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音一响,指挥室的安全门打开,情报员手里拿着一张数据报告单走了进来。
“坏消息,长官,”情报员失落地低着头,走到贾维斯身边说道,“北部堡的蓝人遭到了‘大清洗’。”
指挥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可贾维斯并未回答,只是双臂交叉在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大屏幕——那探索者侦查颗粒传来的画面——安卫士兵在朱红色的广场上清理着成堆的尸体和残肢。
帽檐下,泪水在皱纹上的眼眶内萦绕,一贯粗糙僵硬的脸颊此时不禁抽搐。
传输信号被干扰,一片雪花后呈黑屏中断,屏幕转到了战舰各部位的健康数据表
他皱着眉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揉揉酸痛的眼睛。
情报员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地板,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这些都是我的错,”贾维斯低下头闭眼说道,“我没有想到戴安娜居然会这么做。”
“她违背了谈判团达成的共识。”情报员嘴里直接蹦出来一句话。
“嗯,对。”贾维斯微微转过身,不想接着讨论这个话题。
这时,安全门打开了。两人转过头,静扶着费斯的后背走了进来。
“长官,我们找到了那位幸存者。”静对贾维斯说道。
费斯看着贾维斯,呼吸与心跳随之紧促起来,两只手也害羞地缩在胸前。
贾维斯转头,看到站在他身前的‘幸运儿’,顿时在忧伤中感到一丝欣慰,脸上的愁容也渐趋消失,眼神淡淡浮现出一丝光亮。
“没事,孩子,”贾维斯慢慢走上前,给费斯一个温暖的拥抱,轻揉她的后颈,“你现在很安全。”
“谢谢……”费斯放松下来。
静:“侦察部队发现了她,所以0队临时加入了这场行动,”
贾维斯听后一笑:“干得漂亮,你们总是在关键时刻出击的人。”
“谢谢长官,”静礼貌地鞠躬,“但……她该怎么办?”
贾维斯低头看着这孩子,考虑了一下后说道:“带她回去基地吧。”
“呃……好的长官。”静回答,然后带着费斯离开指挥室。
“最后一批撤离部队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离开了,加快脚步。”情报员友好地指了下显示屏一栏的倒计时。
安全门打开后,不知一股莫名的不舍在心头浮动,费斯回头望着贾维斯厚重的背影慢慢离开,直到安全门完全合拢。
“搞定了?” 卡洛琳双臂交叉靠在门边,用力咀嚼着泡泡糖。
“嗯,我们先回去基地吧。”静回答。
“这个小女孩也是?”卡洛琳瞥了一眼费斯。
“对,其他人呢?”
“甲板上。”
战舰的外甲板上,唯一剩下的小型运输机打开着舱门开始预热,引擎已迫不及待,一圈圈风浪掠过腿边。
“静!”奥克利蒙着面,穿着和静一样的黑斗篷,站在舱门边朝静挥手。
一行人都到了运输机内坐下,系上安全带后,奥克利朝驾驶座的泰勒示意,舱门缓缓关上。
二十座的运输机内只有五个人,如果有人累了,还可以躺在两边的座位上睡觉。
“看样子这是架专机耶,”卡洛琳脱下脖颈上的镜面装置环,将她扎起的长发松下来,“好久都没这么享受过了!”
“当然啦,因为其他飞机都走光了,你个‘蜗牛’。”坐在一旁奥克利架着双臂,斗篷里的双眼又咪又挤,满满不屑。
卡洛琳听后嘴一撅,解开安全带坐到了对面的费斯旁,双臂一叉头一扭,开始一场无形的怄气。
“奥克利。” 静对奥克利压压手,劝他别钻牛角尖,但奥克利依旧保持着他的立场。
“有人在吸烟吗?”泰勒在驾驶座上嗅到了股‘火药味’。
“是哦,那把你扔在空地上像火鸡一样被十几台瞎了的攻击机追着跑,谁更紧张?”奥克利幽默地反驳,“啊!”刚说完,屁股上一处被烧伤的皮肤‘嗞嗞’作痛,好不滑稽。
“那发生了什么事?”泰勒问道。
“卡洛琳忘了给他发撤退信号,他差点被进场部队给烧死了,”静道出真相,“但我也有……”
话还没说完,卡洛琳就开始争辩:“但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蜗牛’的!”。
泰勒听后语气严肃下来:“不不不,卡洛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一语过后,卡洛琳不懈地看了眼奥克利,说:“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会永远记住。”
听着敷衍,但也说了。
“乖女孩。”
收到道歉后,奥克利的眼皮终于放松了下来,但又情不自禁地转到了费斯身上,审视了一番后,又挤了回去。
“这位——穿着睡衣的不速之客,是谁?”奥克利问静。
“哦,她是那名幸存者,她叫……”静想说出费斯的名字,但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问过。
“我叫‘费斯’。”费斯回答。
“费斯?”奥克利好像没听清楚,凑近些身子。
“是的,她叫‘费斯’。”静就坐在旁边,帮费斯说道。
“哦,”奥克利眉毛一抬,“不错嘛,我喜欢这富有神秘感的名字。费斯……是信念的意思吧?”
“啊?是的,”费斯回答。
“为什么?很少女孩有这名字。你有宗教背景吗?”他很感兴趣。
“哦,没……我父母希望我是一个坚强有毅力的女孩,以后能有所成就,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费斯解释,脸上同时也露出一丝哀伤。
“哼,真传统。”奥克利微微点了点头。
静:“所以……不介意的话,你多大了?”
费斯:“十六岁。”
一个数字说到了敏感处,使得奥克利和静相互对视,似在那一瞬间达到了什么共识。
“静,”泰勒一直在驾驶座上聆听着身后的谈话,猜透了静的意思,“多考虑一下,十一区已经安排了难民营。”
“她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了,”静解释道,“让她留下吧,她的年龄刚好达标。”
“贾维斯?”泰勒很谨慎。
静:“他没意见。”
“由你安排。”
大约一小时后,运输机抵达了天盾星,安娜星的邻居——蓝人的故乡。可惜两个星球上的人们并没那么友好,他们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多世纪。
驾驶室的通讯提示音一响,运输机两边飞来了几架歼击机。
“您已进入北十字第一区领空,请提供您的所属舰队以及小组编号。飞行员。”几架战机飞到运输机周围,战机飞行员朝运输机发送身份确认请求。
“北十字第一舰队,稻田0号特种部队,编号SSNCPD06。行动代码SPR。完毕。”泰勒打开信号台回应。
战机飞行员的头盔连接到座椅后的数据库内,深黑色护目镜立刻显示出音频分析信息和泰勒的个人资料。
“身份确认,欢迎回家,稻田0队。”
穿过云层,运输机抵达了北十字第一舰队的基地上空,开始缓缓降落。
好奇心催促着她——费斯不耐地转过头,透过窗户俯视地面——那稀薄的云层下,是宽阔交错的飞机跑道和一座座矩形的巨型停机棚;跑道边,整齐停放着一排大型运输机,工程师开着大大小小的工具车在一旁搬运货物;上方,蜂群无人机闪烁着绿光,绕着八字形划出道道尾光。
突然,一个蓬松的脑袋凑到了窗户前,费斯往后窜了一下。是一名工程师,从他的带着的全息眼睛和他那较为松散的长头发就能判断出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工具无人机,对费斯闪粉灯。
工程师笑着朝费斯招了下他的机械手,费斯好像被逗乐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神也充满着好奇。招呼过后,工程师双臂一收,借助四肢上的飞行器俯冲飞下。
“哼哼,看样子你很吸引人嘛。”奥克利对费斯说。
“啊?谢谢。”费斯害羞地笑道。
卡洛琳不服气:“哼,一个中央集市的‘技术宅’而已,有必要么。”
“喂喂喂…….”奥克利感觉她又被卡洛琳暗地里讽刺一番。
卡洛琳:“我说的是实话哎,天天研究这研究那的‘宅男’对什么女的都感兴趣。”
“中央集市……那是什么地方?”费斯问道。
“那一个凝聚尖端人才知识与汗水的‘科技城’。”静跟费斯解释。
“是,我爷爷的微波炉就是在那里买的。”泰勒坐在驾驶舱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后座传来扑哧声,“呵呵,讲笑啦。那里是我们的骄傲,你以后会见证到的,费斯。”
费斯:“嗯。”
运输机到达了目的地,缓缓降落。
“我们到了,各位,好好休息一下吧。”泰勒脱下飞行员头盔,按下按钮打开舱门。
其他人解开安全带,带齐装备离开运输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停机棚前。
费斯抬起头,眯缝着眼看到停机坪大门上的一个灰黑色标志。
一个巨大的0, 后面斜插着一根稻子,底下用同样的颜色写着‘PADI ZERO’。
大门打开,费斯跟随着静走进去。里面并没有费斯所想象的那样空旷——那种简单的挂衣架和成堆的货物的仓库。
先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接待处,而且只有一口黑色‘棺材’死闷地摆在正中央靠后的墙边。墙壁上,密布着类似电路的凹痕,一串连着另一串,这凹痕底下,可能藏匿着很多秘密设备吧。
左手边,其他人已等待着电梯,但费斯似乎对隔壁这口显眼的棺材特别感兴趣,等电梯时一直盯着它。
忽然,‘棺材’盖朝两侧打开了。
“欢迎回来,”一团黑粒子从棺材内散出,在空气中凝成了一名身着黑袍的女招待,神似古时候的隐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女招待温柔地对费斯说。
淡淡的皱纹,黑色的瞳孔,褐色的长发,肌肤还带着协调的反光……‘她’看起来像是真的,费斯于是慢慢走上前去观察‘她’
女招待微笑地注视着费斯,好似一个机器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费斯将手慢慢伸向‘她’的脸颊。
突然,女招待笑容消失,全身由沙子般迅速分散,变成了一名身高八尺的‘武装保安’,将费斯的双臂牢牢扣住,双眼放射出烈红色激光,快速扫描费斯的脸颊,并用严厉低沉的电子音震慑道:“警告,发现入侵者!”
之后背部与胸前凝结出四根尖刺,顶在费斯的太阳穴旁和双眼前,费斯被吓得尖叫。
“爱莎,”静朝‘保安’说道,‘保安’回头,扫描静,“自己人。”
“身份确认。抱歉,女士。”‘保安’回头朝费斯道歉,分解成黑粒子回到‘棺材’里。
“那是什么?”费斯问道。
静听后,只是叹了口气,说:“她叫‘爱莎’,我们之前的队员。”
几下敲门声传来,对面的人恰在此时变得不耐烦,。
“嘿,电梯开了好久了。”卡洛琳站在电梯里死按着开门按钮,抱怨道。
“啊,抱歉。”
两人走进电梯,卡洛琳瞟了一眼费斯,但费斯没太注意。
电梯门关上后急速下降,发出饱满的滑沙声,玻璃窗外是地底的泥土和不断往上飞的小裂缝。电梯内,奥克利和泰勒靠在电梯的两角打瞌睡,周围的人也耷拉着眼皮,略显疲态。
过不久,窗外的泥土像遮布一样往上一拉,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方形试验场。
场外,墙壁上的聚光灯照射着试验场的每一个角落,显得格外亮眼,光面周围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路障和实验用机器人,地面遍布着许多有规则的条纹和朝着不同方向的小型发射器,应该是一个模拟训练场。
电梯门打开,眼前射出一条幽暗的长廊,两边粘着几扇简陋的黑色的安全门,每扇门边都按着一个正方形门禁。
人们来到了各自的房间外面,将脸正对着门禁几秒后,门禁指示器一响,自动放射出一个全息正方体,将每个人的头部框住并进行识别。
一阵‘身份确认’的电子声后,人们脱着装备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费斯,”静站在打开的房门前,从斗篷内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圆柱挂饰,“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啊?谢谢。”费斯接过挂饰,面上漂浮着茫然。
静只是看着她微笑一下,然后走进他漆黑的房间。安全门沉重地关上,将费斯逼退一步。
长廊里,周围变得异常安静,耳鸣似的嗡嗡声在费斯耳边环绕。她看着长廊尽头那堵冰冷的石墙,两旁的强光罩着墙面,使墙面显得惨白。
犹豫了一阵后,吞了下口水,拿着挂饰慢慢走过去。
白墙前,她无动于衷,光滑的墙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痕迹,更不用说那粗糙的安全门了。
看了看两旁的漆黑,伸手四处触探,说不定能摸到一个特殊的开关,但是没有,这该怎么办啊?
她盯着这堵墙,眼前一片空白,和她现在的思维一样。
渐渐,墙面迸发出一股气场,将她的头发撩了一下。
费斯感到诧异,轻轻往后退生怕墙后会蹦出来什么吓人的东西,而且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不在控制中,用手抚住也没用。
“有人吗?”她回头喊下话,说不定会有人帮忙。
求助声一圈圈地传到另一边,可没人回应。
霎时,冷汗在这时候开始从手心里冒出,像是被人控制一般,一切开始变得不对劲。
“有人吗?!我需要帮忙!”
费斯试着后退,想赶紧离开,但忽然间双腿僵硬,自己的视线也无法从那惨白的墙面上移开,头颅在此刻紧绷着,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扣住。
“救命啊!”上半身也被控制住了,那股莫名的力量实在太强大。
瞳孔伴随着喘息声慢慢扩张,双腿开始剧烈打颤,紧接着身体,手心上的冷汗留到挂饰上,将挂饰渐渐染成黑色。
“啊……啊……”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它已占据了她全身,任其摆布。
白墙里,一名高大的安卫执行者,一步一步地,从远处朝她慢慢走来,他的左手拖着红银相间的执行斧,右手抓着她父亲的头颅——下方流下串串血珠,在白地板上划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下巴不禁打颤,无规律的喘息也在胸腔里打转——费斯慢慢抬头,跪坐在地,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执行者停在了费斯身前,如同巨人一样,看着胯下前的这小可怜。
头颅向前一丢,滚向她膝前。
费斯看着滚来的头颅,那血淋淋的残缺面庞,呻吟声愈来愈大,眼泪哗哗地流出来。
“爸爸!”这像是演习,哀声伴着哮喘,从胸腔里挤出来。
面具下的双眼耐不住了,一下怒视后,将大斧用力抡起。
费斯抬头,直视着那刺眼的银刃——新鲜的血滴子从刃上滑下,滴在额头上——作为审判的记号。
她想跑,滚也好,无奈身躯已完全僵硬,就像中央广场上那些纪念雕塑。
她停在了那里,停在了那一刻。
毫不犹豫,大斧快速劈下,一声尖叫送出长廊——
这是第一次试炼。
灯光渐趋黯淡下来,眼前的一切消失了——没有制裁者,父亲的尸体,和他的鲜血。
女孩瘫倒在黑暗中,不断哭泣。
“你不该来这里,我的孩子。”制裁者的声音从费斯身后传来,接着是沉甸而稳重的战靴声,伴随着清脆的铃。
费斯蜷缩在地上抽泣,模糊的视线透过泪珠,那是军靴和大衣的一角。
他慢慢蹲下来,用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掠开她脸上四散的长发,擦擦她已被打湿的肌肤。
费斯在泪水间看着他,视线逐渐清晰。
“你不能战胜恐惧。”蒙面的斗篷男人继续说道。
“耶戈尔……”静闻声而来,“我都看见了。”
耶戈尔回头,见到静后慢慢起身。
静则是蹲在费斯旁将她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让你们把她带到这里,”耶戈尔似乎对静也态度相同,“但我不同意她以后在这里留着,她看起来没有这个资格。”
“她需要时间。”静轻柔费斯的后颈试图让她停止抽泣,同时抬头对耶戈尔解释。
耶戈尔双臂交叉,下巴一点也没往下低,看着这‘脆弱’的小女孩。右手的食指慢慢点着左臂,充满杀气的眼神里混杂着轻蔑与否定。
“给她时间在地上哭?”耶戈尔还是不服。
可静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与这八尺高的斩首专家对视,进行了短暂的博弈。
“好吧,”他眼神里的杀气消失了,摆摆手,“你回去吧,待会再说。”
静听后,拍拍费斯的后背:“起来吧。”
费斯在搀扶下慢慢站起,刮下眼角的残泪。
“好好休息。”静确认费斯无大碍后,回去房间。
走廊里只剩下了两人,她和他。
费斯站在高大的耶戈尔旁边不敢说话,头微微低着,双手放在腰下搓着。
耶戈尔见静离开,也没说什么,走到白墙前怒视前方。
过不久,墙似被屈服了,石灰稀疏地脱落,掉入墙底的一排隐藏的吸尘器下。一扇老旧的木门出现在了费斯前,上面还有着金属转动开关。
门显现出来了,可他停在那犹豫,思绪着什么。
费斯慢慢抬起头,偷偷看着他,不料他忽然回头也看她一眼,两双眼睛又撞在了一起,费斯赶紧把头低回去。
他没放弃,老鹰般眼睛充斥着锐利与杀气,冷酷地审视着她,但没过一会,一切又消逝去——沉默中,眼神里反而浮出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后又刻意收回去,锁了下眉头后摇摇头,转身慢慢离开。
费斯见他身影越来越远,就俯身把掉在地上的挂饰捡起,将其轻轻插入门旁的钥匙孔里,门随即打开,费斯拔出钥匙走了进去。
漆黑的房间在踏进的第一步后自己亮了。
房间很紧凑。右手旁就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放着一张叠好的薄被和一只软枕;床一旁挨着小且破旧的空木衣柜,灰色墙壁上挂着一个毫无生气的老钟表与几个生锈的挂钩,挂钩边的洗手间门半开着,水龙头的滴答声从里面传来——与其说这之前是一个温馨的方卧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地下杂物间。
但她没顾忌那么多,将挂饰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后滑进小床,闭上双眼沉进梦乡。
灯灭,一切又回到了神秘的黑暗中。