个失误,司马顒自然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比别人短了点什么。如今这司马冏是自作孽,不可活。司马顒想,只要推翻司马冏,那么,在讨伐司马伦(3)时,自己的胆怯行为就会被人遗忘,这一页就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